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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归
周围的光线昏暗，偶有一两缕掠过男生如画的眉眼，他一手扶着桌沿，明明一身清贵的气质，整个人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子邪气。
林曦使劲挥了挥手，没有挥散眼前的幻象，反而见他越靠越近。
怎么回事？她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还喝？”
腕上的温度让人一个激灵，林曦被吓了一大跳，酒也瞬间醒了大半。
“沈…沈暮？” 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动了一下手腕，却感觉上面的力道更大了。
“你…你先放开我。”
他的眼神有些冷，看着林曦没有说话。
“哟哟哟，这是谁家的小白兔误闯了狼窝还喝醉了！？” 丁言顶着一头夸张的金发，晃悠晃悠地走了过来，身边仍跟着那个沉默寡言的男生。
林曦被他那头黄灿灿的头发刺地眼疼，想要抬手揉揉眼，却忘了手腕还被人握着，于是又使劲挣了挣：“放手...疼。”
沈暮眸光微闪，终于松了开来。
林曦握着有些被抓红的手腕转头，却发现叶娟和何芳两个早就趴在桌子上笑成了一团，只顾着嘲笑丁言的新发型。
丁言扒拉着头发坐到了她们对面，看着两个笑倒的人：“喂，你们两个笑够了没有？夸张了啊！”
“你这...哈哈哈，真的是太丑了！” 叶娟颤抖着伸出手指着丁言，也不知她是醉了还是笑抽了。
隔壁的座位动了一下，林曦一转头就看到了沈暮的侧脸，他斜靠在座椅上，摁灭了手中的烟蒂。
这是什么情况？林曦硬着头皮道：“好巧哈，你们也来玩啊？”
沈暮的目光落在桌子上几个空了的酒杯上，语气也淡得很：“不巧了，这是第一次遇上你。”
这话她怎么接？林曦移开视线，一抬眼又看到了丁言那艳压四座的发型。
她忍着笑意：“咳，你怎么想到要染这个颜色的？”
“不好看吗？” 丁言拿出手机照了照，很是骄傲的模样，“入乡随俗懂不懂，你们这些不知道欣赏的人！”
“噗！”
旁边的叶娟又喷笑出声，惹得丁言一顿怒吼：“笑屁，小心笑撅过去！”
“你自己丑还不许人笑了！”
“谁他妈的丑了，追小爷的人可以从大西洋排到太平洋！”
“你就吹吧！”
“谁跟你吹了！”
也不怎得，这两个人忽然针尖对麦芒起来，吵吵嚷嚷比酒吧里的重金属音乐还让人头疼，而半醉的何芳睁着大眼只知看着他们两个傻笑。
心好累...林曦盯着桌上还剩的半杯酒，悄悄伸出手去。
旁边忽然传来 “嗒” 的一声，沈暮一手把玩着一枚金属打火机，一顿一顿地敲着桌面，声音并不响，在一室喧哗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一下像是敲在林曦心上。
这莫名的心虚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好怕的？
顿住的手继续往前，眼看就要碰到酒杯。
哐！
“走了。” 沈暮忽然踢开面前的椅子站了起来。
呼——终于要走了。
“好的好的，再见。” 林曦松了一口气，忙不迭挥手道别。
“你还不走？”
“啊？” 她不明所以，难道他还要管她们什么时候走？
沈暮双手插兜，冷淡的目光扫过叶娟和何芳。
“她们两个醉成这样，你打算怎么把她们弄回去，嗯？” 尾音微微上翘，说不清是不是幸灾乐祸。
这个时候丁言笑眯眯地挤过来：“你不知道我们宿舍有门禁吧？过了十二点可就进不去了哦。”
还有这事！？林曦抓过手机一看，已经过了十一点！从这里坐车回宿舍至少要四十分钟！
“娟，芳芳，别喝了，我们要回去了！”
何芳已经喝得双颊绯红，林曦都不知她何时喝了这么多，叶娟看起来要好一些，但脚下也已经在打颤。
“小曦，这个好喝，我们再喝一瓶！”
“对呀，这么早回去做什么？” 叶娟整个人都靠在林曦肩上，哈哈笑着，“你看那个黄毛，丑不丑？”
林曦拉着两人起身，脚下却一个踉跄。
“钉子，张苗，帮忙。”
沈暮一句话，那边两个人立刻一边一个将林曦手中的人扶了过去，被叫做张苗的男生皱着眉头一副嫌弃的模样看着何芳，林曦总觉得他一个不高兴就要把人摔下去。
“还是我来吧......”
