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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他
中山王的睚眦必报,可是经过他亲妈盖章认证的,一层薄薄的月光遮盖之下,沈亭舟看不清他的脸色,还当他为今晚投壶输了的事来找她麻烦。
皇后先前的警告历历在耳,她心中一紧张,不慎被披风绊到了脚。
就在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地面倾斜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躲什么?”容湛还以为她是见了自己想跑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我没…嘶——”
沈亭舟被他捏住的地方正是那晚弩.箭擦伤之处,伤口处还未痊愈,就被容家兄弟接连伤害,痛得倒抽凉气。
青碧色的官服上又渗出了点点血迹。
察觉到触碰了她的痛处,容湛略微收了手上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扶正了之后,瞥见她衣袖上的血迹,问道:“伤口不算深,都过了两日,怎么还没好?”
他说话时语气冷冽,原本的关心倒显得像是责备,沈亭舟急忙撩开袖口查看伤口,顺口抱怨了句:“臣再皮糙肉厚,这手臂也经不起中山王与太子接二连三地折腾呀。”
所幸只是结痂处破了,流了点血,应该没什么大碍,容湛猝不及防,瞧见了她一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不着痕迹地别过脸去。
但是,太子又是为何要握住她的手臂,是否也看见了那如霜雪一般的皓腕。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他忽然顿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罢了。”
原本他想不通,沈亭舟明明是有了新欢,为何今晚还要故意让容渊得胜。
此刻看来,她应该是手受伤了无法用力。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沈亭舟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这样安静的夜晚,如此相顾无言的两人,明明隔着一段距离,但影子却又交错重叠,那他们究竟算熟悉,还是不熟悉呢?
容湛心中这么想着,竟不自觉带出了些许从前的记忆。
那时父亲还未起事称帝,仍旧是晟朝的越国公,他们住在越州府上,与沈家乃是世交。
他比沈亭舟年长七岁,她出生时,父亲还带着母亲和自己一道去看望过,抱着粉雕玉琢的女婴,父亲和母亲羡慕极了,一边抱怨着家中只有两个儿子,一边说着要与沈将军定亲。
后来的六年岁月里,他总能在自家院中见到沈亭舟和容渊玩耍,她偶尔也会不情愿地随着容渊喊两声哥哥,但总是不肯对着他笑。
再后来,就是他不愿意再想起的三年。
“为何不入东宫,要去做女官?”容湛这话,既是试探,也有好奇,她明明曾经和容渊形影不离,怎么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亭舟反问了一句:“王爷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在试探我?”
她又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给他留退路,补充道:“今晚皇后娘娘的安排,够明显了。”
容湛也反问她:“此话怎讲?”
沈亭舟点点头,想着容湛也不算是外人,于是便开诚布公地与他说道:“皇后娘娘下午的时候就召了几位世家贵女前去宫中,说是闲话家常,其实就是想为太子与中山王择妃。”
容湛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太子会与丁将军的女儿在一组。”
“就是,哪有那么巧的事儿。”沈亭舟咋舌,“不过是营造出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让太子相信这是他的正缘而已。”
忽然,话锋一转,容湛突然来了句:“那我与沈大人,也是皇后刻意安排的吗?”
“当然不是!”沈亭舟只顾着否认,话说到一半,才察觉到容湛正认真地凝视着自己。
捡日不如撞日,此刻不刷好感度,更待何时!
她冲着容湛甜甜一笑:“想来臣与中山王,倒是有些缘分的。”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女人对他刻意撩拨,但他冷情寡欲习惯了,从来都是视若无睹,方才沈亭舟对着自己展颜的那一瞬,不知为何,沉寂已久的心,忽然重重地摇晃了一下。
十八岁的她,竟然与六岁时候的模样重叠在了一处,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在对他笑。
沈亭舟见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只当他生气了,赶忙加快了脚步跟上去:“中山王,臣刚刚是开玩笑的,不是故意对您不敬的。”
容湛不想搭理沈亭舟,努力将心头异样的感觉强压了下去,却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沈亭舟才想起来,早晨轿子送她来上朝之后,就回去了,本想晚宴结束之后蹭着其他人的马车一道走,谁料出了这么多乱子,她竟把这茬给忘了。
徐铉在宫门口等待容湛已久,如今见他出来,忙牵着马迎上前来:“王爷,今晚是回军营,还是回府上?”
