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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第八章
三日之期一到，婉宁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永安宫，也不知道李臻是怎么找了这几个难缠的女官，想起来就头痛，可岫玉总能跟她们讲到一处，这让婉宁更是头痛。
这不，她刚回到自己的寝宫，还没喝上茶就有人造访。
昔泠殿外的宫人扯着嗓子喊道：“王总管到！”
一回宫王瑞喜就过来了，这让婉宁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她赶紧起身出门相迎。
果然，到了殿外见到王瑞喜的面色并不好看，他别的没有多说，只是让婉宁尽快前去紫宸殿。
“让我去紫宸殿？”
王瑞喜点了点头，扬手让宫人们准备起来，随时出发。
婉宁满怀心事地走上步辇，紫宸殿属于内朝，到底是多紧要的事情能让李臻宣她到此，还派王瑞喜亲自过来一趟。
绯烟与岫玉也察觉到其中异常，互换了个眼色，她们紧紧盯着婉宁，等待她的指示。
婉宁坐定，吩咐道：“绯烟，你随我去便好，岫玉你守在殿中，若是两个时辰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去禀明太妃。”
“奴听命。”岫玉郑重地福了福身，嘱咐道：“娘子万事小心。”
婉宁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时，王瑞喜高声宣道：“起！”
数名宫人抬起步辇，缓缓走向紫宸殿。
这一路上，婉宁双手紧握以致十指嵌入皮肤，虽然她已有了防备，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此次若是胜了，想要扳倒她的人定会失势，若是败了，她又会重复上一世的错误。
后宫之路，果真是步步惊心。
平时觉得昔泠殿宇中殿隔得远，今日转眼间就到了，下了步辇婉宁看看四周，在殿外候着的只有刘婕妤的婢女，想必她本人是已经进去了。
“留在这里等我。”婉宁对绯烟说道，遂跟在王瑞喜身后进了大殿。
紫宸殿在宣政殿以北，它的恢弘大气，让人又敬又畏。
婉宁对这座宫殿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上一世几件刻骨铭心的大事都发生在这里，她发自心底地排斥来到这里，可是步入紫宸殿后，她又觉得心中坦然了许多。
走在前面的王瑞喜忽然顿了步子，回头对看着婉宁，说道：“陛下的性子，薛娘子可懂得，待会儿陛下说什么，娘子就听着罢。”
婉宁点了点头，谢过他的一番好意。
王瑞喜是先帝的心腹，如果上一世他肯想这样点拨自己，也不至于一错再错。这一世不知为何，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婉宁心中很是感激。
两人又接着走，婉宁忽然问道：“王总管，依你所见，陛下可会相信我的话，今日婉宁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王瑞喜笑了笑，说道：“老奴愚钝，细细想来，这还看娘子如何处之。”
说明白了，就是李臻信不信她说的话，就看她怎么处理了，以柔克刚是最好。
婉宁展眉一笑：“谢王总管今日点拨，婉宁铭记于心。”
这时，他们也正好走到了门边，婉宁便进去了。
婉宁步入宫殿，发觉殿中只有李臻和刘婕妤，宫人都被遣走了，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刘婕妤看着婉宁，得意地笑都要从眼角里溢出来，而李臻并没有看她，他面上不明喜怒，手中把玩着一个鱼符。
婉宁定睛看去，果真是自己入宫时上交给侍卫的鱼符，只是没想到，它这么快就还回李臻手中。
她不疾不徐地走到李臻面前，福了福身。
“陛下万安，婉宁如期归返。”说罢，李臻并没有回应，婉宁直起身子，抬眸看向殿中的二人。
李臻缓缓抬眸，语气中有些不耐烦：“刘婕妤，把你告诉朕的事情，再给她讲一遍。”
殿里空旷得很，回荡着李臻的声音，婉宁一时恍然，上一世的画面又在她脑海中一幕幕闪现，她把手握成拳，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
“是！”刘婕妤很乐意接到这样的差事，昂首走到婉宁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举在半空中，一字一顿地说道：“薛娘子可曾将它赠予睿王？”
婉宁抬眼便看见了香囊上面绣的图案，既熟悉又陌生，便坦然回道：“是。”
李臻闻言愕然看向她，问道：“这是真的？”
