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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叶箐似乎能想到他老爹满脸怒气,要是有胡子,说不定胡子都能飘起来,不,肯定能飘起来。
然而事实是他爹只是冷着脸来到他面前。这样更让叶箐手足无措,看不出喜怒心里就没底,心里没底人就渗得慌。
叶箐僵硬的举起手中的酒壶,吟道:“这个……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今夜月圆,很适合赏月……”
叶弘宇并没有给叶箐任何陶冶情操的时间,拿下叶箐手里的酒壶才开口道:“今日中秋,自然月圆。”
叶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已经是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竟连中秋都给忘记了。更重要的是,爹爹好似没有生气。
“爹爹中秋快乐!”
叶弘宇对这个祝贺没什么喜悦感,他刚从馈城赶回庄内便又听说玉笙院起了火,一日奔波他只觉得累,所以只随意答应了一声后提醒叶箐道:“你确定要这样站在这里?”
叶箐低头看了下只披了件单薄外衫并且光着脚的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一直站着真的很累人,特别是他已淤青红肿的膝盖。“爹爹,外头夜凉,快进屋里坐。”
叶弘宇点头迈入屋内后,叶箐松了口气就感觉那些疼痛像密蚁一般爬上身来让他脚都有些发软。缓了下叶箐也跟着入了屋内,只是爹爹在他不敢坐下,就站在了叶弘宇的旁边。
叶弘宇搁下酒壶拿起桌上的茶壶想喝杯茶,壶空的。
叶箐殷勤的接过空壶,讪笑道:“我去给爹爹装壶热茶来。”说罢拎着空水壶转身想走。
“站住。”
鉴于不久前的早饭被找茬,叶箐心有余悸,背着叶弘宇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心里叫着苦,此刻他很想躺下来休息一下。
叶弘宇想发火却又发不出来,这孩子,受伤了还饮酒?
“哪里来的酒?”
这真的问倒叶箐了,他有些不情愿的回过身,低眉敛目半天也没回答。他怎么会知道酒从哪来,他又不是上官焕。
叶弘宇闻了闻酒壶,扬起眉梢漫不经心道:“这是庄内酒窖藏了十几年的竹叶青。”
叶箐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咒上官焕这个王八蛋,居然还跑去偷好酒喝!
“为什么喝酒?”明明是想关心的问一下,可说出来的语气却有些硬。
叶箐低头站在叶弘宇面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什么喝酒?叶箐其实从来不喝酒的。这个问题他是瞎编个理由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不见叶箐回答,叶弘宇觉得或许是自己实在有些严厉了,晃眼三年,他都已经不知道该怎样与叶箐相处了。叶箐长大了,也长高了,性子看起来似乎没变可他又觉得哪里不一样了。江湖上的传闻,听多了到底是入了心,血腥镇压,将醉月阁重新洗牌,如此铁血手腕,与当年那爱调皮捣蛋的少年实在无法重合。
可无论怎样毕竟是他的儿子,昨日陈大夫的话在他心头挥之不去,沉思了片刻叶弘宇换了语气道:“受伤了还偷酒喝,嫌命长吗。”
“呃……”叶箐决定硬着头皮扯道:“这中秋佳节嘛,李妈说炒菜需要酒,所以箐儿才去弄壶酒来……爹爹您闻,箐儿身上没有酒味。”
叶弘宇看叶箐双眸澄清真诚,只是这个搪塞人的借口也太烂了。转念一想怕是这小子瞧着过节想喝两口酒吧,叶弘宇还是决定不追究了,他缓声说道:“坐下。”
叶箐听话的坐下后才想起哥哥那起火的事,顾不得坐不坐他着急的问道:“爹爹,我刚看到哥哥那边走水了,哥哥可有事?”
恰巧小三儿端着药进来便道:“大少主没事,虚惊一场火已经扑灭了。那火烧在院后边的小园子里,从远处看是挺像玉笙院起火了。这秋日天干物燥,不知怎的就起火了。”
叶箐心里明明清楚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可是面上却是恍然才知般点头,正经道:“爹爹还是去看看哥哥吧,这么一烧哥哥定是受惊了。”您在这我寝食难安。
叶弘宇不说话,食指敲了敲药碗。
叶箐对着光是闻就觉得嘴里发苦的药汁下意识的摇摇头。
“灌还是喝?”
叶箐努力笑了笑,道:“还是箐儿自己来吧。”拿起勺子,艰难的勺起一勺,忍着反胃的苦药味,吹了吹,才放到嘴里痛苦的咽了下去。如果要说天下第一讨厌的东西,非苦药莫属。
叶箐自己捏着鼻子磨蹭着将药喝完,想用茶漱口,倒了倒茶壶才发现壶在刚才就已经被他喝空了。
叶弘宇在一旁淡漠的看叶箐因为喝了苦涩的药而愁眉苦脸,对小三儿道:“去添壶茶,端碟栗子糕来。”
过去爹爹从不让厨房弄栗子糕,小的时候他经常贪吃栗子糕闹肚子,还闹得挺严重,大夫说是食过量,食滞于中焦,损伤了脾胃。自此柳烨偌大的山庄没有任何一份点心是供给二少主的,他这个少主也是十分憋屈的。
今日爹爹竟松口了,叶箐心中感动,觉得嘴里的苦涩仿佛回甘了一般,也有那么丝丝沁甜。
“谢谢爹爹。”
叶弘宇颔首起身,道:“今日我下山寻了趟你三叔,明日一早他会来给你看病把脉。”
“三叔?看病?”叶箐茫然道:“我没病啊。”
“陈大夫说的是假话?我摸过你的脉,寻思着你是不是为了上位练了西域的禀苍功?”
