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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
过不多时,只闻脚步沙沙轻响,数人悄然赶至,见到海棠后躬身行礼,恭恭敬敬道:“少主。”
海棠笑道:“蛇护法,你过来瞧瞧,认不认得这小丫头?”一人应声而出,走到近前,向阿苦凝目注视。
这人身材极高,颈中细蛇盘绕,阿苦一见之下,不由惊叫出声,吓得脸色惨白。原来这人正是七年前破庙中所遇的“蛇君”。当日青蛇在头颈间来回游走的一幕,一直是阿苦脑中驱散不去的噩梦,蛇自然也成为了她生平最惧之物,如今见到这始作俑者,又怎能不怕?
“蛇君”朝她仔细瞧了几眼,道:“少主,看年纪倒是吻合,相貌也有几分相似,应就是当日跟着谢离的那个女娃儿。”阿苦见他手腕微动,骇极大叫:“别放蛇!”她浑身只剩脑袋还能转动,拼命将头朝海棠怀中拱去。
海棠笑道:“好啦,蛇护法,你站得远些,这副怪模样我看着都怕,可别吓坏了小姑娘。”“蛇君”愣了愣,忙道:“是,是。”直退到了十余丈外侧身站定。
海棠又低头安慰阿苦道:“别怕,我让他离得远远的,伤不到你。”阿苦却不领情,颤声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怪……也离我远点!”海棠咳了一声,身周诸人垂目向地,均是一脸肃然,谁也不敢显露半分笑意。
隔了片刻,一名身着红裙的妖艳美妇清了清嗓子,出声斥道:“我家少主倜傥潇洒,谪仙一般的人物,岂容你这丫头胡言玷污!”
海棠揉着前额,笑道:“算了,不知者不罪,红姑,我的衣囊呢?”他从那美妇手中接过衣囊,随口吩咐众人:“谢离虽已离谷,大家还是各处搜一搜罢。”说罢横抱阿苦回转木屋,将她放在床上,垂眸瞥见兽皮上血印,眼梢微挑,似笑非笑瞟了阿苦一眼,又回身掩上了房门。
阿苦见他伸手拉开衣襟,竟开始宽衣解带,惊道:“你,你干什么?”
海棠动作不停,口中笑道:“投桃报李,方才我已瞧过了你换衣衫,现下轮到你看我换了。”
阿苦又是一惊,怒道:“你这妖怪,敢……敢在外面偷看我!”转目见他已取出胸前填塞之物,上身裸裎,露出胸前小腹精健的肌肉,果然并非女子,忙闭目不敢再看。
伴随窸窣声响,海棠似笑似叹:“如此大好机会,居然不懂珍惜,错过了日后可别后悔。”
阿苦紧闭着眼,偏头不理睬他。海棠忽又“咦”了一声,道:“蛇护法也忒大意,身边的毒蛇也不看好了,怎能任它们如此到处乱游……”
阿苦明知他多半是在骗人,还是忍不住悚然睁开双目,只见面前一个俊俏男子,玉颜凤目,殷红的唇角微漾笑意,正在床前半躬着身子,垂头瞧着自己。
海棠见她睁眼,朝她促狭一笑:“怎样,现下是不是已经开始后悔了?”他已换了条杏色长衫,墨发半束,玉带锦络,虽在说笑,眉宇间却隐隐透着股惯于发号施令的傲色,端的姿容出众,气度风流。只是阿苦哪有闲情理会这些,战战兢兢各处瞧了遍,不见半条毒蛇的影子,这才略感宽心,暗道:这妖怪果然是在骗我。
海棠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垂脸缓缓凑近,悠悠笑道:“我真名叫做叶初棠,以后再敢喊我妖怪,瞧我怎样罚你!”说话时眸光微闪,盯着阿苦柔嫩微启的唇瓣,脸上神情跃跃欲试。这时忽听那名唤红姑的女子在屋外低声道:“少主。”
叶初棠颇有些扫兴,直起身懒洋洋道:“进来说话。”
红姑推门进房,垂目禀道:“少主,各处都已搜过,只找到了这些东西。”说着侧过身子,等在门前的几名侍者将手中抱着的大堆竹管呈上。阿苦“啊”了一声,目中露出怒意,这些正是谢离平日炼制的药粉毒丸,大多由她亲手封入竹管,一只只标记好了再分类贮存,如今被人这样乱糟糟的混在一起,之前的一番功夫便算白费了。
叶初棠上前看了两眼,从中拣出一只竹管,拔开管塞,回身瞟着阿苦,道:“‘醉曼朱香’确是迷药之王,只可惜本座从小便是在毒药堆里长大的,想对我下毒?嘿嘿,只有自讨苦吃。”
阿苦心下气郁,又见叶初棠挥了下手,那两名侍者取出布袋,将竹管一股脑儿装入其中,顿时急道:“你们不许乱动这里的东西!否则,否则我师父知道了,定不会放过你们……非把你们割成一块块的不可!”
叶初棠眸中戾色闪过,冷笑一声,几步走到床前,俯身将她抱起,重重在她脸上香了一下,眯起眼睛道:“偏偏动了,倒要看谢离能将我怎样!”
