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影月（新篇）

　　暴雨下了一整夜，到凌晨时分才渐渐的止住了。
　　空气中的阴寒之气还未散尽，化为白雾笼罩在山间。
　　被摧残过的花草树木耷拉着脑袋，姿态恹恹。滴滴答答的水珠不断顺着叶尖往下掉落。

　　刚过了卯时，初阳还未升起，练武场已是一片肃穆。
　　今晨要处置昨夜叛乱的人犯，故此所有人皆早早到齐。

　　七名人犯五花大绑，跪在练武场中。
　　月神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峻。
　　“我悉心培养你们十余年，将你们从烂泥里提携至今天的地位。现在你们翅膀长硬了，晓得恩将仇报了！！”

　　练武场中央摆满了昨夜被杀的月奴。一共五十八具尸体——十二名鬼面，四十二名银面，四名金面。其中十二具残破，没有全尸。
　　一夜的雨水也没能冲尽血污。
　　片刻功夫，那堆惨白的尸身下又淌出了不少残血。晨风中弥漫着浓郁的腥臭味。

　　凝重的气息笼罩着全场。
　　没有任何人出声。

　　所有被勒令围观的姐妹无不低垂着头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月神巡视片刻，最终踱到皓月身前，冷冷道：“你果然令我刮目相看！！”话锋讥讽而愠怒。

　　“将她做成裸蛙。就绑在这练武场上，好好做个榜样。”月神下令。

　　此言一出，全场惊骇。
　　所谓裸蛙，是将活人的皮生生剥下，而不伤其肉骨。人没了皮之后，还可以活上数天才会全身慢慢干涸而死。在此种状况下，活着简直比死了还要可怕一百倍。
　　过去，也只有在拷问冥顽不灵的敌人时，才会动用如此酷刑。而被制成裸蛙的敌人，纵使再嘴硬，到那时候都会忍不住将秘密吐露出来，以求速死。

　　至今为止，本教还从来没有对自己人施加过这种酷刑。
　　沉寂的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骚动。侧目看去，一片惊惶的脸色。

　　“不要！尊上。求你直接杀了我们吧！”望月第一个出言央求。秋月，香雪几人随后也纷纷求情。

　　“杀了你们，岂不是太便宜了？”月神目光中闪动着寒光，“这个贱人对你们如此重要。甚至让你们豁出性命也要救她……”她停顿了一下，嘴角突然扬起一抹冷笑，“我想到该怎么处置你们了，”

　　她对月奴下令道：“将她们也绑在练武场上，我要让她们亲眼目睹这个贱人如何一点一点的死。”

　　她的语气冷得像刀片，令人不由自主的战栗。

　　月奴得令，上前拿人。七根刑柱立起，皓月被拖至居中的一根刑柱上捆绑。其余六人则分左右而绑，两边各三人，呈弧形排开，朝向皓月。

　　一时间挣扎声，嘶吼声不断。

　　眼见各人已被捆绑妥当，皓月的衣裳也被除下，下一刻就真的要被生剥了。周围的骚动声越来越大了。这个时候幽月偷偷的移至我身侧，重重的扯了扯我的袖子：“老大！”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站出来为皓月她们说话。

　　我没动。
　　如果现在月神大发雷霆，我或许还会站出去。因为她发怒，就代表情绪不稳。情绪不稳的人思维总会有些混乱，只要思维一混乱，你就能找到一些破绽，插入进去再慢慢引导对方根据自己的思路走。
　　可是月神非但不怒，还比平素更为冷静。
　　她只是在恨。

　　这次事件对她造成的打击不小。
　　我们都是她培养出来的重要工具。她在我们身上花费了太多心血。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她的确很珍惜我们。
　　是以，无论我们犯了多严重的错误，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还未超出底线。
　　但判教绝对是无法逾越的那条底线。
　　这是原则的问题。

　　自己养的狗，就算再难驯服也不能咬主人。一旦咬了主人，那就不是恼不恼怒的问题了。即便被咬的伤口再小，也足以令人心寒。

　　有的人会扔了这条狗。
　　有的人会杀了这条狗。
　　还有一种人，会吃了这条狗。

　　月神无疑是最后这一种人。

　　冷静中的月神就像已经合闭的蚌，严丝合缝，毫无破绽。旁人非但插不进去，谁敢碰触还会自讨苦吃。

　　幽月用力的扯了我衣袖数次，在得不到任何回应之后。她突然越过我，迈出人群，朝月神单膝跪倒，大声道：“尊上，求您念在皓月过去的功绩上，给她一个痛快吧！！”

