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助理，下班别走

　　自尊心作祟，数学32分这事，霍君念绝不会说。

　　霍君念抬起下巴，语气十分冲：“你管我考多少分。”

　　沈挚似乎并没有被他的态度劝退，他依旧是那付没什么表情的死样子反套路问：“东西好吃吗？”

　　口腔里还残留着香甜味道，霍君念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流沙包，下意识就回：“巨好吃。”

　　话出口他才反应过来，然后抿着嘴脸垮下来。

　　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话一听就是个吃货，只有饭桶才会在好吃前面加个“巨”。

　　林岚在沈家工作一年多，其实霍君念并没怎么接触过沈挚，沈挚原本在另一所高中，这学期才转到这里，来的第一次模拟考试就考了年级第一。
　　他极力避免自己去沈家，他和沈挚又不是一个年级，单独接触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沈挚成绩好，家世好，长得高又帅又酷，还特受欢迎，每一条都踩到了霍君念雷点上。

　　他很阴暗，因为这些他全没有。
　　所以他很讨厌沈挚，尽可能避免和沈挚碰面。

　　霍君念目光落在沈挚宽而平直的肩膀上，又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纤瘦的肩膀，心里更加讨厌他。
　　他弯腰把手提袋拎起来，抬起下巴，“喂，今天的饭钱我明天就还你。”

　　闻言，沈挚垂下眼，视线盯在霍君念头顶翘起的发梢上语气拽拽，“你是高一，我高三。”

　　霍君念注意到沈挚视线落在他那缕翘发上，他用手压住发顶，恼羞成怒道：“你高三了不起吗？”

　　沈挚弯下腰，才能与霍君念平视，“高三没了不起，但我比你高两级，你叫喂合适吗？”

　　霍君念盯着他想起林岚的话，“你别想都别想让我叫你哥。”

　　闻言沈挚他故作震惊道，“原来你是想叫我哥？”

　　这话一下让霍君念脸涨红，他抱起手提袋往后退几步，“我才不想叫你哥！我要去上课！”

　　沈挚掀起眼皮，看着单薄的背影跑远，他抬起手在空中虚比了一下，“高一怎么会怎么矮？”

　　那边的霍君念已经跑回楼道里，他脸还有些发烫，他来到顶楼的楼道里才把手提袋打开。

　　餐盒上印着“玉芝楼”汤金红字。

　　流沙包还有红烧排骨和烧鹅，还有一盒青菜。

　　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多肉了，上次吃还是在……霍君念搜索记忆，去年他过生日他妈妈给他做的一锅红烧牛肉。

　　他盯着这些吃的低头用力闻了一下。

　　好香啊，他一定要吃慢点仔细尝尝味道。

　　但他实在是太饿了，急着拆一次性筷子还给弄折了一半，但这根本无法阻止他吃饭的速度，刚刚还想着慢慢吃，但第一筷子排骨夹进嘴里，手就像按下加速键，转瞬间全被他吃光。

　　吃完东西，他下楼把手提袋丢到垃圾桶，因为吃的太撑又在操场上走了两圈准备回教室时碰到刚吃过午饭的张一鸣。

　　张一鸣看到霍君念后加快步子与他并排走着问：“君念，你吃过饭了吗？怎么没见你去食堂吃饭？”

　　这声“君念”让霍君念有些不适应，两人虽是同桌，但平常也少有交流，张一鸣突然这么叫他，有点不适应。

　　霍君念敛眸，简短回道：“在外面吃的。”

　　张一鸣并没有被因为霍君念的冷淡影响，他随口问道：“你在哪家店吃的？”

　　这倒问住了霍君念，平常他很少在外面吃，那些店他根本不清楚。
　　他顿了顿想到手提袋上的字，就说：“玉芝楼。”

　　闻言，张一鸣先是震惊脸，然后表情似乎在回味着，“玉芝楼东西很好吃的，就是太贵了，上个月带我妈带我去吃过一次。”

　　一听到“贵”字，霍君念瞳孔微缩偏过头问：“有多贵？”

　　张一鸣心说，你不是刚吃过吗？怎么问我价钱，但念头只闪了一瞬也没多想就老老实实回道：“人均300。”

　　“！”霍君念大眼睛瞪圆，声音都开始发颤：“夺少？”

　　张一鸣看他反应，有些奇怪但还是重复了一遍：“人均300。”

