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

　　豆腐如今在村里卖的不错，客源固定，每天几乎都是卖完，在王家寄卖的豆干数量也很平稳，眼见这买卖逐渐步入正轨，广胜这些日子干劲越发十足，唯一没有按照预料发展的，就是张老头依然没有答应两家的婚事。
　　齐婶子见儿子手艺学得不错，得了陆岑川的肯定，就又上门探过一回口风，张婶战战兢兢的把这事跟张老头提了，结果依然是不同意，又壮着胆子劝了两句，便被喝退，这事就又没成。不过张老头虽然没同意，招婿入赘的事情却也没再提，并且还放松了对女儿的管束，竟然能叫这姑娘光明正大跑到夏家来找人。
　　张苗苗在夏家院外叫门时陆岑川还愣神了一下，这姑娘虽然还是胆怯，但多少显得放松了一些，至少敢放开声音说话了，坑坑巴巴的跟陆岑川解释自己只是想来帮帮忙，没有别的意思，要是不方便，她就回去了。
　　看着广胜几乎要冒光的眼神陆岑川都要笑死了，不过这年头直接说来找男友约会大概不太行，这小姑娘千辛万苦找了这么个理由……陆岑川笑笑就信了。
　　不过谁知道这张家姑娘竟真的帮着干起活来，她虽然不爱说话，做起事来倒是很利落，顺手能做的活计从不会落下，东西收拾得整齐干净，陆岑川向她道谢，她只是腼腆得抿着嘴唇笑，再多说两句就要往广胜身后躲，十分的害羞。

　　张老头态度间的松动，叫一直异常紧张的张家母女也放松了些心绪，但比起渐渐轻松起来的张家母女和更加干劲儿十足的广胜，陆岑川倒是觉得有些古怪。
　　张老头那样专横的性格，知道自己姑娘三天两头往对手家跑，还帮对手做活，竟然只是骂了两句却没阻止，言语间还颇多不屑，说他们只是一时得意，不能长久，说张苗苗不分好赖，对他们很有些不值一提的意思。
　　“一时得意……不分好赖……？”
　　听到张老头这话里明晃晃的瞧不上眼，陆岑川不由的思索了起来。
　　他们买卖现在十分的好，临近几个村子不用跑遍就能把东西都卖完，而据张婶说，虽然陆岑川他们几乎不在村里贩卖，她家的买卖却已经比之前更加艰难了。如此高下立判的对比，自家却被卖不出去东西的张老头嫌弃，还一副笑看小丑跳梁的模样……
　　虽然顺着这个思路一想就能明白他为什么会任由女儿过来，看笑话么，总得亲眼看着他们出丑才更有效果不是么？但是……
　　“他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这买卖做不长久？还会很快败落？”
　　陆岑川想不通，广胜更想不通，他之前几乎以为革命都要成功了呢，结果却被张老头这样不咸不淡的打发了，
　　“而且咱们豆腐做的这么好吃，又卖的好，怎么不比他的豆腐好了？”
　　对啊，怎么不比他的好了？为什么就被这样的看不上眼？张老头这种笃定的态度，简直不可思议，这谜一样的自信，到底是来自何方？

　　陆岑川想到广胜三番两次提起张家的手艺源于祖传，有没有可能，是张家祖传的手艺其实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有过风光的时候，所以才能让张老头这样的迷信自己又瞧不起别人？
　　可就算祖传的手艺本身再怎么好，张老头的手艺不过就是那样了，再说被人比的饭都快吃不上啦，还不足够让他从只有自家最好的梦里清醒吗？
　　死抱着那点子念想不知道能干嘛。

