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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袋深深地埋在胤祯的胸前，我环着他的脖子，怎么都不敢抬起头来。

　　“喂！快点放我下来，别人都在看——”我羞红着脸，感受着周围异样的眼光，死命地扯着他的前襟，挣扎着要他把我从被他打横了抱着的姿势里给放下来。

　　“不管！”他果断地说了声，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笑意，摆明了没有商量的可能，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一路把我抱回了房间。

　　轻纱曼妙，风气微动。

　　站在床前，他抱着我，面容柔和得正如暖阳下的细沙，轻柔着，却又让人觉得有一丝丝的痒。他的眼里，带着清浅的笑意，自方才开始，就一点也掩不下心底的欢意。他的嘴角扬起一个高高的弧度，正好连接了窗外的暖阳，跳跃着枝头的蝉声冉冉。

　　他笑着，低着眉细细地瞧我，带着小心翼翼地谨慎和认真，道：“方才你所说的，可都是真？”

　　看着他的神色，我心里一暖，却又不想让他又得意了去，于是撇了撇嘴，转过脸俏皮道：“假的！”

　　细碎的笑声弥漫开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坏笑，抱着我的双手忽然一低，惹得我下意识的惊叫了起来，更加搂紧了他的温热。

　　“我再问一次，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啊——”双手猛然间又是低了几分，一身冷汗倏地冒了出来。

　　“真的假的？”

　　“假的！啊啊——！”他手上一松，我的双腿随着他的松手，骤然失了支撑点，整个人仿佛就要坠落。

　　“真的假的？”

　　“假……啊……救命……真的真的真的！”又是一次松手。我整个人吓得几乎已经要跳了起来了，再也撑不下去，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扑，手上用力地环着他的脖子，紧紧的反抱着他，生怕他一个没把握好，就要把我给丢到地上去了！

　　身体的摇晃感瞬间变得稳妥。听见了我老实的回答，胤祯得意一笑，身子一翻，就把我放到了床上。他左手撑着床榻，右手轻轻拂过了我的鬓发，手指轻轻一转，卸下了我的云妆。瀑布般的长发，倾泻而下，秀丽轻柔，婉转在他的指尖。

　　他轻轻地在我的眉间落下一吻，或重或轻的细吻渐渐延绵到耳边。他轻笑着，带着缠绵暧昧的气息，咬着我的耳朵，轻轻重重，“那么，我要你再说一次。”

　　他下巴上青色的胡渣，轻轻地擦着我的肌肤，带来阵阵酥痒。他的手，渐渐抚上了我的腰际，带着奇异的电流，一下一下，袭击着我身体的防线。

　　“我要你说……啊——”

　　冷不防唇上猛地一痛。我忽然凑上了前去，狠狠地在他嘴上一咬，接着坏笑地看着他满脸的诧异，报复得手地朝他吐了吐舌头，彰显我的得意。

　　伸手缠上他的脖颈，我眨了眨眼，看着他，甜蜜地笑意，四散开来，“我完颜沐萱，今生注定是十四爷，爱新觉罗胤祯的妻子！”

　　话还未说完，他身子一压，重吻已然落下。

　　是夜。

　　我拿了件衣服，轻轻披在了胤祯的身后。他背手站在窗前，回过脸来看了看，嘴边牵起一丝捉弄地笑意，“累了吧？快些去歇着——”

　　我脸上一红，伸手端了他一下，明知他这又是故意在逗我，却奈何我次次都还是如他所愿的脸红。

　　他毫不掩饰地笑着，顺势拉过了我的手，环在他的身前。我顺着他的动作，身子轻靠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他所带来的温热。

　　“胤祯，那晚……是我错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往别的女人那里推。可哪天要是你自己想去了，要是——”声音减弱，我嘟囔着，抱着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像是怕他会离开一般，心里就是想不出个对策来，不知该如何继续诉说。

　　“傻丫头。”耳边浅浅的笑声响起。他将我的双手又往前拉了拉，言语里，带着满满的笑意。

　　吐了吐舌，听了他的话，我轻笑着，拉着他反把我自己搂的更紧。我靠在他的怀里，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月色，忽然莞尔，故意问：“喂，我和他在井里单独呆了一夜，是一夜哦！你不生气？不别扭？”

　　微俯着，脑袋轻靠在我的头上。胤祯环着我，嘴里发出“嗯——”的犹疑声响，想了好半天，这才开口，道：“不生气，不别扭。只是，只是有那么一点，就一点！”

　　“切——”我失笑着，开口啐他。在乎就在乎呗，还藏什么呢！我就喜欢你生气，喜欢你别扭。

　　我拉着他的手，脚步在原地左右轻晃着，带着他跳舞。他跟随着我的步伐，在月色下来回摇晃。

　　他抱着我，鼻翼里突然溢出一丝笑来，有力的双臂向我紧了紧，在我耳旁低声问：“前天晚上，你哭了？”

　　我一愣，撇了撇嘴，“你听见了？”

　　身后的笑意越见放大。他得意着，反拉着我，晃得更加厉害，“前天我烧得昏昏沉沉的，可一听见你哭了，我心里就舒坦了。”

