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望长安

　　乌香！

　　顾煊抓紧了被子，略有些不敢相信，而塞巴斯蒂安的眼神笃定，应当是真的不打算再逼他了。

　　“你不是说这个东西会让我越来越虚弱，迟钝，最后成为行尸走肉吗？”须臾他却又刻薄地笑，侧着脸睨视着他，“我还等着戒掉乌香，然后长命百岁呢。”

　　“但现在证明如果再逼你戒掉，你可能连这个月都活不过。”塞巴斯蒂安说，温柔耐心地像是他们之前最和平的时候，“是我没有考虑你的身体状况，我向你道歉。”

　　“我好像没听到过你道歉？”顾煊仍然犟着，他心里其实知道这是因为在此之前塞巴斯蒂安没有任何做得不够周到友善的地方。眼前，塞巴斯蒂安替他撩起了纱帘，神情仍然很认真：“但我做错了事情，道歉是很应该的事。以后我应该认真听取你的意见，而不是把你当成一个任性的孩子。”他招了招手，一队仆役进入了房间，最前面的那个人直接搬来了一张桌子，“吃些早餐吧，燕麦粥配牛奶，可以加一点蜂蜜。最近不要吃千层酥之类的。”

　　他看了眼碗里的东西，一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以为又是罗马当地的谷类，尝了一口却立刻吐了出来，他一把将那碗粥打翻，只觉得恶心得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我不吃这个东西。”他好一阵子后缓过来，“拿下去！”

　　“拿下去，换炖的蔬菜汤和大米布丁上来。”塞巴斯蒂安吩咐道，他拿来清水和帕子递给顾煊，“你不吃这个东西吗？”

　　“我不吃野谷子。”他低声嚷道，塞巴斯蒂安观察着他的眼神，那强烈的敌意和憎恨应当是又其他缘由的，但：“好的，以后燕麦也不会出现在餐桌上。”

　　顾煊没有应答，更没有道谢，他用帕子擦了擦脸，又用清水漱口，这时候他才发现塞巴斯蒂安的衣服上还有着牛奶和粥，是他刚才泼上去的，甚至是他吐的。“我弄脏你衣服了。”他沉默片刻，低下头，有些生硬地说，“对不起。”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再没有问清你喜好时就把燕麦端上来。”塞巴斯蒂安说，这时候仆人已经端上了新的早餐，“汤里加了红扁豆、胡萝卜、土豆、洋葱和一点胡椒粉，有没有你不想吃的？”

　　“没有。”他慢慢地说，一勺勺舀着汤喝。“记得吃布丁，这次加的是你喜欢的樱桃，我去换件衣服。”塞巴斯蒂安嘱咐道。

　　他起身想要离开，却忽然感受到衣角被牵引。是顾煊拉住了他。

　　“对不起。”他看到了顾煊幽深绮丽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刻薄的冷笑和茫然的脆弱，很郑重，也很诚恳，“我不该羞辱你。我以后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原来是那天他说得话。塞巴斯蒂安轻轻笑了笑，看着门外投射在墙壁上的一线阳光，心情也晴朗了很多：“你在说什么？我记不清了。”

　　，

　　等顾煊养好了身体，他之前定做的衣服也送到了。“这叫帕鲁达门托姆。”塞巴斯蒂安说，侍女们正服侍他穿上衣服------示范给顾煊看的，“先披在左肩，在右肩用别针固定，记住了吗？”

　　顾煊点点头，去了他自己的房间，过了会儿他穿戴整齐地从房间里出来，轻声道：“谢谢你的衣服。”

　　他整个身体都被掩盖在华丽的长袍下。他意外地适合这样的服饰，精致的刺绣和贵重的金线确实很衬他艳丽堂皇的容貌，足够直白夺目。

　　“你可以随意做所有你喜欢的样式的衣服。”塞巴斯蒂安笑着说，又让侍女拿来了十几顶帽子，“都是按照你的头围做你，选一个戴上吧。”

　　帽子上都装饰着黄金和宝石，顾煊试着掂了掂，都太沉了。“下次给我一个轻点的帽子。”他说，但仍然把手上那顶沉重的帽子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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