　　但他这样不配合剧情，广胜以后是要去给他当女婿的，总不能真的把他挤兑到无路可退，陆岑川便暗搓搓的怂恿广胜，
　　“广胜哥，你能从张姑娘那儿打听打听，他家这豆腐本来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本来应该，广胜跟着陆岑川不但学会了做豆腐，戳人伤疤的本事也略有提高，此时听这几个字就觉得自己很没有学到位，重复了下重点，
　　“过人之处？”
　　“就是做的方法啊，点的卤啊，用的水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平常豆腐不一样的。”
　　“我觉得你做这个，就和平常的很不一样啊。”
　　“但张老头的想法是，我们这个不一样不好，只有他的最好。”
　　广胜听这话简直无言以对，陆岑川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也是不能理解，继续撺掇到，
　　“所以咱们改变一下方向，按照他的思路走，不是嫌咱们做的不好么？那仿照他的做法，做出更好的不就成了么。”
　　“……能行吗？”
　　“能打听出不同的地方就能行。”
　　“那，那我试试！”
　　陆岑川想了想，又交待道，
　　“我觉得，是点卤的问题，你主要问问这个，就算张姑娘不知道或是不敢说，你旁敲侧击的，问他家平日做豆腐都买些什么东西，用些什么工具，咱们也能推测一下。”
　　“诶！”

　　下午广胜果然打听回来，跟陆岑川讲，
　　“苗苗说张叔点卤的时候从来不让她们母女看，恐怕就是这里面有问题。”
　　“还有那个点的卤水，你不是教我用盐卤和石膏吗？苗苗说他家从来不买这些东西的，都是张叔去老虎山上自己采的，配好了拿下来，一回用挺长时间，只有极偶尔的用盐卤，但用盐卤的时候张叔都会吊着脸生气好几天。”
　　嚯，竟然还真有玄妙呢！
　　不过点豆腐的东西就那几样，一听说不是用盐卤也不是用石膏，还得上山去采，一用好长时间，陆岑川就明白了几分，好笑的跟着广胜压低声音问，
　　“是点的草汁吗？”
　　广胜大惊，
　　“你怎么知道！？”说着不可思议的把手里的草拿给陆岑川看，
　　“苗苗偷偷从家里拿给我的，不敢多拿，怕她爹发现，我一看这不就是山上的老黄菜么，也没听说谁家用这个做豆腐啊。”广胜又有点懊恼的说，
　　“苗苗只知道要煮这个东西，还是小时候跟着张叔上山无意间看见的，但具体怎么用，怎么才能用那么多回，苗苗就不知道了。”
　　陆岑川拍拍他肩叫他不用着急，
　　“张姑娘不会用，我会呀~”
　　广胜闻言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岑川，陆岑川只站起身舒展了下四肢，拍拍他肩膀干活去了。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老黄菜是怎么煮汁的，但她知道酸浆点豆腐是怎么回事呀。怪不得张家做的豆腐是那样的，酸浆点豆腐算是十分麻烦的做豆腐的方法了，先要做一道豆腐沥出汁水，等汁水酸化，才能再拿来当做卤水点用。
　　而自然环境下这种酸浆很难保证稳定的质量，用的过早过晚都会让做出的豆腐有问题，或者一个不慎浆水发浑，就是被杂菌污染不能再用了。除此以外，煮浆点卤亦要谨慎，豆腐软硬全凭手艺人自己的经验和操作，看来张老头是只把方子和工序死记下来了，却完全没有领悟其中法门。
　　原来这就是张老头引以为傲的祖传手艺，那么现在只要弄出酸浆来，便能分分钟让张老头心服口服。不是陆岑川夸口，她当年追求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满足自己挑剔的嘴和胃的时候，张老头的黄菜还没熬成汁儿呢！