　　霍君念如遭重击，他垂眼看向自己腹部，校服松垮在身上有些咣当。
　　难以置信他居然吃了这么贵的东西。

　　刚刚吃的有多香，现在就有多肉痛！

　　他存了三年，才将将存够500块零用钱，本来他想存够钱买手机的，现在一顿就被他吃光大半！

　　这个天杀的沈挚！怎么会买这么贵的！

　　一想到辛苦存两年的零用钱就这么被霍霍完，他心好痛。

　　霍君念捂住心口，呼吸都开始不畅。

　　张一鸣以为他不舒服，就关心道：“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突然变这么差？”

　　霍君念强撑着摇头：“没事，回教室吧。”

　　“哦。”张一鸣看霍君念步子加快已经快到楼梯处，他也快步追上去。

　　回到教室，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班还同学只坐了一半，张一鸣跟在霍君念身后正说着什么。

　　霍君念余光下意识往后排看了一眼，厉安和他的跟班正趴在桌上似乎在睡觉，他松下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别说了，要上课了。”

　　张一鸣顺着他视线看去，表情僵了僵“嗯”了一声，小心翼翼走到坐位上。

　　霍君念坐到坐位上，从桌角一摞书里抽出数学书，光看到封面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他其它课成绩尚可，但数学在他这属于油盐不进那种，每次考试能及格都算他超常发挥。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他无精打采地掀开书，刚翻到要上的那课，耳侧冷不丁有人叫他名字，“霍君念，刚刚沈挚找你做什么？”

　　霍君念抬起头，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斜靠在他课桌旁，直勾勾盯着他。

　　厉安目光肆无忌惮的，让霍君念很不舒服，他合上书后平静回：“我和沈挚学长一起参加过广播社团。”

　　霍君念不想让人知道他和沈挚的关系，就找了个借口应付。

　　“哦？所以他就专门给你送午饭吗？”厉安嗤笑一声，中指曲起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霍君念神色一僵，他唇抿了抿说：“沈挚学长说他要请客。”

　　“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厉安头低然一低，在距霍君念脸一尺位置停下来，“你脸红什么？紧张吗？”

　　霍君念一紧张就会脸红，他嘴唇动了动，手不自觉握紧，正要开口说“没紧张”时，教室外有人叫厉安。

　　厉安站直身体不耐烦应了一声：“鬼叫什么？我还没死。”

　　说完他往教室外走去，看着他背影即将离开教室，霍君念松下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出完，厉安突然回头。

　　他伸出中指和食指指了指自己眼睛又指向霍君念，然后笑了一下。

　　这个笑让霍君念有些不舒服，他身体绷直，直到厉安走后许久，他一直盯着书皮没动。

　　“君念，你别担心，厉安和沈挚学长之前有点不对盘，估计是迁怒于你。”张一鸣看霍君念双颊通红，以为他吓坏了，又安慰道：“反正你和沈挚学长又不熟，不用太害怕。”

　　霍君念问：“他们为什么不对盘？”

　　“好像是和厉安兄弟有关。”张一鸣往教室门的位置瞧了一眼，确保安全后他才压低了声音说：“好像是他兄弟喜欢的女生和沈挚好上了。”

　　呃…… 原来是这种狗血故事。

　　霍君念脑中浮现一张欠揍的脸，他撇嘴嘀咕了一声：“装的人模狗样的，居然抢别人女朋友。”

　　张一鸣没听清凑近问：“你说谁人模狗样的？”

　　霍君念绷起脸，“我说高中生不好好学习谈什么恋爱，小心考不上大学。”

　　张一鸣：“人家年级第一，怎么会上不了大学。”

　　“别说话了，上课了。”霍君念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响起，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他翻开书唇角弯了一下。

　　沈挚早恋，还抢别人女朋友。

　　他瞬间就觉得心理平衡起来，虽然沈挚长得又高又帅，还成绩好，但他早恋不学好。

　　下回听到他妈再夸沈挚，他就把早恋的事告诉她。

　　“晚上放学一起回家吗？”张一鸣在一旁问。

　　霍君念晚上还要去打工，他摇摇头说：“不了，我晚上有点事。”

