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子幼崽也能做团宠吗

　　司空阑沉默了一瞬。

　　也许那时间很漫长，只是司悯已经失去了判断任何事情的能力。

　　他听见对方道：“司空悯。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

　　然而那一瞬间的压抑着的怒意到底还是被掩盖了下去，司空阑继续说道，“冷静一点。”

　　也许那不是对司悯说的，而是对他自己。

　　司空辰大步走过来，他已经能看出来这两个人显然在对峙状态，所以不敢耽搁。

　　而司悯的状态很糟糕，任何人都能够看出来的糟糕，但司空辰疑心自己见过这样的孩子——可是他的状态也很糟糕，所以他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

　　“我不觉得现在是一个合适的时间来讨论这件事情……”三亲王单膝跪下来，“都冷静一点，我会给你解释。”

　　他试图去按住司悯的肩膀，可是并没有用。

　　“不要碰我。”司悯向后退了一步。

　　很难形容他现在的神情，但从第一次见到他直到这一刻，这应当是第一次，司空辰看见了异常明显的不安。

　　这太违和了。

　　“我不应该……”司悯定定地看着他们，“我不应该相信你。”

　　司空辰没有留意到这一刻他自己的指尖在微微的颤抖着，也许在场最冷静的依然是司空阑，不论任何时候都是这样。

　　“够了。”他面无表情说道，“不论你和那个智能生命是什么关系，如果你还想再见到它，就让人把话说完……不是现在，”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扫了一眼司空辰，“去休息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司悯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

　　紧紧握着的指尖开始向外渗血，疼痛令人麻木，也令人清醒。

　　通常情况下司悯不会选择这么做，他总是很有分寸，但现在他必须清醒一点。

　　“放开我。”

　　挣扎依然是无力的，司空阑按在他的后颈上，让他彻彻底底昏迷了过去。

　　原本他就已经在失去意识的边缘，只不过强撑着而已。

　　司空辰依然低垂着眼。

　　司空阑冷冷地看着他：“你最好也能给我一个合格的解释。”

　　他把司悯抱起来，一遍联系轩辕，“让宫炀也过来。不，直接回巽宫。给我一支强力镇定剂。”

　　但也许他们都忘记了，对于司悯而言镇定剂没有多少作用。他一向不愿意自己陷入不清醒的状态。

　　他醒得很快，只是刚刚落地就醒过来，然后迅速地，自己找到了一个最适合逃脱的角落。

　　但这明明没有什么用处，他根本逃不掉。

　　司空阑没有阻止他，只是道：“让辰过来。”

　　剩下的事情暂时托付给松先生，司空辰也只是休息了一会儿，满脸疲惫说道：“从十六年前说起吧。”

　　他已经反复讲了很多遍，好像一点也不难的样子。

　　“我不知道‘法案’在你面前伪装成了什么样子，但在我看来它是这个宇宙里最危险的智能生命，它没有任何的顾忌，随时可以做出来反人类的事情……”

　　司悯很认真地听着。

　　也许他已经意识到不配合没有用处，他下意识地想要抱住自己的手臂，但僵硬了一下没有动。

　　然后平静地问道：“你是说，少卿是诞生于法案的……全宇宙唯一的智能生命？所以他很危险？”

　　司空辰并不在意那个名字，而是问道：“它不会如实告诉你这些事情，它在你面前是什么？”

　　“机甲核心。”司悯也很讶异自己居然回答了他，“全宇宙最伟大的机甲核心，”浅淡的，没有什么意义的笑容慢慢地浮现在他的面颊上，“他只是本体坏掉了……我会修好他的……”

　　司空辰不由感到了一阵揪心，可是他还在耐心解释着，“它无法向你解释，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谎言，你能明白吗？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会发现‘法案’的各种言辞里面本来就是有问题的……”

　　“我不会再相信你。”司悯漠然的看着他，“你要怎么样才能把少卿还给我？”

　　司空阑似乎终于看不下去了，再一次叫他的名字，“司空悯。”

　　“你呢？”司悯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司空辰下意识捏紧了手指，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很了解司空阑的脾气——他最担心的本来也是这件事情，但他没有想到这个炸弹是他自己点燃的。

　　“好了，”司空辰站到司空阑前面，“事情就是这样，我希望你能够自己想明白，我们不会给你更多的刺激。”

　　他拉着司空阑就要向外走，如果司空阑不愿意的话这很难，但同样的，这也是司空辰第一次这样轻易地做到这件事情。

　　司空澄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发生什么了？”

　　司空辰没什么力气回答他，而是说道：“让降龙去陪陪他。”

　　司空澄点点头：“降龙巴不得呢。”

　　降龙小心开了门，转了转自己的兔子耳朵。

　　“走开。”

　　“很难过吗？”降龙问道，“我听说这和另一个智能生命有关系，我来陪陪你。”

　　“滚开。”司悯在黑暗中看着他，“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你不配和他比。”

　　这样尖利的充满攻击性和侮辱性的话语他从来没有说出来过，这是第一次。

　　降龙转了一圈，没有靠近他，又问了一遍：“很难过吗？”

