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名臣

作者:南山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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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黜



      李老夫人住着凤头拐,立在李家先辈牌位前,黑衣金纹衬得她尤为庄严肃重。

      李檀走进祠堂,李老夫人听见脚步声,却没有回头,拐杖杵地,发出震人心肺的裂响。李檀沉默着抿了抿唇,双膝跪在李老夫人面前。

      她声音安静地近乎淡漠:“将岳渊送回南地去,我李家担不起这样的名声。”

      “娘也不相信儿子么?”

      李老夫人指着李文骞的牌位,说:“你、当着你爹的牌位发誓!说你从未以色侍君,与岳渊也绝无私情!”

      李檀答:“皇上将相印交给儿子,是不想负了父亲平生所愿,要儿子继续行父亲生前未竟之功业。”

      “那岳渊呢?”李老夫人几乎是逼着问道。

      李檀沉默了,缓缓低下头。

      李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有些站不稳,李檀瞧见伸出手要去扶她,换来得却是背上一阵锐疼。凤头拐狠狠打在李檀的背脊处,凤喙尖锐,几乎是要刺入血肉。
      这突如其来的震痛教李檀呜咽一声,险些倒在地上。

      “他是甚么人,你是甚么人啊——!”李老夫人终归是老了,连打了几下就喘上粗气,她握住拐杖,看着李檀疼出细汗的模样,心上的那份疼痛不亚于他,恨得她眼眶急热。

      李檀撑不住,躬身伏在李老夫人面前,许久,喉咙当中才挤出些颤抖的声音:“儿子……是真心的……”

      李老夫人泪眼含恨,声音苍老又嘶哑:“你不想我活了,是不是?!”

      “少爷!少爷您不能进去啊!”

      急切劝告的声音渐近了。岳渊停在祠堂门口,一下跪在冷硬的青石板上,连磕三个响头。
      “临川求见老夫人——”
      岳渊跪上前,伏身道:“千错万错,是临川一人的错。”

      翰林院里的人都避讳着他,唯有陶望礼和苏桐开向他说了实情。他马不停蹄地回到府上,婢女千阻万拦不教他入府,他就知道李檀一定出了事。
      婢女抽噎着将原委说出来,请他以后千万避嫌,莫要再让外头那些人中伤李家和侯爷的清誉。

      转想起那些流言蜚语,岳渊咬紧了牙关。

      李老夫人在祠堂内听得真切,缓缓道:“岳渊,我们李家待你不薄……”

      “临川知恩,此生难报。”

      她沉定了声音:“离开这里就是你最好的报答。”

      岳渊僵直背脊,毫不退让:“老夫人,临川从未跟您说过谎,也不愿骗您。我……”他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毅声道:“我对李檀是真心的,我会一直陪着他,用一辈子来偿还李家的恩情!”

      李老夫人怒眸扫过李檀和堂外的岳渊,双手紧紧扶住拐杖才不至于倒下。

      “你们都是、都是来要我命的!”她掩住泪眼,声音沙哑而顿涩,“你、你教为娘的怎么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娘跟你说过,只有你了,李家只有你了!你是要咱们李家断子绝孙么!!”
      她了解李檀,他像他父亲李文骞一样,专情不二、忠贞不渝。
      李老夫人曾爱极了李家男儿的禀性,此刻也恨极了李家男儿的禀性。

      她低低哭泣着,椎心泣血,难掩悲痛。

      “娘,我抱了必死之心,此生再耽不得其他人。”
      他声音很低很轻,教李老夫人浑身一震,哭声哑然:“你在说甚么啊……?”

      李檀撑着麻木的膝盖跪上前,抬着古井无波的眼睛:“等时机成熟,我会将岳渊送回南地。”

      岳渊跪在外面,听不清李檀和李老夫人在说甚么,只看见老夫人满面的悲伤突然僵在脸上,转成惊恐之色。

      李老夫人几乎是慌乱地对上话:“那娘要你马上娶妻成亲,你答不答应!?”