*
烟波浩渺,碧水涟离,早春二月,江南各处已是一片绿意。浩瀚的江面上,一轮渡船正自扬帆朝着东南方向破波而行。
船头上抱膝坐着个绛衣少女,头梳两只鬟髻,明眸清澈,稚气初脱,正值碧玉好年华。这少女漫不经意地望着远方,似在观赏岸旁风景,又像是在呆呆出神,右手不断伸出,从身旁一只食盘中捻起糕点放在口中。她吃得甚快,脸上神色却始终郁郁,待将一盘糕点吃完,正欲起身,忽听风声中隐约传来一个女子的问询声:“石护法,有没有见着阿苦那鬼丫头?”
另一人苦笑道:“少主有命,不让我在那丫头跟前出现,说是怕惊吓到她。兄弟如今避之唯恐不及,又怎还会见她?”
这少女正是阿苦,她听二人声音渐渐清晰,知道来人是红姑与自己最怕的“蛇君”,不欲与他们照面,四下瞧了瞧,见角落中堆着几只箩筐,便抱着盘子悄悄溜了过去,屏息藏身其后。
两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红姑叹了口气,道:“少主醒来不见她人影,便急着遣我寻找,其实那丫头现下劲力全失,在这大江之上又能跑了不成?”
“蛇君”低笑道:“你也知道少主的脾气,他在意的物件,自然是百般呵护,万种怜惜,等几天兴头过去,便会抛诸脑后了。现下对这丫头着迷,想是一样的道理。”
红姑叹道:“偏生少主对她纵容的很,又不愿用强,我看啊……这样耗下去,少主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这死丫头身上,对咱们此行之事可是大大的不利。”
“蛇君”沉默片刻,忽又笑道:“少主不愿用强,咱们做属下的便多费些心,令少主尽快得偿所愿,腻了她便是。”
红姑恍然道:“你是说……”她说了几个字,便忍不住轻笑出声:“石护法,真有你的!不错,我今晚便在那丫头的饮食中下些功夫,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少主便不会再这般贪图新鲜了。”
两人说笑着走远,阿苦缩在箩筐之后怔怔发呆,却不动弹。她虽不知“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么意思,但听那红姑的口吻,自不是什么好事。心中惶恐之余,想到这半个月来被叶初棠所迫,做了贴身服侍他的小丫头,一路上受尽委屈,不禁红了眼眶,望着远处迢迢江水,喃喃轻道:“师父,你去哪了?有人欺负阿苦……”
过了许久,阿苦抱着盘子,垂首从箩筐后转出,不防一人突然拦在面前,一把捉住她拿着盘子的手腕,笑道:“我说找了半天不见人,原来躲在这里偷嘴吃!”
阿苦垂头不语,半晌后才勉强躬身,闷声招呼道:“少主。”
叶初棠抬起她下巴,蹙眉问道:“眼睛怎么红了?是谁欺负你了?”
阿苦抬眸看他一眼,又默默低下头去。叶初棠轻轻捏了下她耳垂,笑道:“别哭丧着脸,待会我让人泊船靠岸,带你去市镇上玩玩?”
阿苦想到上岸后或可觅得机会逃脱,精神一振,连忙点了点头。叶初棠斜睨着她,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道:“嗯,得先在你身上下过蛇药,万一不小心跑丢了,就让蛇护法放蛇出去寻你。”
过了不久,船在附近一个大市镇靠岸泊下,叶初棠带着阿苦上岸闲逛,一路上糕饼蜜饯、珠花水粉买了不少,似是着意逗她欢喜。
阿苦心心念念只欲觅机逃走,无奈叶初棠始终不离身畔,后头又跟着红姑、“蛇君”等一众蓝豸教徒,竟是毫无可趁之机。她暗暗气急,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半分,只是神思飘忽,与叶初棠交谈时便不如何专注,往往胡乱点头,随口敷衍几句“是啊”、“好啊”作罢。
耳听叶初棠悠悠说道:“那……让我亲一下好不好?”阿苦正要点头说好,忽地警醒,一下顿住脚步,惶然向他注视。
叶初棠笑着叹道:“这会儿怎偏又回过神了。瞧你这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逛得挺没意思?要不咱们这就回船上去罢。”
阿苦大急,忙道:“不,不是……少主,我,我只是……肚子有些饿了。”
叶初棠眸间含笑,看着她缓缓道:“又饿了?那就先去吃饱了再说。”说罢牵过她手,就近朝一家酒楼走去。
一行人上了二楼,只见楼上坐着几桌客人,看打扮均为江湖中人。阿苦顿时一喜,心想:这些人看来都有些功夫,待会设法挑唆他们跟叶初棠这大坏蛋打上一架,我便可趁乱逃走。当下笑吟吟转头道:“少主走了这许多路,想必累了,阿苦给你泡茶。”顺势将手从叶初棠掌心里抽出,向店家讨来水吊,细心烫过壶盏,取出新买的茶叶,高冲低泡,沏好了一杯茶奉上。
她一番忙碌之后,眼见楼上几桌客人纷纷朝这边望来,有人面露不屑之色,更有人色眯眯的大有艳羡之意,不禁颇感奇怪,低声问道:“少主,他们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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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我是修文达人啊,这样就没人叫我老不修了,咳咳咳……【这冷笑话好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