“回军营吧。”容湛利落地回答,眼看着就要上马。
“哎呀,忘记让我家轿夫来接我了!”
徐铉这才注意到,中山王身后还跟着沈大人。
他听了那话后,环顾一圈,此处确实没有其他人,顺口说道:“虽说京中治安不错,但这么晚一个女子在路上走,总归是不妥当的。”
“会骑马吗?”容湛回过头,问道。
这话的意思,倒像是要借一匹马给她。
但现场只有两匹马,如果借了一匹给她,那容湛和徐铉,岂不是要同乘?
沈亭舟觉得,与其便宜了徐铉,不如便宜自己,她又露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神色,暗示:“王爷,臣是文官,不会骑马怎么办?看来,要麻烦中山王了。”
“确实有些麻烦,不过也不碍事。”容湛点点头:“徐铉,去替沈大人寻一顶轿子或一架马车来。”
他分明是听懂了自己的暗示,却故意不提要载她一程。
沈亭舟有些羞恼,拦在徐铉身前直言道:“不用麻烦了,能否劳驾徐大人载我一程?”
她指了指军营方向:“出城要走西街,徐大人将我放在春和苑就行。”
出城时经过春和苑,倒也顺路,然而徐铉有些诧异:“都这么晚了,沈大人还要去春和苑吗?”
沈亭舟回道:“嗯,去坐坐,一会儿让顾老板再送我回去。”
顾老板三个字,她刻意加重了音量。
“上来。”容湛朝她伸出手,语气却依旧冷淡。
沈亭舟却不领情:“中山王如此尊贵,臣可不敢与王爷同乘,还是劳烦徐大人吧。”
徐铉跟在容湛身边多年,难得见中山王对谁假以辞色。
他惶恐地摇摇头:“沈大人,在下骑术不精,恐颠簸了大人,您还是上王爷的马吧。”
说完,也不给沈亭舟机会,径自上马:“王爷,臣先去城门口与守卫打声招呼。”
沈亭舟执拗地站在那,不肯上马,容湛不愿意跟她耗,将她打横抱起,放在马上,随即覆身上马,稳稳地坐在她身后。
两人均是无言。
呼啸的夜风刮过耳畔,沈亭舟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这不是出城的路。”
“这是回沈园的路。”容湛说完,愣了一下,又改口,“我忘了,京城里的是沈府。”
沈园,是从前沈家在越州的宅院。
今晚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竟然叫他恍惚了。
“那晚伤你的幕后之人可找到了?”容湛有意岔开话题,阻止沈亭舟产生更多遐想。
经由他这么一提起,沈亭舟又想起那些冰冷的弩.箭射向自己的瞬间,她摇摇头:“还不知道,但是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容湛提示道:“很简单,想要你命的人,要么是你活着碍他的事,要么是你死了称他的心。”
容湛说的是谁,她心里十分清楚,目前来看,她与古谦虽是不同派系,但也算不上交恶,但因为弹劾了张骥,且执意处死他,这就是和张家实打实地结了仇。
而张骥贪腐被查处,只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从前这张牌倒下了,后面的一系列牌也都跟着慢慢倒下。
最终中山王的势力,被成长起来的太子一点一点瓦解。
沈亭舟忽然想到他今晚提出要去镜州,不由自主地问道:“王爷,你想去镜州,是为了水患,还是其他?”
容湛喟叹一声,却不作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本想赢了投壶求个心愿,没曾想天不遂人愿。”
他凑到她耳边说话时嗓音很轻,恰巧伴着盛夏的夜风一同吹过耳畔,沈亭舟只觉得这风有些闷热,带着点潮湿,明明还没到梅雨季节,为何这空气会如此粘连?
无意中想到了梅雨季节,她忽然有些清醒过来,梅雨季节就要来了……
根据从前的主线剧情,镜州水患就是在今年再次爆发,而当时太子及其党派,正是因为在这场水患的治理中表现非凡,赢得了朝中大半官员的支持,自此之后拥有了能与中山王相抗衡的政治资本。
镜州水患,是太子成长的一个转折点,而现在,她需要让这场水患成为中山王的转折点。
沈亭舟有点激动,她必须帮助中山王,让他抢在太子之前,得到前往镜州的机会!
“中山王请放心,无论如何,臣都会陪着您一同前去镜州。”
容湛将她送到沈府门口,看着她艰难地单手下马,这才开口——
“不急,等你手上伤养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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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