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之郎君个个不好惹

作者:戏子无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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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面郎君(9)


      洛云猜错了,这一回还真不是他主仆两个作怪。

      原来郑天寿就住在大院的东厢——和洛云住的耳房共着一段山墙。她这边有什么动静声响,他岂不是都听得个一清二楚?
      她不由脸上发烫。

      屋里陈设很简单,外间不过是一张桌子并一对梨木圈椅,桌上摆着茶点、酒杯、食箸,却不见人。
      往里间的门帘半卷着,里面的人似乎在喃喃低语,夹杂着酒杯磕碰的声音……

      洛云心里越发生了疑,望向丁石头。
      丁石头眉头紧锁、满面愁容,小声道:“已经好几日了,小的们只敢悄悄把酒送进去,稍微一迟疑,就是好一阵讨打。”

      既然是讨打的事,那你还叫我来?洛云啐了鼠脸儿一口,转身就走。

      丁石头忙拦住她,舔着脸央道:“林小姐,林姑奶奶,算是小的求您了。您就算不怜惜小的们,也可怜可怜我们头领吧。您去劝,他一定会听的。”

      他一定会听?林洛云很是怀疑。
      可既然已经被这鼠脸儿诓了来,去又去不得,硬着头皮进去瞧瞧也罢。

      一打帘,满屋子的酒气铺面而来。
      屋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几片砸碎的瓷片儿,不知是酒壶还是酒杯。

      却不见人。

      “喂。我有言在先,我可不是有意要闯进来的,是……”
      洛云一边解释,一边走近细瞧,忽而看到,床榻下偎着黑黢黢一个人。
      他缩作一团,低垂着头,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唯有一只手伸出来,搭在一只大花脸酒瓮上。

      不是吧,你们梁山泊不是号称兄弟一处,过得都是大碗吃酒、大块吃肉的快活日子么?装什么半死不活的颓丧少年呢?
      洛云暗暗嘀咕,伸手去拿那酒瓮。酒瓮碰到他伸出的手,他知觉抬头……

      “仙姑,仙姑……”郑天寿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却很快转为黯淡,“没用的,你不是仙姑,你解不了我心中的疑惑。”

      洛云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又是可怜,又是好笑:你这会子喝酒都喝迷醉了,心里倒是变聪明了?这会子倒是能辨明我不是仙姑了?

      她笑着,依着他在踏床上坐下:“我自然不是仙姑,但也勉强算是你的朋友吧。没人告诉过你,朋友就是用来倾诉心中的苦闷的么?”

      “朋友?”他竟冷笑了一声,眼神带着三分醉意,说话也有些含混不清的,“朋友算什么?就连兄弟,也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心思单纯的郑土匪不是一向兄弟义气大过天的么?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喝酒喝糊涂了?也不应该啊,梁山好汉不是个个都酒量大如牛么。
      洛云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得笑着把酒瓮把这边一拉。

      她像哄小朋友一般,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都不算什么,别喝了,好好歇息歇息吧。”
      郑土匪却忽然像发了疯,抓着洛云的胳膊:“为什么不喝……为什么?为什么公明哥哥要盯着他……为什么偏偏选了我……”
      他的眼里失去了平日里少年锐气的神采,他仿佛被击溃了,瞳孔里是一片茫然与荒芜。

      郑天寿的话说得没头没脑,洛云心里却猜到了十之八九:前两日,她就听到小寨里小喽啰闲话,说宋头领和军师有了定夺,这次派卢员外率部攻打下唐庄,郑头领也被调去一路。
      等从下唐庄回来,郑头领和他们这些喽啰们,也不必再回来守这金沙滩了,他们日后都是随着卢员外部行动了。

      其实很好理解。
      能做这八百里水泊的主,宋江当然不可能是个只讲兄弟义气的愚笨莽夫。玉麒麟卢俊义,他需要他,却又不得不防着他。

      他需要一枚棋子,一个眼线。清风山出身的郑天寿确实是个好选择——有能耐、足够可信,却又没那么扎眼。

      洛云不知道宋江是怎么同郑天寿传达的“旨意”,但是她知道,就凭这大傻子对宋江的无底线的崇拜与敬仰,他或许会困惑、会迷茫、会难过,可最终,他一定还是会答应的。

      郑天寿似乎情绪失控,抓着洛云就是好一通“为什么”。
      洛云虽想得明白,一时间却也无话可说。本想笑着劝劝他,却被他捏的胳膊生疼,吃痛眉头一皱。

      他似有一怔,连忙撒开手,摇了摇头:“算了,你什么都不明白。”
      他说着,抢过酒瓮,端起就要痛饮。

      他说她不懂,她却只觉得他好笑:这哪里像个无惧打打杀杀的强盗头子,倒像个初入社会、被现实打了一巴掌的懵懂少年——
      从前,她表弟翘课,溜出去为“兄弟”两肋插刀打群架,后来警察叔叔来了,“兄弟们”一哄而散,只有他这个老实头被捉住好一通教育。
      姨父恨铁不成钢,指着他大骂。他就是这样,满面颓唐地哭哭啼啼,说他们都“不懂”。