　　不过眼下谁管张老头那些，马上就是阿越的生日，陆岑川按照杨二嫂给的单子，细细的列了计划，挨个逐条的认真准备了，如今只差去城里买上些新鲜的猪肉排骨，凑齐她拟好的菜单，到明天做一桌好菜出来，与阿越庆祝。
　　这回她可是打听过了，什么时候有上好的花肉排骨，多少价钱，到谁家去买，杨桥自告奋勇和她同去，说是为了以防她脑子一热又犯个傻，不过陆岑川只觉得他是想提前知道明天能吃到什么菜色而已。
　　俩人带着阿越溜达着往城里走，反正就是去买个肉，除非卖完了叫他们扑个空，不然能有什么着急的呢？一路上天南海北的胡侃，从脚下一颗不起眼的小野菜，讨论到千万里外只闻其名的冰湖鲤，陆岑川说的谨慎，杨桥没真见过，却能聊得热火朝天毫不冷场，这大抵就真的是志同道合了。
　　顺利的买了排骨和五花肉，当然没忘了叫店家搭上不要钱的筒子骨，还挑了两块卖相上佳的带皮腿肉，杨桥在一旁打趣说要叫村人见了她专门买没膘的瘦肉，又是一条真是好傻的证明。陆岑川当没听见，俩人又在城里逛了一圈，路边有个像是山里的猎户，摆了一筐山楂还有没剥壳的毛栗子在卖，旁边还堆着几根山药。陆岑川看了一眼，问杨桥这些东西好弄么，
　　“去山上找总是能找到，不过要多就没有了，毕竟不是特意种的。”
　　听她问杨桥就知道这是想买，主动去问了价钱，觉得还算合适，就朝她点头。俩人把那猎户的东西几乎包了圆儿，猎户也是个直脾气，看他们买的爽快，多收了两文钱就把剩下的东西连同装山楂的筐子都给了他们，收好钱扭头就走，比这两个买东西的还利落。
　　杨桥把这些山货装好，拿出几个山楂，随便用水囊里的水冲了一下就扔进嘴里，登时酸得挤眉弄眼，
　　“好酸！！这玩意儿你买来准备怎么吃？”
　　陆岑川也挑了两个用水洗了，不过比杨桥仔细得多，还用布巾擦干水分，才递给阿越叫他磨牙。
　　红彤彤的山楂圆润饱满，阿越短短的小爪子刚刚能握住一个，他虽然还没长牙，平时陆岑川递给他的吃食好歹也会试一试啃上一会儿，这回却转着手看了一圈，扭头就给压在了陆岑川嘴边。陆岑川被抵住了还没扯起的坏笑，也不推据，张嘴就刁进嘴里咬着吃了，顿时酸得倒牙，却还是要撑着吊杨桥的胃口，
　　“明天吃了你不就知道？”

　　回到家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定做的平底锅已经拿回来了，形状与她描述无二，觉得很满意，趁着手上有连膘的肉皮，在火上烧热使劲儿擦了几遍开锅。
　　山楂拣出了十几个放在外面晾着，剩下的去核，加糖加水煮到软烂，不像做葡萄酱那样小心，而是可劲儿往糊糊的方向翻搅，直到汤汁开始变得浓稠，再加上冰糖，熬成粘稠的果泥，才出锅装好。
　　五花肉洗净择毛，中间一刀切成两块，看着有点少，但陆岑川打从那个吃不完的冬瓜就不愿意留剩菜，这花肉买的不多，是打算明天一顿吃完的。焯过水捞出来，再下锅炒糖色均匀裹上，放香叶桂皮，葱结姜块翻炒，加盐酱调味，添水煮开。
　　拿了几张豆腐皮，切条打结，豆干香菇切块，放进锅里同煮，略略翻过，泡着入味儿。
　　带皮腿肉剃了肉皮，去毛焯水，热水滚过两次，刮净油脂，切条下香料开水闷煮，小火慢炖，倒进碗中晾凉。
　　又想了一遍明天的流程，觉得其他的东西都没有这样费工夫了，可以等起床再忙活，给阿越洗白白了抱上床，见他还抱着自己的手不撒开，就凑过去用鼻尖顶了顶他一脑袋的小黄毛，另一只手沿着他脊背轻轻抚了两下，
　　“晚安宝贝儿，明天要精精神神的呀~”
　　“……呀。”

