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柠

作者:吕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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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高任鸟飞


      这天晚间,宋之砚和时柠赶最后一班飞机回博平。南淮的旧事已往,两人都归心似箭。

      时柠不知道宋之砚准备这件事多久了,也许是从得知时柠被许嵩囚禁的那一刻开始的。
      时柠想起他在大出血被抢救过来后的第一时间就安排做ATG。那时候还以为他是经此一劫,自己怕了。现在才明白,他是要穿盔戴甲,准备放手一搏了。

      宋之砚从在机场候机开始就昏昏欲睡。上了飞机更是软软的靠着时柠睡的很沉。一宿的惊心动魄把他有限的精力都耗干了。回到家后上了床躺在一起,时柠才发现他在发烧。

      夏日的夜晚还是热浪滚滚。宋之砚烧的滚烫,时柠不敢开空调,挨着火炉一般的宋之砚,自己汗出如浆。

      她给那人敷着冷毛巾,轻声唤醒他。
      “之砚,咱们去医院吧?你烧得很高。”
      宋之砚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过了半晌才含糊应道:“吃些退烧药就好。”
      时柠哪里肯。宋之砚的病还没痊愈,大意不得。

      “不行。总得去验验血。”
      这一次宋之砚应该是彻底醒了。他伸出温热的手,抓住时柠的手指轻声说:“让我在家里待一晚。待一晚……少一晚了。小青柠要……飞了。”
      “之砚!”时柠僵住。她伸手仔仔细细的摸那人的额头。他一定是烧的太高,才会说出这样流露真情的话。
      “我不走了好不好?”她抱着他的脸庞问。
      那人闭上眼睛,努力的摇摇头。侧过脸去埋在枕头里。
      “青柠,今晚陪陪我……”

      第二天清晨。时柠在滑腻的汗渍中醒来。她微微一动,感觉到腰间有一双微凉的手臂环着她。
      时柠伸展了一下双腿,摩挲着宋之砚手臂上的皮肤,小声问:“醒了?好些吗?”
      宋之砚凑过来。因为出了整夜的汗,他的头发蓬乱,脸孔有些青白,唇间倒是有些笑意。

      “没事了!”他一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轻咳一声润了润。
      “今天好好歇歇。下午再发烧一定要去医院。”时柠翻身趴在他身边说。
      那人不置可否,想了想说:“今天恐怕歇不了。南淮二中那边一大堆事情要善后。我搞了这么一个烂摊子,总得给发包方打个电话。”

      许嵩被抓了。项目需要重新招标,不合格的地基还要用些技术手段补救。后续工作很多。
      时柠多多少少也明白。她点点头说:“我陪你。”
      那人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鼻子问:“去法国的手续办的怎么样了?”
      时柠想了想说:“表格和资料都差不多准备好了。”
      宋之砚慢慢从枕头里抬头坐起来。
      “我一会帮你检查一遍。填好了就尽快交上去。手续办下来才踏实。”

      时柠若有所思望着他的眼睛。退了烧的他又成了冷静周到的宋之砚,与昨晚那个委屈着要人陪的男人判若两人。
      时柠心中叹息一声。身边有这样的人,让她只能一往无前的往前走。

      之后的大半个月两人异常忙碌。南淮二中的施工一地鸡毛。宋之砚作为主设计师,要任劳任怨的帮着发包方找新的承包人收拾烂摊子,还有提供证据和许嵩解约。时柠这边只争朝夕办理各项手续,在巴黎找房子,联系学校。到了天气转凉。九月来临时,两人赫然发现离别在即。

      这一次宋之砚还是买了两个人的机票,把时柠送到巴黎,安置下来再自己回博平。
      时柠找了几处房子,宋之砚都不太满意。最后他还是联系上一次短租那间公寓的房东,把那房子签了一年的合约。那间房子紧邻地铁,治安良好,环境无敌。最关键的是,那间房子有洁白的棉质床单,有可爱的小电炉,还有带着铁艺栏杆的小阳台。处处都是两人缠绵的回忆。

      宋之砚和时柠一起去学校提交材料,又去了画室见老板。一切安顿好,两人哪里也不去,就在小房子里消磨时光。
      秋日来临,天高云阔。高大的梧桐树叶子泛黄,衬托着街边的咖啡味道越发浓郁。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好,可是因为离别的来临,金色的阳光也耀眼得乏味了。

      宋之砚临走这日清晨,时柠早早起来煮咖啡。记得他们重逢时,虽然相遇在咖啡厅,可是时柠却对咖啡提不起兴趣。哪时的生活苦涩,她对味蕾上苦涩的东西下意识的抗拒。如今生活在巴黎,每日的espresso 似乎成了清晨的序曲,苦涩渐退,只剩浓郁的香气。

