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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心机
这下子轮到胤禛摇头了，自己充作大人一般的想：苏勒真是小孩子家，果然是不知道轻重的！正说得热闹，莹琇从外头回来了，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额娘刚才不在，你们俩在这儿说什么呢？这样热闹？”
胤禛看了看苏勒，犹豫道：“妹妹在说额娘教她认字儿呢，说额娘教的细致……”
苏勒忙不迭的点头，“嗯嗯。”
“你呀！”莹琇点了下苏勒的额头，“额娘还能不知道你？必是跟你哥哥诉苦的！你一天认的那几个字儿，跟他比还真是不够瞧的。要是把你跟你哥哥换换，你就知道落在额娘手里的好了！”
“额娘……”苏勒一下子扑到了莹琇怀里，“不跟哥哥换！苏勒本来就知道额娘好……”
莹琇故作吃惊的问她，“哦？真的？”
“嗯！额娘好……”苏勒说着，双手攀上了母亲的脖颈，在她面颊上亲了亲。
胤禛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嫉妒的轻轻的揪了一下苏勒的耳朵，“刚才还‘诉苦’呢！额娘一回来你就撒娇！”
苏勒也不示弱，做了个鬼脸，“我喜欢！”
莹琇笑着把胤禛也揽在了怀里，不住的摩挲着这兄妹俩，“在额娘心里啊，你们就是长大了，老了，只要额娘还在，也是喜欢你们这样的……”
胤禛毕竟是大了几岁，也懂事了，趴在母亲怀里说，“额娘，到时候只留着苏勒跟您撒娇就行，我是哥哥，又是儿子，要好好孝顺额娘。”
待到康熙回京，已是到了三月中旬了。莹琇知道他一向怕热，趁着他尚未回京，就命人先收拾出了丰泽园和春藕斋。直到康熙回京的前一天，西内那边过来回禀说拾掇齐整了，她仍是不放心，执意要去看看才罢。才要走的时候，谁知苏勒知道了，缠着她不放，定要和她一起去。莹琇被她缠的头大，只得带了她同去。苏勒一路上不肯老实，到了丰泽园，看着东首那片长在水田里的稻秧更是稀奇，扯着母亲的手问：“额娘，这儿真好玩儿，草怎么在水里？”
莹琇轻轻拧了下她的脸，“那哪里是草了？五谷不分的……那是稻秧，咱们常吃的碧粳米饭就是打那儿来的……”
苏勒仍是懵懵懂懂的，“草怎么就成了饭了呢……”
莹琇摇了摇头，带着她在丰泽园和春藕斋前前后后看了一圈儿，“行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苏勒想了想，“鱼！额娘，咱们的鱼呢？鱼也要记得搬来……不然猫猫们玩儿什么呢？”
“是猫猫玩儿还是你玩儿？”
知道苏勒说的是自己宫里几只粉彩瓷缸里养的金鱼，莹琇又不禁一乐。那几缸鱼原是早些年为着冬天烧地龙，怕殿里干才养着的，不料后来苏勒大了，时不时的支使人“偷”一两条出来逗猫，或是抱着猫去看，这才长长久久的养到了如今。说来也有意思，只因小孩子逗猫没个轻重，偶尔抓的重了些，所以豆子和愣儿一向怕苏勒怕得很，只要苏勒在，两只猫必定要跳到多宝阁的最顶上一层。可自从苏勒弄几条金鱼逗这几只猫之后，几只猫和她越发的亲近了，竟然也乐意不时趴在她身边让她“蹂躏”一番。
母女俩细细看了半天，才回了承乾宫，在承乾门外才下了肩舆，琳琅就过来禀道：“娘娘……皇上回来了。”
“嗯？”莹琇一愣，“不是说明儿才到么？什么时候来的？”
“听梁九功他们说是路上赶了些，已经来了一会子了，才去和太皇太后、皇太后请了安，眼下在暖阁里歇着呢！”
苏勒眉开眼笑的说：“太好了！阿玛回来了！”说着就想跑去找父亲。
“嗳嗳……”莹琇揪住她，“怎么教你的？又忘了？见你阿玛该怎样？”
“没忘……”苏勒拖了个长音，不耐烦的说，“见了阿玛要请安……额娘，苏勒记得的！”
莹琇拉着她的手向暖阁走，“记得就好！谁知道你究竟能记住多少！再敢向从前那么没规矩……”走到东暖阁，撩开帘子一看，康熙在靠南墙的炕上半倚在迎枕上睡着了，知道他定是一路上车马劳顿，累着了，和苏勒悄声说，“阿玛睡了，别闹着他了，咱们一会儿再过来，嗯？”
苏勒也掀开帘子探头看了看，摇头晃脑的坏笑着，“嘿嘿嘿……”
莹琇把她的身子扳过来，威胁道：“不许闹了！再闹额娘要打了！”
“嘘……”苏勒向母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嘟着嘴说，“额娘，不要吵，阿玛睡着啦！”
莹琇被她气得笑了，“知道就行！不准去闹你阿玛了！走吧……”
苏勒一边乖乖的点头，一边悄悄的折了支门边紫檀木花架上文竹，趁母亲没防备撒丫子就往暖炕那边跑。莹琇被她气得不行，心中不断大呼上当，有心要追她，看看自己踩着的三寸多高的花盆底儿也只得作罢，无奈之下，也只能看着苏勒拿着那根细细的文竹去挠康熙熟睡的脸。