      李檀低声说:“父亲死前,希望我能无畏无惧,替他完成毕生夙愿。他说过,李家哪怕从此断了香火,来日埋骨青山,见到李家列祖列宗,都是无憾的。”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①?凡前赴后继躬行此业的后辈,皆为李家后人。千秋万代,此身不存,此心不死。

      他一字一句,说给李老夫人听。

      李老夫人屈膝跪在李檀面前,颤抖道:“檀儿,你爹为了他的新政都疯魔了,你也要陪着他疯魔了!?别再让为娘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

      “娘,你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会是甚么后果。”李檀伏身给老夫人磕头,微痛的前额抵在冰凉的地上,“儿子这一辈子……就唯岳渊这一点私心,求娘亲成全。”

      李老夫人一下瘫坐在地上,凤头杖应声落地,一时泪流满面。

      许久,传唤声终于打破了哭泣中的沉默。

      “——侯爷,皇上宣您入宫。”

      两个人静峙片刻,李老夫人眼眶转红,一把抓住胸前的佛珠,悲痛嘶声:“去罢!去罢——!”
      “娘……”
      她哭道:“怨不得你!一切自有缘法,或许都是业障!都是我今生该受得业障!”

      李檀不敢起身,李老夫人拾起凤头杖撑着站起来,凤头一下敲在李檀的背上,不疼,却教他浑身一颤。李老夫人声音尖细又清亮:“去!……李檀,莫教自己后悔!”

      李檀再拜,知道此事一时决不得。他不敢多耽误,起膝转身走了出去。

      岳渊见到李檀从祠堂里走出来,跌撞着上前紧紧抱住他:“李檀!”

      李檀轻拍了拍他的肩背,从他怀中退出来,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岳渊怕得颤抖,每一寸呼吸都充斥着不安,握着李檀的手越收越紧,生怕下一刻这人就会将他推开。岳渊急声说:“我会跟老夫人好好解释的……她即便打我骂我,我都愿意,连着你的那一份,我都肯受……”

      “我解释好了。”李檀轻扬起笑,见岳渊脸色惨白,一点灵气儿都没有。他抚了抚他的脑袋,低低问道:“你那么慌作甚?”

      岳渊见他笑,心中没有宽慰半分,莫名一阵一阵恐慌涌上心尖。他想起李老夫人那一瞬的惊恐,耐不住地问道:“你跟老夫人说了甚么?”

      “自然是说你的好。”

      李檀没有细说的打算,转而道:“好了,皇上宣我进宫。”

      “我陪你去。”

      这个节骨眼上宣李檀入宫,多半是为了京城流言的事,岳渊不想李檀独自去面对这些事。

      李檀知道岳渊是吓怕了,舌尖甜酸交叠而至,却也没有拒绝。

      本不是上朝的时辰,偌大的御书房外却跪满了朝臣,灯火通明下照出重重的影子。

      李檀让岳渊在外等候,得宣进了御书房。
      隔着月门,他就见康峥海、顾守豫等权重大臣跪成一团。

      宣德帝脸色铁青,唇色发白,病容犹在,显得他极为憔悴,可眉宇间的天子之威却没有消减半点。

      “岳修撰和神威侯关系寻常,能有今日,必与神威侯脱不了干系!”资政大臣伏地高呼,“神威侯机巧心重,蒙蔽圣听;如今为了权位,任人唯亲;更在初掌相印后,打压六部旧臣,其心可诛!”

      “现如今还以宰相之身,蝇营狗苟,去跟南北商会定下甚么盟约。官商勾结、沆瀣一气已是昭然若揭,神威侯未通六部,专断独行,定下个‘新商策法’,可见不知已经收了南北商会多少贿赂!”

      这些人先是明里暗里指责李檀以色易权、无视律法;又说他媚上欺下、任人唯亲。

      还有身为朝廷重臣一点也不知洁身自好,嗜龙阳之风。
      岳渊是神威侯府的养子,又是李檀名义上的学生,李檀竟与他行此混乱阴阳的丑事,伤风败俗,不成体统!