婉宁在李臻诧异的注视下，点了点头，续道：“确实是出自我手，也是我将此物赠给了睿王，刘婕妤没有说错。”
刘婕妤听了此话笑意渐浓，便顺水推舟，上前一步质问婉宁道：“薛娘子，你怎么可以与睿王有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一个香囊而已，为何在婕妤口中就是说不清道不明了？”婉宁不怒反笑，声音渐渐拔高。
刘婕妤嗤笑一声，道：“亲手绣了香囊赠予情郎，还有可以解释的余地么？”
婉宁摇头笑叹：“那婕妤要说的话说完了么？”
婉宁如此冷静自若，让刘婕妤的心悬了起来，定了定神才继续说道：“薛娘子与睿王的关系匪浅，众宫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定情之物在此，你还有何可说的？”
婉宁避开她的问题，直接上前问向李臻：“敢问陛下，婉宁可是如此轻浮不堪之人？”
她不解释，最先把这个问题抛给李臻，如果他信她，从一开始就不会有找她来与刘婕妤对峙这回事，他不信她，她说什么也是无用。
李臻怔了怔，他固然明白婉宁的意图，可是该怎么说才好呢，思索片刻后道：“刘婕妤怕是多虑了，这个香囊上的绣工惨不忍睹，送的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闻言，婉宁无奈苦笑，还不得不附和着李臻的话：“陛下圣明。”
见听了婉宁的解释，又让她吃瘪了一次，李臻的面容也缓和了几分。
婉宁退身下来，毫不掩饰地盯着刘婕妤看，后者渐渐心虚起来，原本傲气凌人的气势早就褪下，眼下她生怕李臻降罪下来，污蔑皇后的罪名可不是儿戏。
婉宁逼近她一步，高声问道：“刘婕妤为何凭此香囊就认定了婉宁与睿王之间有不正当的往来，是何人在婕妤耳畔煽风点火，引得了如此误会。”
此刻刘婕妤脸色已变，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迟疑着说道：“宫里的人……宫里的人都是这么说。”
“哦，是么？”婉宁笑着看了刘婕妤一眼，绕着她缓缓踱步，又道，“那婉宁还听说，刘婕妤以为婉宁撑不到册封大典，就会被陛下废黜，因而趾高气昂，从不把我这个未来皇后放在眼里，那我也应该当真了？”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一声一声击在听者心上。
李臻闻言大怒：“可有此事！”
然而婉宁并没有说完：“不把未来皇后放在眼里，便是质疑陛下的决定，刘婕妤你可知道这事儿多么严重？”
刘婕妤吓得一颤，急忙往前走了几步，在李臻面前跪下，她脸上的胭脂水粉也难掩面色惨白。
“陛下恕罪，是月儿一时迷惑，误会了薛娘子。”
她垂着头咬紧了牙根，眼中闪着泪光，就如方才指出婉宁的罪名一般，一字一顿。
站在旁边的婉宁躬身说道：“还望陛下明察，流言蜚语伤人于无形，刘婕妤定是被妖人所惑才会犯此错误。”
婉宁言辞恳切，但刘婕妤却觉得这些话比刀刃都伤人。
盛怒下的李臻，缓步踱到刘婕妤面前，说道：“若是再犯，定重罚。”
他的语气虽然缓和了几分，但也足够令人震慑不已。
“退下罢，这段时间朕不想再看到你。”李臻没有看刘婕妤，转身走回案边。
“妾身告退。”刘婕妤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躬身退下，直到离开都没有把头抬起来。
婉宁冷眼看着刘婕妤离开，她知道刘婕妤的恨和不甘，此刻应该是恨极了自己，但那又如何，上一世她尝过的苦，淌过的泪，定会加倍奉还，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刘婕妤走后，风从殿门的缝隙里钻进来，风声凛冽，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荡着，像极了女人的哭声。
婉宁怔怔地站在原地，想到的是前世的自己。
“薛娘子为何将亲手做的香囊赠予睿王，是有何不可告人的隐情？薛娘子行为不端，将为一国之母，只怕是难以服众。”
“没有便是没有，任你如何说，我对睿王没有情，刘婕妤你不要血口喷人！”
“薛婉宁，你够了！”
“陛下！婉宁何错之有？”
“事已至此，你还不承认？从今日起到大婚前，不许你踏出昔泠殿一步。”
不知什么被风刮到脚边，将她从回忆中里扯出来，婉宁低头一看，正是她送给李晖的香囊，躬身将它捡起来。
再次拿到这个香囊，婉宁似笑似叹，忽然发觉她本该与刘婕妤一同退下，遂垂首道：“婉宁也告退了。”
说罢，她便转身往外走，但被一个惶急的声音喊住。
“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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