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晨霜

　　“忘了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等辛夜染平静，穆晨曦开口。
　　“我来看朋友。”
　　“一个人？”
　　“嗯？嗯。”
　　“那你现在要去哪儿？我送你。”
　　“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回答？”
　　穆晨曦疑惑了会儿，看她不说，也不再追问。
　　“小雪出国了，家里空着，成了我临时居所，一起？”
　　“嗯……”
　　清渊的家没法再回，辛夜染只好答应，这个大姐，体贴又聪明，及时伸以援手又能顾及情绪，丝毫不让人尴尬。

　　风雪的家不是第一次来，自然熟悉，熟悉的沙发，熟悉的餐桌，熟悉的客房。
　　“我吃得清淡，合你胃口么？”穆晨曦问。
　　“可以。”
　　“那好，你等一会儿。”说完穆晨曦便去了厨房。

　　硕大的落地窗，夜色更为宽广，星星在里面眨着眼，拥围着月亮。
　　夜空，深邃，不知道哪儿才是尽头。就如同回忆，你记住的，永远只是你想记的，没记住的，也许早扎根在别人脑海。
　　20岁，多渺小的数字，可把它展开，240月，再展开，87600天。再往下，可就更庞大了。
　　也就终于承受，竟和她相守了如此漫长的分分秒秒。
　　如果那一年，她没有性情大变。
　　如果那一年，自己能忍受住，没有去贴吧认识清渊。
　　如果那一年，自己不一意孤行地要脱离束缚，坚持留在国内读大学。
　　是不是一切都没变？
　　可当一个个如果被设想出来时，讽刺的现实便是，都变了。

　　“过来吃饭。”
　　穆晨曦边摆餐桌边喊，辛夜染终止住回忆，走过来帮忙。
　　布置好，两人围坐餐桌旁。吐司，生菜沙拉，果然清淡。
　　辛夜染慢慢吃，复杂的心绪或许是要靠清淡的菜品来调理，若口味太重，会让自己分心。
　　“你想过，跟小霜一起回美国么？”穆晨曦突然问。
　　“嗯？”辛夜染顿感诧异，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回去，也从来没想还能和晨霜朝夕相处。
　　“还有一周时间，你可以想想。”
　　“叔叔他？”辛夜染忌讳的，或者说是惧怕的，是她们的父亲。
　　“小霜能保你一次，自然有办法保你第二次，只看你自己意愿。”
　　“你自己想想吧，我只是看到小霜如此，不忍心。她是真的，在乎你。”
　　见辛夜染久久不回应，穆晨曦又道。

　　收拾碗筷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这个点，会是谁？
　　辛夜染两步走过去，在猫眼里看了看，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要开门。
　　“等会儿。”
　　穆晨曦制止着跟过来，把门栓锁上，轻开一个小缝。
　　“请问你们是？”穆晨曦问。
　　“哦，你好，我们是x分局的警察，受赵队嘱托来找辛夜染，请问她在么？”
　　“小染？”穆晨曦看向她。
　　“大姐，开门吧，赵队我认识。”
　　“各位请进。”穆晨曦把门栓打开。
　　只是辛夜染没想到，跟在两位警察后边的，是双眼通红的季清渊。
　　“姐。”辛夜染呆愣。
　　“四处跑不知给我打个电话？”
　　“如果不是认识赵队，是不是要24小时后才能找到你的音讯？”
　　“既然你现在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一堆话，季清渊折返。
　　“姐！”
　　辛夜染赶紧跟出去，在楼道里拉住她。
　　“当你无处可去第一个反应是跑回风雪家而不是我家时，我想有些情感已了。我累了，先走了。”
　　“姐你听我说啊！”
　　辛夜染还想继续解释。
　　“有些称呼，就不要叫了吧。”
　　手上灌注的所有力量，在此话传入耳朵时，如同死去一般全部消散，然后慢慢垂落。
　　终是被放弃了，那么理由，是不是已经无足挂齿。
　　辛夜染呆站在楼梯阶梯，警察路过身边，嘱咐一句“下次别再乱跑”后离去。
　　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一切好像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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