　　“好啊！你个幸灾乐祸的！”我心里羞得一怒，右脚向后用力就是一跺，却居然被他给躲过了。

　　他贼笑着，人在我背后，却仍旧对着我满是笑脸。他带着酥痒的气息，微微在我脖颈攒动，朝着我，轻声道：“我就喜欢你生气，喜欢你在乎我——”

　　窗外，夏夜里特有的蝉叫声响，带着一阵阵凉风，宣告着秋日即将的来临。他仰望着窗外的月色，双手紧紧地握着我，渐渐开口。

　　“你说，我真的做错了么？”

　　“什么……”

　　他的手指，慢慢地收紧着，似乎在表达着他内心的彷徨和不安，以及对往事的疑惑。他轻轻地叹息着，手指在我的手背上轻轻地打着节拍。

　　“或许，我真的做错了。那个样子，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辱没吧——”

　　窗外刮起了一阵清风，带着树梢上的枝叶，在空气里“唰唰”作响。他淡淡地开口，像是在懊恼着曾经的决定，又像在思虑着日后，决定着什么其他。

　　嘴角轻绽出一片湛蓝，他忽然笑了，笑得自信满满。

　　“那么，从今往后，就让我们好好地来一场较量！”

　　“倏——”一片叶儿，从枝头上旋转着飘落。它在夜空里飘摇着舞蹈，打着圈儿，漫步在紫禁城的上空，即将开启一场，新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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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二十日，良妃薨。那一天，阴霾的天色，下起蒙蒙细雨，笼罩着紫禁城的上空。胤禩跪在良妃的床前，尽着身为儿子所该尽的孝道，一直守着良妃，直至她离去。他亲自加行祭礼，焚化祭物，以表他这么多年来，不能时时陪伴在母亲身边的哀思。

　　自那天起，原本就已经凭多忧虑的胤禩，更是日渐消瘦，身边的光彩，也渐暗淡。身旁人的安慰和陪伴，他都只是淡淡地笑应着，没有多言，只是眉目间惆怅的郁结愈甚，再也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太子胤礽再次被废。康熙谕曰：“皇太子胤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此时，康熙已是年近花甲，而太子也是三十有九。这个当了太子三十七年的皇子，历经了两立两废，最后终是被软禁与咸阳宫中，失去了所有的权势和财富。他这一番大起大落的际遇，在历史上，也堪称奇绝。

　　从二废太子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有些东西渐渐发生了转变，那些原本暗涌的事情，也开始浮上水面。事实上，八爷一党的政治重心，早在一废以后，就已经开始重新谋划。虽说仍是以胤禩为首，可胤祯在他们之中的重要性，也日益凸显。

　　我看着他逐渐的改变：越发沉稳的行事作风，开始接手不同程度的政务，还有和胤禩他们愈发频繁的接触，我隐隐的明白，胤祯他变了，变得更强，变得更有了斗志！自从那一天，他决定和四爷毫无保留地来一场较量的那一刻起，他就变了。我在他的眼神里，看见了他的勇气，他的斗心，还有逐渐燃烧起来的光热。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通过他的努力，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而我所能做的，就是在他身后支持他，在他身边陪伴他——

　　苦乐同行，生死相依。

　　康熙五十三年，暮春。

　　阳光渗进了窗内，稀疏地透过点点光线，柔和了春日的潮湿。我拿着剪刀，修剪着房内放着的盆栽，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

　　“嗒——嗒嗒——”一愣，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地一停。我怔了怔，看着手里的剪刀，浅浅一笑，心里奇怪着怎么忽的哼起这首歌来了。

　　这是和惠最喜欢的一首童谣。

　　“福晋，奴婢带新配的丫鬟过来给主子请安了！”门外是嬷嬷的喊声。我回过头微微看了一眼，轻应了声，交代她们稍等，放下了手里的剪刀，整了衣服去到门外。

　　上个月，芳儿终于出嫁，配出府去了。我托着钰琳给芳儿找了一户好人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可至少衣食无忧。芳儿跟着我这么多年，一直是尽心尽力，照顾我也是体贴入微，我怎么也得给她找一个好归宿才是。她是一个好姑娘，我又怎么能霸着她一辈子呢？

　　只是这样一来，我的房里也就少了贴身伺候的丫鬟。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自己足够应付自己的日常起居了，可胤祯却说：一个福晋连个贴己的丫头都没有，算个什么事儿啊？硬是让府里的嬷嬷又配了个丫鬟过来。我失笑地看着他这如今已经少有的孩子气模样，也只能乖乖从命了。

　　跨步走到外屋，我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面前由嬷嬷领着，正低着头的丫鬟。

　　“奴婢清妍，见过福晋。”温婉的声音响起。她福下身子，恭敬地施礼。

　　一袭淡水色的锦衫，上头绣着织花的图案，是一朵一朵轻绽的傲梅。她迎风独立，轻蹲着身子，嘴角带着淡笑，灵巧有礼。

　　我抬了抬手，让她站起身来，脑子里似乎突然闪过了什么，可我却没有注意。

　　“你叫做清妍？”我问。

　　“是。”她轻声应着，安静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点了点头，嘴里念了几遍，心想虽还未看清她的面容，可只看她一走进来给人的感觉，就觉得她自是人如其名，也该是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并不像个普通的小丫鬟。