　　周围的声音嘎然而止。刽子手也停止了动作。月神朝幽月看过来，没有说话。

　　场面安静了一会，渐渐的又有了些骚动。姐妹们窃窃私语，交换眼神。片刻后，又有人站出来，单膝跪倒：“求尊上给她一个痛快！”

　　已经站出来了两个人，这对其他人是一种鼓舞。很快，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求尊上给她一个痛快！”
　　“求尊上给她一个痛快！”
　　………
　　月神静静地看着她们，依然沉默。

　　到最后，场中跪了十四个。已有三分之二的姐妹站了出来。直到再没有人站出来了，月神才开了口：“如果本座不允你们，你们是不是也要犯上作乱？”

　　众人面色一变。幽月惶惶道：“属下…不敢！”

　　“不敢？！”月神一声厉喝，朝望月等人一指：“这里就有好几个榜样！！”

　　“拖下去！！所有求情的人全部重打一百大板！谁再敢求情，和逆犯一并处置！！”

　　四周顿时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出头。十四位姐妹被拖到下面，接受惩罚。一时间，棍棒落在皮肉上的响声，和闷哼声此起彼伏。

　　“你好大的面子！”月神看向皓月的眼神中恨意已然加剧。

　　皓月笑了两声，突然扬声高喊：“所有替我求情的姐妹们！我皓月在这里谢过了！但你们不用管我，不过是区区酷刑，我根本不怕!”

　　“你不怕？！”月神杀气腾腾的瞪大了双眼。

　　“不怕，”皓月定定的看着月神，“我，再也不怕你了。”

　　“行刑！！”

　　皓月终究逃不过这凄惨的命运。

　　这一天，是建和十年，五月十九日。这个日子将成为我终生不忘的烙印。

　　我脑子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清醒。
　　场中那些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以及痛哭声与咆哮声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遥远而缺乏真实感。
　　直到我离开练武场，回到暗月楼中，我脑子里依然一团混沌。我试着清理了一下头绪，却发现突然想不起所有的细节。
　　脑海中最清晰的画面只有皓月那张无畏的脸。她对月神说：我再也不怕你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翘檐滴落下来的水滴声单调而枯燥。
　　今天的暗月楼格外的安静。往日这个时间，外面总是充满了各种声音。走廊里有行人走动，远处有人声交谈，再远处有练功的声音。
　　但现在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就连总爱停留在屋檐上歇脚的鸟儿，也听不到它们叽叽喳喳的吵嚷声。
　　整个世界像是陷入了死寂。

　　滴答，滴答，滴答……
　　只有这个声音还在持续。一声接一声，简直像是直接敲在人心口上。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燥热感蓦然腾起，我心头突然传来了一阵绞痛，是噬心虫又将发作了。
　　我大惊。连忙盘膝坐到榻上，开始默念清心决。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这样念了无数遍，心口的绞痛才渐渐的消失。也不知道为何，噬心虫分明已经恢复平静，我却依然感到头昏脑涨，体内的燥热不减反增了。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竟然是……发烧了？!

　　昨夜淋了半宿的雨。莫非受了寒？
　　我哑然失笑。
　　这些年四处奔波。为了完成任务，什么恶劣的环境没有遭遇过？有一次为了伏击目标，寒冬腊月我在寒潭里泡了三天三夜，也不曾风寒。想不到昨夜不过淋了一点雨，就生病了。

　　我招来畜面月奴，让熬了一碗姜汤喝罢，便上床睡觉。
　　这一天什么也没干。
　　平时需要练武，需要处理教务。现在这些统统搁一边去，我只管蒙头大睡，也无人前来催促。
　　就这样，我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天。
　　睡中感觉一会身陷火焰山，一会又好似掉进冰水里。忽一时极热，忽一时极冷。睡得很不踏实。灵台始终存有一丝清醒，却又无法真正醒转。
　　辗转之中，也不知是何时才沉沉睡死。

　　一觉醒来，便已是夜半三更了。
　　我翻身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经过一天的嗜睡，浑身舒适了不少，热也退了。
　　窗外繁星如织，万籁寂静。

　　我换了一身黑衣，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转身回房取了案头上的寒月弯刀，这才出了门去。

　　皓月今日之祸，追根溯源，是我种下的因。我救不了她，至少也该给她一个解脱。

　　“别杀我……”
　　沙哑的声音带着哀求之意，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我执刀的手顿时停在了那团红肉之前。眼前这个人，或许这已经不能被称其为一个人。即便是传说中的幽灵和恶鬼，料想也不会比眼前这幅形容更瘆人和可怕。