　　*
　　霍君念打工的地方，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

　　一周工作四次，每次3-4小时，工资周结，周结这对霍君念来说很重要，这样他每月的饭钱就不用愁了。

　　最难得的一点，这家店的店长为了贪便宜，也不用霍君念拿身份证。
　　直接问他成年没有，霍君念自然说已成年，就这样他就在这家咖啡店打起了工。

　　霍君念在这家咖啡店工作一周，从最初的慌乱不熟悉到现在已经可做的很顺手了。

　　他刚在后台换好衣服，就听到门外店长喊他：“小霍，一杯拿铁，给七号桌送过去。”

　　霍君念立刻应了声：“好的，店长，我马上送。”

　　到前台时，拿铁已经做好，霍君念托着托盘快步走向卡座位置，咖啡厅灯光昏黄，他只余光扫到椅子上高瘦的轮廓。
　　他将咖啡杯放在桌面，然后牵起唇角露出训练很久的八颗牙，“先生，您的拿铁。”

　　听到声音，一道懒散的视线看向他。

　　当霍君念与这道视线相对时，笑容瞬间凝滞，下意识就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挚挑起眉稍反问道：“这里是咖啡厅，很明显，我自然是来喝咖啡的，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霍君念闻言收起托盘冷着脸回：“这里是咖啡厅，很明显，我是来打工的。”

　　语气里的敌意，沈挚怎会听不出来，虽然他不知道这敌意从哪而来，但他不打算和小朋友计较。

　　均码的工作服穿在霍君念身上显得有些大，有点像偷穿了大人衣服，沈挚抬腕看了下时间，又在咖啡厅里扫视了一圈，店里环境还行，只有零星的客人。

　　但想到霍君念还未成年，就问道：“你爸妈知道你在这里打工吗？”

　　这话一下让霍君念戒备起来，林岚那边最多骂他不务正业，但如果霍刚知道他在打工，那一定会逼他把打工钱交出来。
　　这些钱他要充饭卡的，要不然时不时总饿肚子，他怎么长高？

　　霍君念看着坐着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沈挚，心中的敌意再次膨胀，他脸色更冷：“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抱着托盘转身就走。

　　霍君念刚刚回到吧台，店长就又催他去给六号桌送咖啡。

　　准备好咖啡后，霍君念马不停蹄来到六号桌，可当他站到六号桌前，动作僵住。

　　六号桌坐着三四个人，坐在最边上的人朝他笑着，“啧，让我瞧瞧这是谁？”

　　是霍君念的同学厉安，坐他旁边的有两个是他跟班，另一个脖子上有个蛇头纹身，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不像好人。

　　霍君念暗道一声晦气，抿了抿唇将咖啡给几个人放好，最后一杯正要放到厉安面前桌子上，厉安突然伸手要去接。

　　“您拿好。”霍君念看厉安手拿好杯子才松手。

　　但松开的瞬间，厉安手突然一松，“哗啦”一声，咖啡全撒在了霍君念身上。

　　杯子掉在地毯上，霍君念急忙去捡起来。

　　幸好不是热咖啡，霍君念只是弄脏了衣服。

　　可还不等霍君念开口，厉安身旁的同学就叫起来：“弄脏了厉哥的衣服，赔钱。”

　　霍君念视线落在厉安身上，他身上只溅了几滴咖啡，并不显眼。

　　他不想闹大，语气很客气道：“刚刚可能您没拿好，也是我不够细心，我帮您再换一杯，可以吗？”

　　厉安似笑非笑，“不可以，你要赔我衣服钱。”

　　霍君念想息事宁人，忍耐着问：“您衣服多少钱？”

　　厉安：“不贵，2000。”

　　霍君念瞪大眼睛，2000？这根本是在讹人。

　　这时店长闻声过来，也和厉安说着好话：“先生，要不然我们帮您干洗吗？”

　　厉安翘起二郎腿，“不行，我就要他赔。”

　　这钱霍君念赔不起，也不会赔，“厉安，明明是你没拿好咖啡才洒的。”

　　厉安往椅子上一靠，无赖道：“我没拿好？谁看到了，谁替你做证？”

　　“对，我们都看到是你故意泼的厉哥。”

　　“是啊，谁能替你做证。”

　　其他人跟着附和起哄，霍君念手揪紧长裤，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他最恨被人诬陷，一生气眼圈都急红了。

　　他忍着不让自己情绪失控，正要再开口反驳，就看到一个高大身影站在他身侧。

　　沈挚手轻扯了霍君念手臂，将他拉到身后，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厉安，“我替他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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