      早餐做好,两人相对吃着煎蛋,总觉得有千言万语,却只剩下刀叉触碰到碗碟的声音。

      “车子几点来?”时柠问对面的人。
      宋之砚不让她去机场送行。他不希望时柠送走自己,独自坐地铁回公寓。他万里迢迢来送她,就是为了让分别的时刻不太难过。
      “九点半。”那人坐在对面平静的说。
      “到了候机口给我发个短信。”时柠像平常一样叮嘱。两人都尽量保持平静。
      宋之砚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擦嘴唇。起身洗盘子。
      “你放下就好。等你走了我一起收拾。”
      宋之砚想了想,还是默默把盘子刷了。

      时柠帮着他把行李箱的拉链拉好,上了锁。又检查他的随身行李。
      “药带在身上了?”
      “嗯!”那人答应着走过来拿背包。
      “我送你下楼?”
      宋之砚伸手挡住她说:“别!让我自己走吧。不想看见你站在车子后的样子。”
      时柠胸口被什么东西堵着,说话需要提着半口气。她一个人漂泊多年,没想到分别这么难。

      司机应该已经到了。宋之砚亲亲她的脸庞,刻意没敢亲嘴唇。
      “一会儿给你电话。”他还算平静的说完,拿着行李走向老旧的电梯。
      电梯吱吱嘎嘎的来,吞噬了她的爱人,又吱吱嘎嘎的沉下去,像她的心。

      回身来到屋子里。阳台的门没有关,白色纱窗轻轻鼓动,窗外有鸽子短暂的停留。
      这一侧的阳台看不到大门。她无法看到载着他的车子离开,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时柠如梦游般走在寂静的屋子里,寻找着他的气息。
      她突然好想喝一杯酒。她也知道上午九点半不是喝酒的好时候,可是她的手是抖的,她需要一杯红酒让自己坐下来。

      厨房里有一个小小的壁橱,里面满满的都是宋之砚置办的米面粮油。时柠打开壁橱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架子的红酒。
      她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么多酒。她只知道这是她最爱喝的年份的赤霞珠。

      红酒架上有一张小小的卡片。时柠急切的打开卡片,果然是那人的字迹。
      “我买了五十瓶酒。一周喝一瓶,喝完了我就来接你回家。记得不要晚上自己出门去买酒。爱你……之砚。”
      时柠紧紧捏着那卡片。鼻子酸得不像话。她用手背按着眼角,让眼泪不要落下来。

      宋之砚走到楼下,司机还没有来。他静静的拄着行李箱,看着面前的青石地。
      临到分别,有些话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宋之砚摸摸口袋,里面有一个硬硬和盒子,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戒指。
      他知道时柠一直在等待自己求婚。几次旁敲侧击未果,女孩都没有半点不悦,这让宋之砚愈发的心绪难安。

      他本来应该每半个月去验血的。可是这一个月硬是一次都没去。他在刻意逃避现实。如果他的情况不好,时柠一定会放弃这次机会,陪着他治病。他选择自我麻痹,只要不去验血,危机就不存在。可是到了求婚的时候,他却不能骗自己。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反复的低烧,都在提醒他可能袭来的危机。
      宋之砚再次捏捏那个盒子,看向渐渐驶近的出租车。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掏出来看,果然是时柠。
      宋之砚只瞥了一眼,胸口里已是排山倒海。
      短信只有一句话:之砚,娶我好吗?

      时柠发完短信,心慌意乱的捏着手机。她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她很确定宋之砚爱她入骨,想要和她共度余生,她只是觉得在这个时候求婚,会让离愁别绪更难熬。

      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拍门的声音。
      时柠吓了一跳,快步走过去通过猫眼看向门外。宋之砚一张苍白的脸庞近在咫尺。

      “之砚。你怎么回来了?”时柠拉开门惊愕的问。
      那人见门开了,一步跨进来。他猛地搂住时柠,一把把她横抱起来。

      “我改了晚上的飞机。我们还有八个小时可以在一起,足够我求婚的。”那人倾轧下来喘息着说。
      “好!”时柠又哭又笑。
      密集的吻已经袭来,让她呼吸都没有余地。

      心理建设了整晚的平静道别彻底告吹。取而代之的是暴风骤雨般的激情。闲暇的鸽子来了又走,水池里的碗筷静静的躺在那里。天上一层淡淡的云飘过来,又飘过去,终于落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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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天高任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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