怎么脉象能诊出身上的武功路数吗,叶箐紧张回道:“没有。”
叶弘宇行至门前道:“最好是没有,若是有,我一定废了你武功。现在给我老实待着,别乱跑。”说着朝门外走去,跨过门槛又止了脚步,回头看了眼叶箐警告道:“如果再跑,就别再回来。”
叶箐点头应是,待叶弘宇离开他才坐了下来,小三儿去给他拿栗子糕了,他啧了声,扶着桌沿自己挪到了床上,虽然很想吃栗子糕,但他有些累,想了想还是打算睡醒了再吃吧。可是人躺下来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他知道他的脉象奇怪,上官焕曾说过凋刓蛊种在他身上,他就是将死之人的脉象。而事实上,蛊若不除,他也确实没几年可活。
他昏迷之后爹爹请了大夫,必定知道他不正常的脉象,所以特意为他去找了三叔让叶箐感动。可叶箐心里虽暖,却不得不忧虑该如何将这事瞒过去,他听过名医夙泠公子,只是上官焕都没办法拔除的蛊,天下也基本没人能除了。
叶弘宇出了叶箐的院子,转而到了叶笙的住处,本想明日一早带叶弘辰回庄来替叶箐诊脉,可听到暗卫来报说玉笙院后园失火他还是先行赶了回来。
回到庄时他便先到玉笙院看了眼,火已灭叶笙还在昏睡,于是他便去看叶箐去了。看过叶箐他又再到玉笙院时便听下人禀报说是大少主已转醒。
叶笙倚靠在床边,他脑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看到叶弘宇来,他赶紧下床却被叶弘宇一把扶住:“好好躺着,起来做甚。”
“爹……”叶笙低头想掩饰自己的低落,但他知道逃不过父亲的眼,“爹,听下人说叶箐没什么大碍。”
“嗯。”叶弘宇接过下人端来的药,放在嘴边吹了吹,待温了才递于叶笙。叶笙接过,但奈何头晕恶心,端个碗都有些颤抖。叶弘宇又将碗接了回来,亲自舀了勺递到了儿子的嘴边。叶笙颇是不好意思道:“爹,孩儿都已二十……”
叶弘宇笑道:“笙儿受伤了为父照顾一下罢了。”
待药全喝完,叶笙道:“爹,小遥他……”
“所有人我都厚葬了。”
“谢谢爹爹。”
叶弘宇知道叶笙心里自责,他开导道:“他们的死不是你的责任。”
“可是我……”叶笙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如果他能有点用,也不至于成为累赘,叶箐也不会因为救他而受伤。
叶弘宇替叶笙拉过被子,道:“笙儿好好休息,不必想太多。”
叶笙听话道:“是,爹爹。”
善仁堂今日开张,叶弘辰喜静便没有鞭炮锣鼓,只是将医馆开了门就算是正式开业了,加之医馆的位置十分偏僻,故知晓这有个医堂的人便十分少。
“三弟,你这哪里是开门赚钱啊。”叶弘南笑道。
叶弘辰依然带着白纱斗笠,他用石臼捣着药,道:“我本也无意做生意,开个医馆不过是找个理由留在山庄附近。”
叶弘南哈哈笑了两声:“那我不是白出的银子?”
叶弘辰将捣碎的药粉装进小瓷罐里,又放进柜台后的药橱里才道:“二哥财多,便当做善事。”
“啧啧啧,你说你,走了便走了,现在又回来,回来做什么?你在外名声好,百姓喜欢,去哪不好过,非要回庄,你看大哥那冷漠的眼神。”
叶弘辰的身子顿了下,才道:“大哥始终是我大哥。”
叶弘南调侃道:“二哥不是哥?”
只闻叶弘辰轻声一笑,道:“二哥自然也是弘辰的哥。”
“你啊,太不省人心了,你与大哥相差十岁,大哥待你真的没话说,你说你当年咋就那样走了呢?”
许久都不见叶弘辰答应,叶弘南只得道:“今日大哥来找你,是真的?”
一阵研磨声后,叶弘辰道:“说是叶箐病了,让我去诊治。”
“嗯,小侄子怎么了?”
“不知,只说是病了。”
“那大哥没跟你提回庄的事?”
“只是交代让我明早进庄而已。”
叶弘南在不大的厅堂里转了两圈,说了句不相关的话:“你也不请个学徒,连个看店的小僮都没有,改明上柳烨,这便得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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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