　　剥皮的犯人我不是没有见过。但没有一次让我感到这样的恶心和难以忍受。

　　昔日的皓月虽算不上绝色美人，但也明艳动人。一想到此处我就一阵气血不畅。

　　“你还有什么值得留念？”我不解。眼下的她求生，远不如求死。

　　“杀了我，你怎么交代？”她艰难的吐字。绑在练武场风吹了一天，她的肌肉正在迅速的干枯，似乎已经影响到咽喉的发音和唇齿的张合。发出的声音就像枯藤断裂的声音。需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声。

　　我难以置信，她到现在还在担心我的安危？
　　“教中还需要我，月神不会拿我怎样。”

　　“可我不想再当逃兵……”

　　我听不懂她的意思，只好等着她的下话。

　　她继续说道：“过去我做了太多错事。我害怕命运，害怕尊座，害怕死。所以我一直在妥协和逃避，不停的去做违心之事，最后铸成了大错……”

　　“这些年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良心的折磨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现在，我要下去向她赔罪了。”

　　“我不想让她看到一个依然软弱的皓月。我得告诉她，现在，我不再害怕任何东西，也不会再逃避任何事情。无论命运施加给我的是什么，我都敢于承受。”

　　“所以，我绝不求死！”

　　我感到震撼。在这种境地下，每一刻都是难以想象的折磨，究竟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气才能承受？！
　　我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收回了寒月弯刀：“好，我尊重你。”

　　她脸颊的肌肉向两边扯开，或许是在微笑： “谢谢。影月，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帮我。可惜我让你失望了。”

　　“你没有让我失望。这个地方的确令人憎恶，”我靠近她，用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告诉她，“总有一天，我要毁灭这个地方。让它为你陪葬。”

　　我说：“这是我欠你的。钟采青。”

　　皓月惊愕了一会，突然热泪长流：“你竟还记得这个名字。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我点头：“我还记得。所有人的名字我都记得。”
　　皓月最初自然不叫皓月，我也不叫影月。所有姐妹都有自己原本的名字。只是被这个地方所剥夺，就像它剥夺了我们原本的身份和命运一样。
　　我记得在我初来乍到的某天夜晚。一群孩子抱团取暖，大家互相介绍，用的都是自己的本名。

　　那一夜我记忆犹新，所有人的名字也都镌刻在我的脑海中。

　　皓月对我最后的请求：“我死后，请帮我立座碑，刻上钟采青的名字吧。”

　　我答应了她，然后辞别，逃一样的离开了这里。皓月情绪悲恸，热泪混合着鲜血源源不断的夺眶而出，流淌在肌肉袒露的面颊上。那景象我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飞奔离开练武场，我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翻江倒海，蹲在墙角处一阵昏天暗地的呕吐。这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也吐不出什么来，只是一阵阵的干呕，整个胃都像要被翻转过来，呕出咽喉。却怎么都无法抑制那股恶心的感觉。
　　直吐得全身乏力，四肢疲软。跌跌撞撞的回到卧房，我倒在床上，先前退下去的热，这时候又爬了上来，只觉得浑身滚烫无比。

　　之后的三天里。我烧退了又发，发了又退。吃什么东西都会引发剧烈的呕吐。
　　这是我这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患病。
　　足足卧床了三天，才渐渐的好转。

　　三天后，我病体初愈，开始重新打理教务。
　　月奴过来汇报情况。皓月撑到第三天夜里，也就是昨夜，终于气绝身亡。剩下的六名人犯，疯了一个，咬舌自尽两个，剩下三个严重脱水，也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中。
　　我思索了一会，问：“尊上打算怎么处置她们几个？”
　　“尊座说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整理好衣着后，便前往登天台面见月神。
　　登天台的听雨阁中，丝竹声声，几案上摆满瓜果茶点，月神正闲闲的赏着景。

　　“西方气候干旱，难逢佳雨。看惯了烈阳高照，近日的绵绵阴雨倒是别有一番情致，”她转过头来看我，咦了一声，“面色真差，病得这般严重！”言罢挥袖一扫，将一矮凳扫至我脚前，“坐吧。”

　　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我便从善如流的坐了：“都说不病的人，病来如山倒。过去我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

　　“你这病来的不是时候。”

　　“最近事态繁复，心力憔悴，又恰逢气候骤变。想不到就病了。不过这点小病还放不到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便好，还有不少事等着你去办。你病不起。我也没时间让你继续卧床。”

　　“这个属下明白，”我叹口气，“经过上次一役，五月盟派出的人手有去无回，裴轻云必然加强了戒备。现在还未行动，我们就先损失了十余人手。”
　　“你很惋惜？”
　　“难道尊上不惋惜？”

　　“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她停顿了一下，“它的发生绝不是偶然。人心已变，出了这事反倒是个提醒。腐朽的东西趁早拔除也好，烂在那里，时间久了，说不定会酿成毒。”