      李檀在外头听了一会儿,进来时,一干大臣正齐声请求皇上罢黜李檀的宰相一位。

      他跪下,正要请安,轻促地笑了一声。这笑声显得尤为突兀,让御书房内紧张焦灼的气氛蓦地松下来,平生出几分滑稽荒唐出来。

      李檀脸上带笑,伏首拜道:“臣拜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资政大臣冷笑道:“作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要是我,早就投井去了!”

      李檀本无意跟他生口舌之争,但听他再补了一句“李文骞泉下有知,也怕丢了老脸”,李檀眼色一凛,看向资政大臣,问:“你说甚么?”

      这黑眸里沉着的冰霜教资政不禁颤了一下,随即又挺起腰来:“下官说得是事实,问心无愧!”

      “那就请资政大臣说说,本相是做了甚么不知廉耻的事了?”

      “还用我说么!现在京城都传遍了,你身为百官之首,给朝廷丢了脸,给圣上丢了脸!”

      “本相也听说资政大臣一把年纪,前些天刚抬了第七房小妾进门,听闻这七夫人还是您的小表妹,今年才十七岁,当真是一只梨花压海棠,羡煞了旁人!民间都仰慕您老床上威风呢!”

      宣德帝、顾守豫两人没禁住,蓦地笑了一声。

      资政大臣脸色一红一紫,大喝道:“你胡说!你这是污蔑!”

      李檀奇了,惊惑着说:“现在京城都传遍了,您身为资政要臣,却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算得上寡廉鲜耻之事么?本相身为百官之首,不得不劝诫您老一句,伤了你祖宗颜面是小,伤了圣上颜面是大。”

      “你——!”
      资政大臣见李檀竟拿他的话来辩驳,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应对,一下憋得脸色涨紫。

      “至于南北商会定盟一事,各位大人要给本相按一个‘官商勾结’的罪名,当真冤屈。”李檀清亮沉稳的嗓音不卑不亢,“奏折是圣上批阅的,临时颁下‘新商策法’实乃权宜之计。鹿州已在去年年末就进入大/饥荒的年岁,百姓饿殍载道、苦不堪言……如今国库空虚,难能急援,林林总总共需八十万两白银,这笔银子谁出?”

      李檀一个一个望过去:“是礼部尚书出?资政大臣?还是工部侍郎你么?哦……康尚书,您能拿出这八十万两银子么?”

      康峥海黑着一张脸,默不作答。

      资政大臣赤着脸反驳:“那也得按照大祈律法办事!你虽贵为宰相,颁布法令前,难道不需要跟六部商量么?”

      李檀说:“本相说了,新商令圣上已经批下。难道圣上说甚么,还要跟您商量么?”

      “你、你少信口雌黄、颠倒是非,臣绝无此意!”

      一旁的户部尚书冷冷哼了一声,蔑道:“鹿州大/饥荒?下官怎么没听说?去年鹿州郡守上奏朝廷,说当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征缴上来的赋税甚至高于往年。该不是相国听错了消息罢?”

      李檀挑了挑眉,附带苏枕席的陈情状,上呈给宣德帝,将鹿州现状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宣德帝展开细览一番,眼睛越睁越大,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直至最后,宣德帝一脚踢翻了眼前的书案,大声呼喝着:“放肆——!放肆!那群狗奴才无法无天了!!”
      见宣德帝龙颜大怒,甚至都直接骂鹿州官员是狗奴才,各个吓得噤若寒蝉,跪请皇上息怒。

      李檀眯了眯眼睛:“各位大人将这京城的谣言是听进耳朵里了,大半夜的让皇上撑着病躯任你们鸡飞狗跳地折腾。现在理直气壮地要罢黜本相,排挤同僚,怎么就不见你们把心用在正事儿上?”