　　“清妍，抬起头来给福晋看看。”一旁的嬷嬷对着我笑了笑，转眼示意着清妍道。清妍朝着嬷嬷微微颔首，接着，抬起了头来。

　　抬首。目光相触的那一刹那，我和清妍皆是一愣。

　　脑海里快速的回闪着什么，却依然毫无头绪。我呆呆地看着面前同样有些惊异的女子，在抬眼的一瞬间，当她看见了我的面容时，明显的愣了一下，可不同于我，她很快冷静了下来，恢复方才那淡笑着的面容，静静地看着我。

　　我心里疑惑，直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似曾相识，包括她的名字。可奈何一时之间，就是捕捉不到正确的信息。

　　见着我苦恼的样子，清妍笑了笑，忽而开口，道：“福晋喜好音律，奴婢幼时也曾学过些笛子，略懂些皮毛，惟盼日后闲来，也能令福晋开怀。”

　　闻言，灵台倏地一亮。听她这么一说，脑海里混乱的思绪瞬间理清。我这才想起来，原来她就是当初在边城时，我和四爷在路边遇到的那一对卖笛姐妹之中的姐姐。她就是当时画扇的那个女子，清妍。

　　略一思忖，心中已经回过了神来。我面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嬷嬷退下，接着转眼，看向仍旧站在我身前的清妍。

　　听她刚才的那番言语提示，想来她也是认出了我来的。可若是如此，当初我和四爷在一起如此亲密，清妍看在眼里，应该也能猜出我们当时的关系。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突，忽然有些没底，不知道清妍此刻是个什么想法。

　　我喝了一口茶，静了静心，嘴边牵起一丝笑意，平静着音色道：“没想到会在这种情景下重遇。”我淡笑着，遥想当年她在路边画扇的模样。当时她才十一二岁，而如今，都已经过去十年光景了。

　　清妍笑了笑，也是点头，“清妍也没有想到还能再遇见姑娘。”

　　我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一同坐到了一旁，道：“你来府上多久了，我怎的从未见过你？哦对了，你妹妹呢？也在府里吗？”想起当年那个在街边吹着笛子的小姑娘，我就不自觉地牵起了嘴角。

　　听我提见了妹妹，清妍一怔，眼神里不由得流露出了一股莫名地哀伤。她沉默了片刻，定了定心，这才答道：“已经四、五年。原先一直在后院浣衣，不曾侍奉于前，所以才未有机会和姑娘相遇吧。至于妹妹——”看得出来，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声音里，却还是能听出一丝哽咽，“六年前，妹妹生了一场大病，自此不起。我带着她看了许多大夫，拖了半年，终还是去了——”说着，她别过了脸，暗暗地拭着眼角不觉落下的泪痕。

　　我一愣，实在没想到事情竟是这个样子。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里也是歉疚，“对不起……”我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想起当时的那副场景，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失去了妹妹，对清妍来说应该是个很大的打击吧？还有那个吹笛的小姑娘，当年我就觉得，她和和惠好像，可为什么就连结局，也是——

　　清妍擦去了眼泪，抬眼看着我，笑了笑，摇着头道：“姑娘说哪里话！姑娘是清妍的主子，可千万别折煞清妍了！妹妹……我想妹妹现在应该已经见到爹娘了吧，她会开心的——”

　　看着她柔弱却坚强的笑脸，心里忽然一阵的心疼。

　　原来，她的爹娘也已经不在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地笑着，对着她柔声道：“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我想你的爹娘，还有你妹妹，也都希望你好好地过活。”

　　她轻笑了笑，柔顺地点头。

　　我回以一笑，对她颔首示意，可心里却突然一跳，想来，仍旧还是在担心。

　　“对了，清妍……”欲言又止。我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其实我倒也不是害怕胤祯知道，只是要是他知道了，说不定就不会让清妍再待下去了。再者说，那段往昔，终究是个不能提起的禁忌，要是被旁人知道了，定会掀起一番波澜。

　　这样想着，我心知这件事一定要和清妍交代个清楚，却实在是不知该从何开口。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清妍忽的站起了身子，走到了我的面前，福下身道：“姑娘放心！能和姑娘重逢是缘，清妍一直以为，姑娘是清妍姐妹二人的贵人！不该说的话，清妍绝不会对他人提及。”

　　语毕。听着她此番言语，我知她定然已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也是个明白利害的人，不会凭多口舌。

　　我笑着点了点头，扶着她起身，道：“和你相识，自也是我的缘分。想来，我也是很久都没有弹琴唱曲儿了。”我低了低头，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左手，可心里却已不再凄凄，只是随意的笑笑，复而道：“改日里可得让我听听你的一笛清音。”

　　看着清妍点着头答应的模样，我浅浅一笑。想来，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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