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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选择
“那么您呢？”程燕燕脱口而出道，随即又小声补充道，“我看您家里也没有别的人……”
胡杨温和地笑了笑，坦然地说道：“我有一些男朋友，只不过他们都住在厂里。而我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市区。”
“您要回到厂区？”程燕燕吃了一惊。他以为自己即使不能和胡先生发生什么，至少也能够经常见到她。却没想到她竟然要离开这儿了。
“我辞去大学的职务之后，就要重新回到厂里工作了。”胡杨微笑着解释道，“具体什么时候还要看安排，不过多半儿可以继续教你到高考完。”
听她这么说，程燕燕突然有些慌了。他之前从未想过高考之后该怎么办，仿佛他的人生目标就只有高考了一样。但现在，他不得不考虑，倘若他高考完了去外地上了大学，而胡先生回到他们那个厂子里去住，那他是不是就很难见到她了？！
“那……那胡先生，怎么样才能去您厂里工作？”程燕燕小声问道。
胡杨自然清楚他的心思，却也不得不说道：“现在厂里已经不用普工了，要想到厂里工作，至少需要工作经验或者专业技能。”
程燕燕明白她的意思。不雇佣普通工，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那种可以快速掌握的熟练工人岗位，至少需要工作经验或是专业技能，说明他们最低的要求也都是技术工了。而在舞会上，他还记得胡先生宣布过他们厂的通知，说是新一届的毕业生必须都得去上大学，而不能再去选择上技校，说明他们厂对于职工文凭的要求正在不断提升。
那么他至少也得由一个专科或是本科的文凭，才有资格到胡先生那个厂去应聘。这也就决定了，他必须得先上学，然后才有可能到那个厂里工作，才有可能经常见到胡先生。
程燕燕又小声问道：“那……您厂里还招什么专业的人？”
胡杨看了看他，不由得温柔地笑了：“在未来十年里，我们可能会比较缺化学合成与生物工程方面的人才。如果你想要来我们那儿工作，可以考虑一下儿这两方面的专业。”
“化学合成和生物工程？”程燕燕不禁问道，“那不是机械厂么？”
“原本是机械厂，现在也需要拓展新的产业了。”胡杨温和地回答道。不过这其实只是一方面，重点却完全不在于此。
程燕燕想了想，却又问道：“胡先生，您在厂里要做什么工作？”
这个问题胡杨不方便回答，而只是笼统地说道：“我在武装部工作，不过，武装部一般不会招你这样的男孩子。”
事实上并不是武装部不招男孩子，而是武装部根本不会直接从厂外招人。武装部只会招收具有厂内职工户口而符合相关素质要求的人——这也就意味着，武装部只会招收职工和职工子女，就连职工家属都不会招。
程燕燕有些失望，不过听名字也知道，武装部似乎不是他这样的男孩子能呆的地方。他又想问问，究竟做什么职业能更容易见到她，然而却觉得如果直接这样问出来，未免太让人感到羞赧。
程燕燕想要经常见到胡杨，而胡杨却又笑着说道：“燕燕，这么想成为我的同事么？”
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眼睛，程燕燕不由得感到脸上发烫，连忙低下头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其实也没有……”
然而胡杨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整个人都呆愣了。
胡杨依旧笑着看着他，语气依旧轻松而温和：“别不敢承认，燕燕，我知道你喜欢我。”
程燕燕感觉他的整个身子都快要烧着了，他以为自己这种难被社会主流观点所认可的爱慕只是一个秘密，却没想到胡先生竟然知道，而且……看她的态度，好像是早就知道而且默许的。
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原先他怕胡先生觉得他心理变态，可现在她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程燕燕不禁想要破罐破摔了：“那……那您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胡杨却微微笑道，“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啊。”
程燕燕有些不满地摇了摇嘴唇：“您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他都这么说了，胡杨也不得不认真地看着他：“燕燕，虽然这话你肯定听过很多遍，但我还是要这么跟你说：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复习。”
“可是方凯风和安英——”程燕燕不禁反驳道。
“或许他们没告诉你，安英今年念高二，学习压力还不大，而且成绩很好。”胡杨温和地解释道，“而凯风已经通过物理竞赛金牌保送了。”
“我保证会好好学习的！”程燕燕立刻说道，又有些不快地反问，“而且我的学习成绩和您有什么关系？！”
胡杨不由得笑了两声：“我是你的家庭教师啊。如果你考得不好，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程燕燕蹙起秀眉，扔下筷子说道：“我爸爸又没付给您钱，您用不着尽职尽责。再说，”他又小声嘀咕道，“您又不是真的家庭教师。”
他这话说得一点儿没错。胡杨对他没有任何责任，也自然没有任何理由管教他。可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多管这个闲事儿。
而且，尽管胡杨可以用一句“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接不接受是我的|自由”把所有话都推回去，但她还是觉得不忍心。她还是怜惜这个男孩儿的，所以她希望程燕燕能够快乐——就像厂里的年轻人一样，他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可以解放自己的思想，喜欢他愿意喜欢的任何人，而他喜欢的人也不会因为所谓的主流观点或是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拒绝他。
胡杨不在乎所谓的主流观点，但她希望这孩子能好好学习。如果他想要进入厂里工作，那他必须付出比厂里同龄的年轻人们更多的努力。
“虽然我没有权力去管你，”胡杨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但我是为了你好。”
而程燕燕听了这话，却故意沉下小脸儿看着胡杨说道：“胡先生您不喜欢我，既然这样，您干脆就不要来教我了，省得我见到您心里更踏实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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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七十八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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