　　其实它从来不明白。

　　司悯没有回答它，只是整个人蜷曲了起来，把头埋在臂弯里面。

　　他在心底呼喊着那个名字，但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回答。

　　*

　　司空澄还是从北落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

　　他麻木的问道：“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一声……算了，啊，降龙被赶出来了。”

　　他低了低头，又声音很轻说道，“司悯对降龙一直很温和的。”

　　寂静里没有人回答他这句话。

　　司空澄又继续问道：“那个智能生命呢？”

　　“正则分割了一部分主机控制它，现在在第一军校。”

　　司空澄说道：“和它谈一谈吧。”

　　他在司空辰愕然的视线里面继续说道，“现在只有它才能解决这件事情了不是吗？而且，你们本来打算把它怎么办？”

　　司空辰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

　　他下意识地看了司空阑一眼，恍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把二哥当成了主心骨——可问题是，司空阑似乎一点也不愿意回应他们。

　　和正则的连线很顺利，巽宫同样也是不在法案注视范围内的，而他们用了不和星网连线的星舰作为转接。

　　“那个智能生命有什么反应吗？”

　　正则刻板地回答他们：“没有，没有异常。”

　　但是司空辰的眼神忽然在对话框下面停顿了一下。

　　一个小小的微笑符号跳了出来。

　　他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凉意，那个智能生命在这里。

　　可是没有更多的对话了，‘法案’只是微笑了一下。

　　司空辰深吸一口气，继续输入：“我知道你现在很想逃脱，所以请你配合一下，我要知道，你是怎么欺骗司悯的。”

　　对面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法案’是一个完全无法预料的智能生命，司空辰接着试图威胁，但终于，他看见了回应。

　　【你认为那是欺骗？】

　　“你不是一个机甲核心——也根本没有一个需要修复的本体，不是吗？”司空辰缓慢地输入道，“你骗了他，你会毁掉他的。”

　　【是谁在毁掉他？】

　　司空澄终于看不下去了，“我来问他吧，三哥，你冷静一点，二哥……呃，现在不要动手。”

　　他一把把司空辰挤到一边去，“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智能生命，全宇宙没有任何智能生命能够胜过你。我们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一样的，包括司悯。但他很在乎你，可这本来就是不应该的。有关法案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希望在我们解决剩下的问题之前，能够不被别的事情干扰。我想，你一直在躲藏，并不是不想存活下去吧。”

　　对方没有沉默太长的时间。

　　【有什么不应该呢？】

　　“从他进入帝国开始你就在欺骗他，利用他，如果你对他还有一点点善意的话，就让这件事情和平解决。”

　　【可是我认识他十三年了】

　　司空澄手指一僵，满目愕然。

　　他看见正则的提示。

　　‘法案’向您分享了一个视频。

　　“哈？”司空澄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

　　司空阑面沉如水，“打开看看。”

　　那应当是一段监控才对。

　　模糊的画面，混乱的光影，只能看出来是空无一人的长廊，所有房间门都紧闭着。

　　长廊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孩子，很矮小，看起来不到三岁，他穿着宽大的白色衣服，看起来像是漂浮在那里的幽灵。

　　他跌跌撞撞的向前走，有时候会摔倒，但是自己站起来，不会哭也不会笑的样子。

　　司空澄猛然意识到，这是那间孤儿院。

　　是这样的。

　　高高的院墙，窗外的树影，漫长的没有尽头一样的回廊。

　　可是司悯磕磕绊绊的向前走，然后那么精准地找到了一个房间。

　　监控只能追踪到一部分，那里是一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机甲。

　　一台原型机。

　　画面闪了一下，变成了第一视角，机甲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空间。

　　小孩试图顺着它的身体向上爬，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机甲一动不动，黑暗之中只有眼睛有一点点反光。

　　它终于听到孩子开口了，软绵绵的，有一些艰涩，像是在撒娇一样——但事实上只是拙劣的模仿。

　　他学习着那些‘妈妈’最爱的孩子，对机甲说道：“你抱抱我。”

　　机甲依然没有动。

　　但随后它就不自觉地张开了手臂，弯下腰，上臂的灯亮了起来。

　　那是精神链接联通的标志，几年前研究院的原型机都是这样，在场的人都很熟悉。

　　所以他们当然也看明白了。

　　这并不是机甲主动的，只是那个孩子开启了精神链接——他生来拥有这样可怕的天赋，但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于是看起来就像是机甲主动抱住了他一样，冰凉的机械体和小小的身体贴的很紧。

　　视频戛然而止。

　　司空澄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也难以形容他们在怎样的沉默之中。

　　屏幕上浮现两行字。

　　【我没有欺骗他】

　　【是你们在骗他】

　　四亲王倒退一步，他没有扭头向身后看——不然他会见到绝不可能出现在他哥哥们脸上的神色。

　　此时此刻‘法案’还在火上浇油。

　　它发过来一个简简单单的笑脸，似乎毫不掩饰背后的嘲讽。

　　正则提醒他们。

　　‘法案’下线了。

　　它拒绝继续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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