一下，两下……怎么还不醒？苏勒看看手中的文竹：该醒了啊！上次四哥被挠了一下就醒了！小丫头眉头一皱，准备在父亲耳朵上挠挠……可惜，还没动就听见一声——
“嗬！”
“啊呀！”苏勒惊叫了一声，吓得扔了文竹险些坐地下。
康熙翻了个身，看着她，“怎么？就你这点儿胆量还来吓唬阿玛呢？没吓住人，倒把自己吓住了？真是笨到家了！亏得当年给你起了个‘聪睿’的名儿！”他说着半坐起来，一伸手，把苏勒抱到了腿上。
“苏勒才不笨！都是阿玛欺负我！”
康熙大笑，“哦？阿玛欺负你？这从何说起啊？阿玛好好的在这儿歇着呢，你来吓阿玛，反倒说是欺负你？哪有这样的道理！分明是你先来欺负阿玛的！”
苏勒撇撇嘴，“阿玛装睡骗我！还是苏勒好，从来不装睡，也不会吓唬人……”
康熙笑得更狠了，向莹琇说道：“你来评评理！瞧瞧你闺女，真是长本事了，都学会倒打一耙了！谁生养的像谁，是不是？哈哈！”
莹琇冷冷的哼了一声，“得了！您可别胡乱攀扯人！分明是您自己把她惯成这副德性的，这会子却又来怪人家！您说说，哪次不是我要管，您那里拦着不让的？”
“管，管……”康熙笑着抚慰着莹琇，晃了晃怀里的苏勒，“听说这阵子被你额娘拘着读书认字儿呢？”
苏勒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点点头，“是啊，每天都要写好多好多好多字，还要背好多好多好多诗……背不会了额娘还要打……”她越说越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小小的人儿，倒也真是有些“悲从中来”的意思，吸了吸鼻子，“阿玛不知道，额娘的那个镇纸打的好疼……”
“嗯？”康熙笑看着莹琇，“这严母倒是做的还真是有声有色的啊！”
“阿玛，额娘一定是从没挨过，一定不知道那个镇纸打的多疼……额娘没挨过，还拿那个打我，是不是很没道理？……额娘坏！”
“瞧瞧！都是您惯得！就是您在她才敢这样！再不给她立立规矩，将来还了得么！”莹琇气得伸手在苏勒肥嘟嘟的小屁股上拧了一下。苏勒也没防备，嗷的一声嚎了起来。小手不停的拍打着母亲，却也并不敢真的碰到，“额娘坏！坏额娘！额娘坏！额娘坏！”
莹琇怒视着恃宠而骄的女儿，“苏勒！不疼是不是？还敢这么没大没小的！”说着，就要再伸手过去。康熙见了忙抱着苏勒站了起来，侧身挡住了她的手。
“您！”莹琇被这父女俩气得七窍生烟，“孩子不是这么个惯法儿！您瞧瞧她这无法无天的样儿！”
本来已经吓得钻到康熙怀里不敢动弹的苏勒这时候见父亲向着自己，终于缓过了神儿，从父亲肩头探出脑袋，坏笑着向莹琇挑衅，“额娘坏！还是阿玛最好了！阿玛，苏勒这几天苦死了！阿玛帮苏勒出气！”
康熙笑了笑，一手抱着苏勒，一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子告母状？这都学会了？还知道找谁来给你撑腰出气呢？”
苏勒也没听明白“子告母状”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拼命想挤出几滴眼泪来装可怜。
莹琇太熟悉自己宝贝闺女的这一套了，“怎么？挤不出眼泪了？那额娘帮帮你好不好？”
苏勒连忙又把脑袋埋了下去，嘟囔道：“不要不要！”她这里一脸被揭穿“诡计”的“不快”样子惹得康熙又是一阵大笑。这一笑又激起了莹琇的火，“您看您！不管她也就罢了，还尽是帮倒忙纵着她！她犯了错，不管有理没理，只管拿您当靠山，老是这么下去要被酿成个什么样儿？”
康熙一面拍了拍苏勒，不让她再多嘴，一面和莹琇说：“你跟孩子较什么真儿啊？还小呢！”
“小？那年禛儿背不下来《孟子》的时候多大？比她现在大不多吧？还不是被您按了狠揍一顿？您问问您宝贝闺女，现在才认得几个字儿？”
“儿子和丫头不一样嘛……女儿家自然要娇些……”
“您！既是您乐意惯出来一个小疯子，那我还懒得管呢！”
“你别生气嘛，管！我管还不行么？”
苏勒听父亲这样说不禁有些心慌，“阿玛，阿玛最疼苏勒，是不是？”说罢，还做了个鬼脸儿，又狗腿的送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康熙点点头，微笑着说，“是，阿玛疼你……嗳？方才你不是说额娘坏么？阿玛这回就让你过过瘾，一下子说个够，使劲儿说！”
苏勒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君无戏言。”
“那……”苏勒又看了看母亲，康熙扳过女儿的小脸，直视着她：“不妨事，你大声说，有阿玛给你撑腰呢，你额娘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苏勒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嗯……额……娘……坏！”
“嗯，好！再大点儿声！”
“额额……额娘……坏……坏……”
