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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第七章
第二日清晨，婉宁与绯烟迷迷糊糊地往薛宅走，他们在舞坊的厢房里将就了一夜，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觉得舒服。
“你们可回来了！”
闻声，婉宁定睛一看，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自家大门前，赵大娘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口迎她，话还未开口，院里就传来薛尧低沉的嗓音。
“薛婉宁！”
“诶！”
婉宁尤带睡意，鬼使神差般地应了一声，绯烟在旁边想拦都没拦住。
“阿郎知道了昨晚的事，怎么办？”赵大娘把声音压得极低，还愤愤地说道，“就怪赵铮那小子不争气，他倒是一大早就回来了。”
绯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这一锭金子花得值。”
这时薛尧双手负在身后，阔步向他们走来，一见到婉宁就责问道：“这个月就是皇后册封大典，你这趟出宫都去了哪儿？”
婉宁避开这个不谈，往门内跨了一步，问道：“可是陛下许你回来的？”
薛尧在金吾卫中当职，休沐日未到就回来了，定是李臻故意让他回来的，估计还猜到了他会将自己臭骂一顿。
薛尧点了点头，方觉不对，又把话绕了回来。
“还有两日，再不许出门了，就留在家里跟赵大娘说说话，或是学着做些女红也好，女儿家出入那种地方，若是传出去给外人听了，莫不是要笑话我们薛家。”
婉宁腹诽不已，一个皇后还未册封就注定失宠，刘婕妤都敢对她大呼小叫，外面的人看她的笑话还少了么？
可说出口的却成了“阿兄说的是，婉宁谨记此次教训，不敢再犯。”
说罢，婉宁福了福身，任由薛尧讶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赵大娘本想打圆场，忽然发觉她是多虑了，这兄妹俩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吵起来。
薛尧对她的回答略为满意，便不再多言。
兄妹俩在赵大娘的促催下来到案边坐下，婉宁抬眼看了看，全是他们喜爱的吃食，赵大娘为了这些花了不少心思。
赵大娘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二人，感叹道：“总算是都回来了。”
“大娘不必如此辛苦，府上的厨子便可以做这些了。”薛尧说道。
可赵大娘哪里会听，连忙摆了摆手：“娘子和阿郎回府的日子也不多，难得能坐下吃顿饭，这种机会怎么能让给那几个厨子呢。”
婉宁掰了一块胡饼，放在薛尧的碗里，笑道：“这个味道可是宫里吃不到的。”
白面饼胚，抹了油撒上芝麻，放到炉子烤到皮脆，趁着热吃是最香的。
闻着香味，薛尧也没多说什么。
婉宁看了赵大娘一眼，神色认真地说道：“大娘若是想下厨，让厨子们在旁边帮忙，切莫一个人在膳房忙进忙出。”
“娘子说的是，奴婢知道了。”赵大娘依旧是笑。
用完膳，赵大娘与绯烟都下去收拾了，只留下婉宁和薛尧二人。
婉宁凝神看着清茶上冉冉上升的热气，思绪早就飘走。
既然李臻也确定了昨夜那个小倌的身份，他定是宋子昱无疑，那么前世自己见到的那个“宋子昱”又是什么人，难不成宋青的后人都叫这个名字……
每每想到这里就成了一个死结，怎么都想不通。
薛尧忽然问道：“昨夜你找的人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可是这件事朝廷上下瞒得极好，你身处后宫是如何得知。”
婉宁心中一惊，但面上依旧平静得出奇，其实她早就想好了托辞，便道：“是睿王跟我讲的。”
薛尧听到“睿王”二字有些不悦：“都是要成婚的人了，别与睿王走得那么近，哪怕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旁人看到了定要说你的闲话。”
婉宁想了想才道：“阿兄说的我都懂，可是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什么由不得我，但我行的正坐得直，也不会受这些诋毁影响。”
这个道理她自然知晓，可是已经晚了，她与睿王的情谊并非这几日才有，日积月累下来，旁人都看在眼里，另外上一世她并不懂得要避嫌，她早料到册封大典前会遇到什么，纵然是险象环生，她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薛尧听了这话并没有放下心来，思忖片刻，终叹道：“宁儿，既然你决定要留在宫里，那么每一步都要走得谨慎，现在薛家得势，若是有朝一日，薛家败落了，你又如何自保。”
婉宁看着薛尧，认真道：“阿兄请放心，婉宁明白。”
后宫之争，就是前朝之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每个女子带着家族的使命来到这里，一但踏入，就是步步惊心。
前世薛尧也说过这样的话，可婉宁并没有放在心上，那时薛家权倾朝野，风光无限，然而盛极必衰，那时的她也不懂得遮掩光芒，不仅如此，她还总是轻信他人，心无城府，在血雨腥风的后宫争斗中，她一败涂地。
薛尧长叹了一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姑姑托我来传话，让你回宫后去见一见她。”
“好。”婉宁心想，大概太妃也是想交待这些。
薛尧看着婉宁平静的模样，更放不下心来，她究竟知不知道其中利害，可是即便她聪明到能保全自己，他怕是也放不下心。
婉宁瞅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册封之日，阿耶会来么？”
“他不来更好。”薛尧没好气地说道。
婉宁听了故作惊讶道：“可我已经送了家书，近日阿耶有了回应，说是陛下允许，他便能回来几日，到时候一家齐聚，长安的薛宅也能热闹热闹。”
薛尧垂眸不语，并没有责怪婉宁自作主张，只是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前世大婚之日父亲并没有来到长安，这也是婉宁感到遗憾的事情之一。
婉宁十岁那年阿娘离世，第二年薛志辛就娶了新妇，后娘虽对他们好，但总是隔着什么，十二岁时婉宁被太妃接到宫里来，那时崇文馆招收门生，薛尧也跟着过来了，在那儿认识了年纪相若的太子，也就是李臻。
这些年薛尧与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好，特别是父亲娶了新妇以后，他们直到多年后才解开了心结，如果他们不要多走这一些弯路，试着放下成见，那该多好。
婉宁不敢期盼得过多，但此次让父亲来到长安，还为了另一件事，事关重大，书信中万万不能提起，她必须亲自对他讲。
薛尧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笑出声，显得有些神秘。
正当婉宁疑惑地看向他，他才道：“陛下请了宫里的女官，一会儿她们就该到了。”
“女官？”婉宁大惊，音调也拔高了许多，听见“女官”准没什么好事。
“陛下说，宫中礼仪应该好好地学一学，希望你用点心，几日之内有点长进。”说罢薛尧便站了起来，俯看着婉宁，续道，“为兄这就回宫复命，你好好学着罢。”
“可是……”
婉宁哭笑不得，原本她今夜还想回平康坊逛一逛，这下子是去不了了。
望着薛尧欣然离去的背影，她不得不由衷叹道，李臻这盘棋下得可真好，连着昨晚的，又在他头上记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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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我高估了自己，终于补全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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