“你来什么啊你来，你那细胳膊细腿能扛得动谁？快点儿吧，不然真进不了宿舍了。” 丁言说完就扶着叶娟往门口走了，张苗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一边还要和手舞足蹈的何芳做抗争。
林曦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走向吧台，却被人一把扯住了卫衣的帽子。
“去哪？”
她颤巍巍回头，就见沈暮正一脸面无表情看过来。
“去付钱...” 她扯了扯领子，没扯动。
沈暮没说话，就这样拉着她出了酒吧的大门。
夜幕深沉，一切的事物都被黑暗笼罩，只有路边的几盏路灯发出昏黄的亮光，一扇门隔绝了酒吧的喧闹，像是瞬间进了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不用付钱吗？” 林曦拉好有些凌乱的外套，抬头看向身边的人。
沈暮站在路灯下，高挺的鼻梁半明半暗中似被镀了一层柔光，他从口袋里又抽出一支烟来，只是夹着手中转了转，并未点燃。
“你们先开车回去。” 他对一旁的人说道。
丁言拿出车钥匙：“那你们呢？”
“一个车坐不下，我们打车。”
“好，那我们先走。”
林曦在原地愣了一会，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丁言和张苗已经带着人离开，沈暮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还不走？”
她下意识裹紧自己：“去哪...?”
“啧，” 沈暮嗤笑出声，“去前头打车，放心，不会卖了你。”
……
如果是在白天，酒吧前的这条林荫小道应该是一个散步的好地方，但是大半夜的，周遭的树木都化了黑黢黢的影子，在路灯照不进的地方沙沙作响，说不出的阴森悚然。
林曦快走几步跟在沈暮身后，这个时候有任何一个活人的气息都是安全感。
“怕黑？” 沈暮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她一哆嗦。
“也不是很怕...”
“忘了，你有夜盲症。”
？？？谁说的？上次只是不小心撞到的好吗？
林曦憋着一口气却又无力反驳，算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个时候还是少招惹为妙。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唔...有一点点。” 林曦不明白他的的话怎么突然多了起来。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一点点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有吧。”
“有吧？” 沈暮突然停下来，“你在敷衍我？”
老大，你也太难伺候了，不会聊天的话可以不用这样尬聊的，真的！心里正在吐槽，却见他忽然眯眼看过来，看得她整个人又是一僵：“那个... 怎么不走了？”
“到了。”
这么快！林曦伸着脖子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到了路口，对面就是行车的大道。
就在这时，沈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放下手机后对林曦说道：“车子马上到，去那边等。”
路口有盏更亮的路灯，林曦点点头，跟着走过去。
出租车很快停在路边，她从后座钻进去，沈暮也紧跟着坐了进来。
车内空间狭小，呼吸间都是淡淡的酒精和烟草味，被冷风一吹，林曦的头也更疼了起来，可是还有一件事......
“今晚的钱是你帮忙付了吗？”
沈暮闭着眼半靠在座椅上，听到这句问话也没什么反应，又回到了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安静了数秒之后，林曦又问道：“多少钱？要不我转给你吧？”
“好。” 沈暮忽然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页面递了过来。
林曦：“？”
“不是要转钱？” 沈暮好整以暇地看过来，“不加好友怎么转。”
“... 好。”
沈暮说了个数字，林曦将钱转过去之后却不见他点开。
“你不收吗？”
“不着急，太暗了，看不清。”
这个借口未免太......林曦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新加的头像，在心里叹了口气。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晃动的车厢让人昏昏欲睡，但沈暮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又让她猛地清醒过来。
“你多大了？” 他一手撑着额头，随意问道。
“二十二…”
“…看不出来。”
这话的意思是看不出来才二十二还是已经二十二了？本着礼尚往来的精神，林曦试探着问道：“那你呢？”
“十九。”
竟然比她小这么多……那她是不是应该也要回一句看不出来？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精神，林曦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你心里又在想什么？”
“啊？没啊。” 林曦故作镇定地将脑袋转向车外，随即一条熟悉的小路出现在了视线中。
终于到了，可是她这庆幸的半口气还没呼出，就被沈暮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别高兴的太早，你看看时间。”
林曦立刻点亮手机屏幕，只见上面显示的是：00:05。
不至于吧......才五分钟，她有些怀疑。
沈暮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扬起：“走，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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