“怎么都结巴起来了？连着说！大声！”
眼见着康熙神色已经变了，莹琇心里也不禁一慌，“您看您，这是干什么啊？她不想说，您还非要勾着她说……又不是什么好话……苏勒？知道错了么？”
康熙此时却不打算给苏勒认错的机会，仍是依不饶的看着她，“说！”
“额娘……嗯……”苏勒几次张口，却再也说不出了，红着脸摇摇头。
“哑巴了？不说不行！说！”
苏勒从没见过父亲这副神情，冷着脸，眉目之间满是不容违逆的威严。小人儿这回是真的害怕了，摇晃着父亲的胳膊，低声认错：“阿玛，苏勒错了……下，下次不敢了……”
康熙沉声道：“知道错了？这等忤逆的话还有下次不成？阿玛是疼你，不过不能纵得你连你额娘都不敬！”
这会儿漫说是苏勒，就是莹琇的心都噗通噗通直跳，她一贯是刀子嘴豆腐心，固然舍不得苏勒被罚，“罢了……孩子还小呢，不算什么，又是头一次，咱们慢慢儿教就是了。”
“不算什么？”康熙正色道，“她纵有千般不是，都可以饶了。子告母状……还是跟朕告你的状，说什么让朕给她‘出气’！于父母不敬，虽说是头一次，也得让她记住。”
苏勒这时早已吓傻了，讷讷的说：“阿玛，我……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饶了苏勒吧……”
康熙却不再理会她，问莹琇：“那镇纸呢？”
“您……”莹琇吓了一跳，知道他要动手苏勒必有一番苦头吃，忙道：“行了行了，孩子知道错了，都给您吓成这样了……不如，这次就算了，下次不再姑息就是了……”
“拿来！”康熙看也不看她，只是伸手向她要那方镇纸。
生怕拖得久了他那里火气更盛，莹琇犹豫着去书桌上拿了来递到他手里。
苏勒见父亲擎了那可恶的镇纸在手里，哭闹着，小小的身子一个劲儿往外挣，“阿玛……阿玛……苏勒不敢了！呜呜，额娘！额娘……”
康熙一把把她翻过来摁在腿上，“这会儿想起来你额娘了，晚了！不多打，五下儿，长长记性！”
苏勒哭得狠了，“呜呜……长记性了，苏勒能记住，不敢了……啊……”还在求饶的时候，父亲的镇纸下来了，疼的苏勒一哆嗦，“额娘……额娘……”
莹琇看得早已是心如刀绞，直埋怨自己，干嘛要让他“管”苏勒呢！当下抓着了康熙挥着镇纸的手，“哎呀！行了行了……小孩子家无意间说的话，您还当真呢？！孩子也是无心的，打两下算了，是个教训……何况，苏勒也知道错了，以后必是不敢了的……”
康熙瞪了她一眼，“你别管！再废话，就让她再多挨两下！”
“您……”
莹琇被他堵得不敢再说，愣是眼睁睁的看着苏勒实实在在的挨了五下，才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呜……”苏勒哭的泪人儿一般，小手搂抱着母亲的脖颈，不住的蹭着，“额娘……”
康熙撂了那方镇纸在桌上，仍是不放过她，“跟你额娘认错。”
苏勒躲在莹琇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额娘……呜呜……额娘，苏勒错了……额娘别生气了……”
平日小霸王一般的苏勒在自己怀里软成一团，莹琇也是心疼的很，在她心里，她的骨肉，再不好也只有她这做娘的打得骂得，别人——哪怕是那当爹的弹一指甲她自己也要心疼，这个时候却早已忘了，原是她让康熙“管管”苏勒的。拿自己的帕子不断给女儿擦着泪，红着眼圈埋怨的看了康熙一眼，抱着孩子轻声细语的哄着走出了暖阁。
看着这对儿母女的背影，康熙也不禁感叹，做娘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前一刻恼的不行，还喊打喊罚定要自己管的，真是管了，她那儿又要心疼，当真是口是心非，女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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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没过来更新了，先对大家说一声对不起。听前一阵子替我更文的同学转告了大家在群里的留言，谢谢筒子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支持和关心。这半年以来，某忆经历了很多，期间起起伏伏，一言难尽，最难受的时候甚至找了个偏僻的山沟沟一住就是一个月。也很久没有再写东西了，直到今天重新开始，突然觉得《锦瑟》是有些陌生的，还是希望自己能尽快找到感觉把我们的故事继续下去吧~~
祝大家一切安好。
忆晞
2012.10.2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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