　　天光微亮陆岑川就醒了，打理好自己见阿越还在睡，又看了看天色，知道自己这是起早了，摸出杨二嫂那张单子又看了一遍，叠好揣回怀里，开始忙活。
　　前一天就在卤汁里泡着的花肉豆皮，上火又煮了一回，把肉炖得烂烂的，力求达到入口即化的效果，端下来放在一旁。筒子骨用凉水泡过，换过水放葱姜大火煮开，撇去浮沫，拎到小炉子上用慢慢熬煮。排骨洗净沥干水分，加料酒与糖，用葱姜盐酱抓匀，拌入豆豉蒜蓉，放在一旁腌渍。再煮上两个玉米，把山药洗了，刮皮切块，上锅去蒸。

　　做完这些见阿越醒来，就先洗漱吃早饭，又拿出准备好的新衣裳给他穿戴。
　　这身衣裳用的是陆岑川在姜家看中的两块布料中的一块，其实阿越其他的衣裳也都是前些日子新做的，但既然有新衣裳这个要求，陆岑川就干脆又做了一身。阿越最近长了点儿小软肉，脸色也愈发好，簇新的衣裳一上身，别提多精神，加上这布料颜色青嫩，陆岑川手工又好，衬得阿越小脸俊秀清致，一双大眼睛乌溜溜水葡萄似的，可爱的不行。
　　陆岑川心中满足又得意，直想搂过来啃上两口，但阿越素来淡定内敛，陆岑川想想就忍住了，在心里咽了口口水，又伸手理了理阿越的一头小黄毛，觉得很不搭调，决定从明天开始以形补形，一日三餐给阿越添着芝麻木耳核桃吃。
　　从放在炕头的盒子里拿出长命锁和手镯，小心绕过他细嫩的脖子与手腕带好了，捏着他的小手晃了晃，叮当直响。

　　广胜过来正看见她抓着阿越的小手笑得乐呵，见今天阿越打扮得光鲜，眼前也是一亮，问到，
　　“嚯，阿越怎么打扮的这么好看啊？”
　　陆岑川抱起阿越对他挥了挥手，
　　“因为我们今天过生日呀~”
　　广胜一愣明白过来，小孩子过周岁，还是很需要重视的，急道，
　　“你怎么没早说？”
　　“因为也不能大办呀~”陆岑川不在意的回答，
　　“广胜哥要是不忌讳，中午留着吃饭吧~？”
　　每天都往她家跑，广胜要忌讳早就忌讳了，只是也没准备什么礼物，顿时有点尴尬，陆岑川却叫他带着肚子吃饭就行。因为今天她要用炉火，索性点豆腐什么的都等到下午再说，不一会儿宁子过来，就也被直接留着吃午饭。
　　接下来到的就是杨桥，陆岑川毫不客气的笑了，
　　“我就知道你一早会来，可你这也来的太早了。”还没准备开始做饭呢！
　　杨桥把备好的笔墨纸砚一套，还有本崭新的三字经递给她，伸手把阿越抱在自己怀里，上下一番打量也不由夸到，
　　“阿越今天可真精神！”待到她把东西收好，才挑眉到，
　　“我早点儿来看着阿越，你不是就能腾出手多做两样新鲜吃食？”
　　“你这算盘打的极好！”
　　陆岑川赞了一句，就和广胜把桌椅在院中摆好，也不费劲招待他们，想着时间还早准备先去揉面醒面，但她刚回灶间还没把面舀好杨桥就跟了进来，指着阿越耸耸肩，
　　“他要过来的。”
　　陆岑川心说我已经习惯你这点儿爱好了，用得着拿我家阿越当借口吗？然而阿越竟然朝她伸出了小手，待她走过去，搂住她脖子用小脑袋蹭了她两下，才又松开手乖乖坐回了杨桥怀里，朝她呀了一声。
　　竟然真是我家阿越要过来呀！陆岑川一乐，捏了下阿越的小脸儿，随他俩站着看去。

