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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下）
刺眼的光线将林立翔的脸照得惨白，我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离我不过几米距离，却好像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走到我面前。
他睨了黎华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死死地看着我。
“立翔……”我从来没有一刻如此不安，即使我和黎华之间清白得天地可鉴。
“你好，林立翔。”黎华在我身后幽幽地开口。我认为这时候他最该做的是识相地离开，而不是若无其事地在这里火上浇油。
“你好。”林立翔语气不善地回答，目光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发毛，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一定不会贸然接受黎华的邀请，更不会让他送我回家。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别过头对黎华说，“明天片场见。”
车灯很亮，他肯定看到了我眼里的无助，可他无动于衷，眼睛比夜晚的空气还要冰冷。
“拜托了。”我没有发出声音，用口型向他乞求。
“今晚很愉快，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明天加油，有什么事都别担心，我会帮你。”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竟然把刚刚在片场对我的温柔拿出来又在林立翔面前上演了一遍。
我感激他在片场雪中送炭，但现在的雪上加霜把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目送他回到车上，发动车子离开。回过头，不出意料地对上林立翔的一脸愠怒。
我看着林立翔把车停好，跟着他坐电梯上楼进门，他一声不吭，也不看我一眼。他是那种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可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沉默不语。
“立翔，你在生我的气。”
他在房间门口停住脚步，却没有回过头来面对我，只是默默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我在片场状态很糟，拖慢了整个剧组的进度，多亏了黎华帮我解围，所以我才跟他一起吃饭……”
“你跟谁吃饭都是你的自由。”他的语气生硬得可怕。
“你不相信我吗？”
他不想听我说话，径自走进房间。我一急，三两步冲到他身边拽住他的手：“你不是说你没有多心吗，你知道的，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
“我不知道！”他转过身，狠狠地甩开我的手，愤怒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很是骇人。
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生气。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与他对视，冰冷的空气凝结在我们之间。
“你跟谁吃饭都是你的自由。”他冷淡地重复道。
他的强硬让我觉得挫败：“真的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要生气？”
“我生气也是我的自由。”
他就像一个不讲理的孩子，一点一点地消磨我的耐心和歉意，我努力压下心中不平，继续试图缓和气氛：“我很抱歉，没有告诉你就私下跟黎华出去吃饭，但我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如果你们真的什么也没有，那为什么要跟我说抱歉？”
“你……”他的强词夺理竟把我噎住了，“你能成熟一点吗？冷静下来好好说不行吗？”
“我不成熟，你不是已经找到更成熟的了吗？”
他在我被气炸之前，一头钻进了书房，再也没出来。
整晚，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千头万绪，睁开眼睛，又是一片空白。
窗帘外隐约有光，晨曦悄然而至。我听到林立翔从书房出来，十分钟后关门离去。
他成日早出晚归，这样的生活对我们的爱情来说，多么致命。
现在才意识到这些，会不会已经太迟了？
我打开房门，清晨微凉的空气盈满了整个屋子，覆盖他的气息。
******
我很早就到了片场，没想到，黎华到得比我还要早，闲然地坐在休息室里翻剧本。
该死，我忘了今天第一场戏就有他，否则一定来得晚一点，不用和他单独相处。
“早上好。”他抬头看到我，扯出精准的笑容，随意地与我打招呼，一气呵成得仿佛已经排练过无数遍。
“早。”我敷衍地从他面前走过，在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了下来。
拿出手机，还是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从前和林立翔吵架，他总会在气消的第一时间就来哄我，但这次……但愿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嘿，有时间吗？”
我猛地抬头，黎华双手插袋，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我立刻充满了戒备：“什么事？”
“趁其他人还没来，今天的戏对一下？”
他的眼眸不温不火，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我有些恍惚，仿佛昨天所有的事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他怎能做到如此若无其事。
“我傍晚有个重要的通告，今天不能耽误太久。”他提醒道。
我心下不悦，语带嘲讽：“那昨天真是对不起，耽误天王宝贵的时间了。”
“从今天第一场戏开始吧。”他竟完全忽略我的话，拿起了剧本。
我很困惑，忍不住开口：“昨天晚上……”
“抱歉，我对他人的爱情故事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如果你真的很想让我知道，改天等我时间充裕的时候再来倾诉吧。”
眼前不怒自威的他和昨天温和体贴的他判若两人，我明明与他在同一个剧组相处了近一个月，却好像从来都不曾真正地认识他。
我认命地拿出自己的剧本：“好，开始吧。”
他立刻就进入了角色，眼角眉梢，举手投足，有天王的影子，却已不再是黎华。
从一开始，我就该离他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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