      户部尚书这才看出鹿州可能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头上急出热汗。
      片刻,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并非我等要怠于政务,只是老臣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多年,不比有些人,投机取巧,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易得权位,仗着宠信就在朝中无法无天。……皇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破格提拔,有失公允,实在令一干老臣寒心。”

      李檀笑了:“渎职之责都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户部尚书真令本相佩服得五体投地。”

      宣德帝将陈情状掷到户部尚书面前,怒声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朕看你户部是要害了朕的百姓,害了朕的大祈!朕没让你当宰相,当真是屈了你了!”

      户部尚书大惊失色,伏跪在地:“罪臣不敢!”

      李檀实在无心再跟他们争这些口舌之利,流言他听不得,也理不得。这群人想要闹,就闹皇上罢,这一出一出的好戏成天在宣德帝面前演着,他看着也有趣儿。

      李檀拜着,肃声说:“皇上,这次南北商会愿意帮助鹿州百姓共渡难关,臣不愿辜负他们的期望。臣请命亲自前往鹿州,一来赈济饥荒,二来查清鹿州贪污案,臣铜心铁胆,必要还鹿州百姓一片河清海晏、青天明日!”

      “好!”宣德帝重重地点了点头,笑道,“爱卿能有如此爱惜黎民,实乃我大祈之幸!”他将腰间挂着的金牌赏给李檀,说:“这块金牌给你,见金牌犹如朕亲临,谁敢不敬,可先斩后奏!”

      康峥海僵着声音,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臣以为不妥。”

      李檀闭了闭眼睛,一时恨得咬牙切齿。早该给康峥海点麻烦,省得他在朝上添堵。

      宣德帝抬起眼皮,淡声问:“康爱卿有甚么异议?”

      康峥海说:“如今京城百姓都传言相国大人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皇上此时命他出使鹿州,又是为了赈灾的事,这八十万两的款银并非小数目,大祈千万双眼睛盯着,相国出使,怕是难能服众。”

      “市井流言,止于智者。康尚书该不会信了罢?”李檀冷笑道,“说本相以权谋私、贪污受贿?证据呢?”

      康峥海知道,根本没有证据。南北盟会既然是皇上授意,就算不得李檀有贪污受贿之嫌;……不过以权谋私,却是可以做一做文章。

      康峥海缓声说:“老臣耿直,不爱在背后中伤人,今日当臣倚老卖老也好,臣也要把话当着文武百官和皇上的面儿说清楚。”

      他看向李檀:“相国大人,上届科举是你出题不是?”
      李檀回答:“是。”
      “最后一道考察新政的策论,是你出得不是?”
      “是”
      “岳渊是李家的养子,当初在会试泄题案中录过口证,说自己曾在府中读过李老将军的新政手札,才会回答出最后的策论题目。是不是?”

      李檀算是听明白了,他低眸笑了一笑,说:“尚书大人是指我泄题?”

      康峥海立刻回答道:“不,是不公平。老臣觉得岳渊能名列榜首,真才居少,运气居多。”

      “殿试是皇上亲自主持,连中三元,也是他的运气么?”

      “岳渊的确学识渊博,但能否担得起状元之名,有待别论……恕老臣直言,若非相国大人您,如今的状元之位,可能另有其人。”

      “谬论!”李檀嗤嗤一笑,“以莫须有的诡辩猜测诋毁天子之臣,暗讽本相以权谋私?康尚书,你好作派!”

      宣德帝哼道:“早在鹿鸣书院举行群英会时,朕就已阅过岳渊的试卷,朱笔批为状元之才;即后殿试,岳渊也并未令朕失望。你说他当不起,实则是想说朕有眼无珠,用错了人罢!提拔一个少年岳渊,岂不是寒了你们这群老臣的心了?!”