　　我说不出话来。

　　月神一直看着远山，黛眉舒展，神态平和，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丝毫焦灼和不悦，纯粹闲聊的口吻。她手指远方，突然换了个话题：“你看，云山碧如洗，这是过去少见的景象。日照太甚，万物蒸腾，衰败渐起，陡然来这么几日雨，倒显出一些新气象。”

　　我正在发怔，突听她又道：“影月，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你一次又一次的超出我的预期，”她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即便只有你一个人，我想五岳盟也再难有翻身之日。”

　　我大为心惊。月神的话中不难听出端倪。莫非她动了重立格局的心思？是什么让她产生这样的想法？我大脑飞速运转。
　　金花的落难，引发皓月等人的忤逆。皓月的落难引发望月等人的叛逆。几日前皓月行刑前，众姐妹甘冒圣怒为皓月求情。这恐怕已引发了月神的猜忌。
　　怀疑的种子种进了她的心田。她现在对所有人都不再相信。

　　一些无法再信任的工具，还怎么放心使用？

　　我沉默了一会，问她：“你不相信她们，为何还要相信我？”

　　月神目光闪动，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因为你聪明。有的人站在一个地方，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想，随波逐流和受旁人驱使罢了。你如果站在一个地方，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旦站定便如同磐石难移。你既然还站在我身边，就绝不会背叛我，至少现在绝不会。”

　　阁内吹进来一阵山风，直灌入我的领口。我顿时一个激灵，不由得紧了紧衣襟。

　　月神 ：“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将养将养。两天后，你就出发，这次我希望能看到裴轻云的人头。”

　　“是。”

　　“你走之前，人犯得先处置妥当。你觉得她们几个怎么处置为好？”

　　“尊上想必已有安排。”

　　“你少搪塞。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属下的想法重要吗？”

　　“不重要，”月神笑，“但未必不可取。”

　　我想了想：“属下认为，与其全员处死，不如及时止损。她们一身修为皆来自本教的培养。处死她们，本教多年的心血与付出也将一并付诸东流，损失无法挽回。不如先留她们性命，加以利用。”

　　月神挑眉：“这等叛逆之徒，能怎么利用？”

　　“我曾听鬼医说过，他藏有一种可摄人心魂的迷药，叫做‘傀儡线’，只要服下此药，人便会断绝七情六欲，心智全无，状如傀儡一般，只会对施药者言听计从。”

　　月神眼睛一亮：“有这种药？！你说的可是昆仑鬼医？”

　　“正是。”

　　“太好了！”月神神色大喜，“还不速速将他请来。”

　　“属下日前已飞信传他，此刻他应该在半道上了。”

　　“好！！若有这傀儡线，还何愁人心不稳！！”

　　“属下还得提醒尊上。此药用于逆犯即可，若是用于其他人就不妥当了。”

　　“为何？”

　　“傀儡线造出的只是傀儡。傀儡没有心智，必然无法钻研武学，武功只能停滞于服药之前。在对敌中还会大打折扣。此外，傀儡不具备思考能力和判断能力，一切行动只能由人带领，自身是无法单独行动的。”

　　月神眉头紧蹙。

　　“尊上若是想控制人心，其实有一种药比傀儡线更合适。”

　　“什么药？”

　　“锁命丹。”

　　锁命丹是鬼医所炼的无解之毒。要想活命，只能每年定期服用此丹，不能中断，一但停止服食，期限一到，便会毒发身亡。故此，鬼医将其取名为“锁命”。

　　月神哈哈大笑：“影月，你果然不愧是我的得力助手。本座心中积压多时的难题，一见你便迎刃而解了！”
　　“说，你想要什么赏？！”

　　我站起身来，恭敬道：“属下不求别的，只想向尊上讨一个人。”

　　“什么人？”

　　“金花。”

　　“金花？”月神十分诧异，“她手脚俱残，武功已失。这样的废物你要她做什么？”

　　“正因为她现在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废物，所以属下才敢提这样的请求。求尊上成全。”

　　月神深深的看我：“你不曾为皓月求我，也不曾为望月，秋月求我。却为一个金花求我。这是为什么？”

　　“因为金花对我有救命之恩。”

　　月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这么说，你招鬼医前来，就是为了她？”

　　我说道：“鬼医医术精湛，应该会有办法为她续接手筋脚筋。尽管她武功已失，只要手脚俱在，总会有点用处的。”

　　“好吧。她虽然触犯教规，但好在并未背叛神月教，现在也已经受过惩罚了，我就当做个顺水人情。”

　　“多谢尊上。”

　　“去吧。练武场那几个就交给你了，按你说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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