      小男孩的热血与意气,她是不懂。不过酒喝多了伤身,她却很是知道。

      “好了好了,原是我说错了,”她活似在哄小孩子,笑着把酒瓮藏着背后,“本来么,从来人世这一遭都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朋友也罢,兄弟也罢,谁还能陪谁一辈子不成?作践病了、醉死了,可没人理会。”

      她对他盈盈一笑,抬起手腕把铜铃铛一摇。

      这个八尺男儿,竟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的膝头沉沉睡过去了。

      *

      下唐庄在寿张县西,听闻庄主和几个儿子都是文武兼修,很有些能耐。

      早在月初,寨子里就在传说,下唐庄庄头恶绅欺霸乡里百姓,宋头领和军师早就有筹谋,想要替天/行道,还下唐乡百姓一个清明世道。

      下唐庄的庄主贤不贤,洛云是不知道。
      不过,下唐地处寿张县西,扼着八百里水泊的上游。这样要紧的地方,却被另一个战斗力满满的地方武装占据,英明神武的宋头领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下唐富庶,此战若能取胜,定能为山寨收获许多钱粮用度。

      这些,洛云还是能想明白的。

      出征在即,郑天寿似乎也忙碌了许多,常要上山上大寨卢员外帐下听训,即使难得回到金沙滩小寨,还有许多交接的琐事要筹备。

      看样子,他果然是选择了接受他的公明哥哥交托给他的“光荣”任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从颓丧中走出来。

      一连好几天,洛云都没有见到他。

      石头按点来送一日三餐,不按点地来送些钗环首饰、玩物儿。送东西的时候,他总是忘不了替他的三大王啰嗦几句,有时候是传话,有时候是替他解释——
      “头领本该自己来瞧小姐的,只是没几日就要出征下唐了,有许多事走不开。”

      郑天寿不来看她,倒没什么打紧,只是按照传闻,他们从下唐回来,郑天寿便也不在这金沙滩小寨了。那她呢?
      她心里未必有多么喜欢郑土匪,可心里却也明白,在这到处都是危险的梁山泊,若能一直这样躲在郑土匪的小寨后院,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苟且,但终究,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若是迁寨时遇到什么状况,又或者出了什么纰漏,他不能罩着她了,那又该怎么办呢?洛云想起刚来时,林家全船殒命的惨案,后背一阵发凉。
      不行,她可得好好烧高香,保佑郑土匪平安顺利,能长长久久地罩着她。

      入了强盗这一行,都得有几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戾气——自然寻不着个烧香拜佛的所在。
      不过洛云也不是个迷信泥古的老古板。心意嘛,尽心尽意,便就是祝福到了。
      比如,此刻窗外明月皎洁,就先劳烦月亮上的嫦娥仙子,多多赐福给那个傻小子好了。

      洛云把窗屉子支起来,双目微合,对着月亮轻声祝祷。

      再一睁眼,却看到一个人傻站在院子里。

      正是郑天寿。

      说他傻,他还真是个傻子。大晚上的不休息,更深露重的,倒是站在寒风里发傻——总不会又是在给海棠花“医伤”吧。
      洛云忍不住,笑着喊他:“喂,这么晚了,你站在那儿干嘛?还不回去歇息。”

      房中烛火有些暗了。
      洛云回身,拿起妆奁里的金丝剪刀把那长了的灯芯一剪断了,屋里顿时敞亮许多。

      确实有些晚了,洛云也打算把窗屉子合上歇息了。
      鬼使神差地往窗外一瞥,院子里秋风簌簌,哪里还有人影。

      莫不是自己看错了?洛云笑着摇摇头,人家好歹也是个山寨小头头,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

      可她刚把床被铺好,就听到外间廊下,有人在敲门。
      是郑天寿。

      “今晚,我想在这里歇息。”

      “什,什么?”洛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于,她觉得此刻站着她门口的这个人,都该不是真的。是幻觉,对,一定是自己迷糊了。

      夜晚见邪,洛云心中骂了句脏话,忙要关门。
      郑天寿眼疾手快,一只扳住门板,身子一闪,便挤了进来。

      他对着惊愕的洛云一笑,把她打横抱起,就往里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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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白面郎君(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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