      一听这话,户部尚书身子一抖,将头垂得更低。

      康峥海不想宣德帝真是铁了心地要保住李檀,他暗自咬了咬牙,思忖片刻,忽想起“群英会”一事,即刻拱手拜道:“恕老臣无礼,是相国大人为岳渊铺平了康庄大道,踩着万千俊杰,将他送到皇上面前。因相国偏私,皇上只看到他一个才俊,以为我大祈无人可用,所以才会对岳渊如此器重。”

      李檀嗤笑道:“是么?是踩着哪个俊哪个杰了?”

      “相国大人,您在群英会上的所作所为,难道已经忘了么?”

      “劳康尚书提醒。”

      “群英会武试上,相国大人特意把岳渊安排到竞争平平的乙组,让他不费吹灰之力脱颖而出;后来神威侯府的一个奴才千辛万苦地从甲组杀出重围,却因神威侯一句‘奴才不得僭越主上’的话,那奴才跟岳渊囫囵过了几招就不得不放弃比试,让岳渊拿到群英会头名。”

      康峥海眼睛眯了起来,泛着冷然的光,对宣德帝说:“这奴才也不是甚么旁人,正是当朝驸马爷关饮江。若非他离开神威侯府,做了老臣的门生,老臣还不知这世间竟有如此不公不正之事!”

      李檀真是空口白牙,难辨清白。他如何反驳呢?说关饮江不算俊杰,那不是打承乐公主和皇上的脸么?

      “微臣岳渊求见皇上!”

      宣德帝见月门下跪着的身影正是岳渊,目光总算柔和了一些,点头宣他进来。

      岳渊目若寒星,扫过一干官员,上前与李檀并肩跪在一处。

      “事到如今,臣自知辩白无力——”他拱手拜道,声音洪亮,震得人心肺发颤。

      他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年轻,就好似一团烈火落在此处,熊熊燃烧起来。

      岳渊说:“皇上,康尚书无非在说,是相国大人一手提拔微臣入翰林院,以权谋私,没资格再掌宰相大印。若此刻派相国大人带着八十万两出使鹿州,难免会遭天下诟病。”

      康峥海冷哼一声,纠正道:“并非老臣这般认为,是‘天下百姓’信不过相国大人。”

      “哦,是百姓。”岳渊挑起嘴角,嗤笑了一声,“微臣想出了个能让‘天下百姓’心服口服的计策。”

      “甚么?”宣德帝问。

      “既然讲‘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怕是微臣再经一次文试,也难能服众。不如就让微臣与驸马爷比试一场!”

      李檀蹙了下眉,看向岳渊,却见他神情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岳渊说:“驸马爷是同科武状元,倘若微臣赢了驸马爷,就可以证明群英会上的确是关饮江技不如人,并非微臣攀借相国关系才赢得了武试。”
      顿了顿,他眸中起了一瞬的星光,略带些笑意:“还有……康大人,今日且在圣上说清楚了,您从百姓那里听来学生还踩了哪位俊杰,请他来当面与我再比一次。倘若学生输了,甲戌年状元郎一位便让给他,您看可好——?”

      李檀挑眉,笑着看向康峥海:“对,康尚书一次说明白,除却个关饮江,‘万千’俊杰当中还有哪号人呐?”

      康峥海半晌没说出来话。

      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顾守豫站了出来,说:“臣觉得岳渊此计可行。倘若他输了,臣可代替相国大人出使鹿州;倘若他赢了,那就可以证明相国大人并非举贤唯亲,而是举贤不避亲……而那些京都流言,无非是市井之人存心构陷,意图扰乱朝堂。”

      康峥海没想到顾守豫还会岳渊说话,惊怒地瞪向他:“阁老!”

      顾守豫说:“康尚书若甚么都听信了,流言还传说相国大人以色侍君,你莫非也信了?在你眼中,圣上就是如此昏聩好色之人?”

      一句话,就让康峥海下不了台。

      康峥海跪得太久,浑身都在哆嗦,他咬了咬老牙,俯身说:“既然阁老也这样说了,臣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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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罢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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