　　先加温水与糖，和好做寿桃的面团，又在案板上堆了两碗白面，想了想又加了两碗，在顶尖扒开一个凹槽，单手敲开两颗鸡蛋，潇洒的捏开蛋壳把蛋液打进凹槽里，放一指盐，慢慢把面粉往蛋液里搅拌成为小块面碎，再用力揉捏成团，放在个陶盆里盖上湿屉布醒面。
　　又拿鸡蛋，这回打了四个，打散之后拿纱布滤了一遍，见她把鸡蛋过筛，几个人眼睛都瞪起来了，叫广胜给她用大碗装了半碗筛好煮过的豆浆，等到微凉把滤过的蛋液到进去，充分搅拌之后再次过筛，蒸锅烧水煮沸，上气之后把滤过的鸡蛋豆浆放进去，上面倒扣了一个盘子，又盖上盖子足火去蒸，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就揭盖端了出来。用厚厚的棉布垫着一转手就把碗盘倒扣，翻出一块碗底形状圆润的澄黄糕块，看起来软嫩又有弹性，就像是个……
　　“……豆腐？”杨桥诧到。
　　“我的天……”广胜刚才还想着做饭有什么好看的，就算玲子手艺好，也没到需要看着她做菜的程度啊？这会儿简直……还好刚刚没有走！
　　宁子也是无话可说，只一双眼睛盯着陆岑川，看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但下面就没什么叫人咋舌的，陆岑川只是把刚刚和了鸡蛋的面团拿出来揉搓了一番，看起来比之前团的好一些了，又放回陶盆盖上屉布继续醒。
　　山药蒸好端下来，腌渍好的排骨上锅继续，见他们都挤在灶间看她做饭好像挺闲的，就从菜地里摘了菠菜小白菜指挥他们去择菜洗菜剥花生，自己去后院捞虾笼子，和这两天养着的几个活虾一起处置，掐头剥壳挑虾线，留下完整的虾仁儿来。又摘了辣椒，并不剖开，只从蒂头切开向内，去掉里面的辣椒籽和筋膜，洗净放在一旁沥干。再把煮熟的玉米捞出来，剥出玉米粒放在碗里。

　　这时李宝柱扶着李大娘一步步小心的走进院里，众人赶紧把老太太让进里屋，陆岑川扶着李大娘坐在炕上，赶忙问，
　　“大娘，您怎么过来了？”
　　“怎么，你是不欢迎我这老婆子呀！”
　　“哪会啊！我这不是心疼您不舍得您来回折腾么！”
　　李大娘握着她手满脸的笑意，
　　“咱们阿越满岁了，大娘虽然看不见，也得来见证一番，替我那老姐妹，好好儿瞧瞧！”
　　说到这里不由得哽咽了起来，又赶紧忍住了，使劲儿握了握陆岑川的手，
　　“大娘这是高兴，高兴呢！”
　　“诶！”
　　安置好了李大娘，杨大哥一家也到了，杨大嫂把一篮子鸡蛋和几样蔬果塞给陆岑川，看了眼阿越夸到，
　　“哎哟，咱们阿越这小模样儿，越发水灵咯！”
　　说着就伸手把阿越从自家小叔怀里抱了出来，阿越今天十分的给面子，并没有推据，任杨大嫂抱着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又把他抱到李大娘手边，叫李大娘摸摸他身上簇新的衣裳和手上的银镯子，夸陆岑川有本事会照顾人，李大娘笑的嘴都合不拢，连连称是。
　　一时气氛就热闹了起来，陆岑川端上两碗豆浆当茶水，也跟着说笑了几句，把准备抓周的几样东西拿来请杨大嫂帮忙摆好，自己回去灶间继续忙活，杨桥就也把阿越从自家大嫂手里抱走，跟着陆岑川出去了，
　　“这群毛小子！一个个的都这样不稳重！赶紧出去别烦我们！”
　　知道他们可没心思在屋里陪着说闲话，就这样打趣的把他们全轰了出去，自己跟李大娘在里屋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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