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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泊和稀泥篇
云无调瞪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瞧着那个陌生光头男人,带着五个随从,大摇大摆地走进场中央。
微风习习,湖面荡起轻波。
这年头,什么诡异的事情都有。
云无调摸了摸背上的黑剑,决定先旁观一会儿,看他们玩出个什么花来。
她一方面存着看好戏的心思,一方面又觉得很急。
因为这赏花大会上,并没有郭仪、也没有暾月的身影。
当时她和暾月出了陶山,一离开镇北王的眼线范围,就分道扬镳。郭仪自己说他跟思博楼首席有故交,所以想先去品州,在她那里暂避一段时间。
董琵琶不是已经在品州见过他们了吗?怎么的,他们是都不乐意凑赏花大会的热闹嘛?
云无调本来私心到这里来,既是要接孩子,也是来玩上一把的。这几年东奔西走,除了只身闯高昌王庭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实绩,也是挺无聊的。好不容易有大把时光闯大魏江湖,心里自然是有期待。
不过那是在找到暾月的前提之下。
如果找不到暾月,她还真的没有颜面面对许多人。
*
郭荣又说了一次:“我,便是孟京的那个云十三!”
刘甲立刻跟上了:“云十三?你便是那个在剑上淬毒,想要谋杀兰台山庄沈浅的无耻之徒?”
郭荣舔了一下嘴唇,眼神侵略:“无耻之徒?这个名字我喜欢?我云十三,从不吝啬于做一个无耻之徒!”
云无调差点一个踉跄摔下去。
这时候,旁边一个头上簪着玉兰花的秀气青年扶了她一把,好奇道:“姑娘是哪里来的,怎么来得这么晚?像你这样嫩生生一个个小姑娘,应该不是久涉江湖之人吧?”
云无调吐了吐舌头:“我从北边来,路太远,已经很是紧迫了,却没想到还是有点晚。”
秀气青年打量着她的剑:“姑娘,你这剑看上去重得很,你这么瘦弱,怎么背了这么重一把剑?”
云无调心想:“那你是没见过一个瘦小如九岁孩童的少女,拿着十几公斤大砍刀,在高昌王庭杀人的盛景。”
秀气青年掂量了一下她的剑,手却不小心触碰到她背部,让暾月好大不自在,往后退了一步。
“在下回风湖罗锦华,敢问姑娘姓名?”
云无调忙着观望,实在懒得同他讲话,而且这男人头上簪的玉兰花很搞笑,他一身月白色衣袍,脸上似乎是涂了脂粉,身上一股花香,怪得很。
“姑娘来得晚,不知道刚才多无聊。我本来是来看思博楼首席的风姿,没承想今日佳人不在。”
云无调心想,原来是你刚刚在那对宋行苇犯花痴啊。
罗锦华:“你看这里聚了些什么人!你瞧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个是思博楼的客卿,叫做刘甲,这个人不去唱戏可惜了!”
刘甲又把刚刚苦大仇深的话讲了一遍,云无调就算来得晚,也并没有损失什么。
看样子,这个人要么是单纯的愤怒至极、就想挑起大家和他一起愤怒,要么就是故意拉琴师阁,想为什么造势。
果然,刘甲又说到重点处了。
刘甲指着“云十三”的鼻子痛骂:“你们琴师阁,只知做朝廷鹰犬,却不知做江湖表率。明明知道,天下江湖人,都对高昌道门恨之入骨,你师兄董琵琶却包庇一个高昌小道门,实在是为天下人不耻!还有你们思博楼,我作为客卿,也都看不下去了!人人都称叹思博楼首席宋行苇,其人如玉,天下无双,但五味五先生,你坐镇思博楼,却是偏颇得很!也跟着一起包庇!”
云无调听到“包庇高昌小道门”的时候,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跟董琵琶有关,这说的不就是暾月吗!
她咬牙,对罗锦华行了个礼:“兄台,敢问刘甲刚刚说的小道门,是什么情况?”
罗锦华挥了一下月白色的衣袖:“姑娘,你方才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小云。”
“姓氏呢?”
“……云。”
“哦,云小云。”
……
“那刘甲刚刚说,琴师阁的董琵琶在思博楼跟五味讲说,思博楼有个高昌道门,那个道门啊,是跟着一位有名的致仕老先生,一起来的,金蝉先生你认识吗?”
云无调短促地叹气:“这货知道了,想必大肆宣扬,找不痛快,那暾……”暾月性格很孤僻,本来不爱跟人相处,有人这么挤兑,她肯定更加不喜欢,如果没人把她关起来,她一定是已经跑了。
云无调正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转头就走,找人去,旁边花枝招展的罗锦华大哥举手喊话:
“诶!我说,那位,你说自己是云十三,你便是云十三咯?我还说自己是云十四呢!”
云无调差点喷出来,那位“云十三”,转过头,对这边说:“在下确实是云十三,不知可有人识得这个?”
“嗬!这面具也太丑了吧!”罗锦华在旁边快速地吐槽。
那个“云十三”,给自己戴上了一个银色面具,大半张脸都被盖住了。
场中有一个人叫道:“我去过孟京,那时候有一次上尊楼吃酒,我见过云十三,她就戴了这么一个面具,一模一样!”
竟然还有两个附和的。
云无调都想学着暾月翻白眼了,她一个纤细美少女,怎么能跟这个高壮秃头男青年挂上钩去啊?只不过这面具看上去挺真的,也不知道他是打哪里搞到的。但是面具而已,见过她的人,想仿造一个,都不难吧。
罗锦华坚定地不信:“听人家说云无调束发戴冠,难道这些年,出了个家,做了和尚吗?哈哈哈!”他指着那颗没毛的头,笑得很客气。
郭荣旁边的雪鸮哪愿意见老大被这么埋汰,眼见得就要出手,郭荣示意他忍住。
这时候,五味悠悠地说:“面具,实在算不得证明的标志。而且阁下,跟传闻中的云无调完全不相符啊。”
刘甲却比那位“云十三”都着急:“云十三是个武林败类,还有人假扮吗?这个人,就是云十三!”
*
五味觉出不对来了,低声问赶来的侍者:“金蝉先生怎么样了,愿意到思泊湖来吗?”
侍者摇摇头:“我正要说呢,金蝉先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一个时辰之前突然喊自己浑身无力,似乎是得了急病!”
五味惊道:“怎么?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浑身无力,莫不是中了什么毒?
原来,郭荣在暾月那里,拿董琵琶的毒,做了个试验,效果可以,就让刘甲想办法,在老人的饭菜里下了同样的毒。
郭荣这一行的计划是,假扮琴师阁云十三,然后假装已经叛出琴师阁,将一切脏水都往琴师阁身上泼,让它成为众矢之的,然后再适时抛出暾月,向在场痛恨高昌道门的人示好,间接让思博楼和神隐的董琵琶颜面尽失,然后成功得到众人的首肯,再伺机让他们把金蝉先生请过来,来一个瓮中捉鳖。
*
五味摇着折扇想:“今日这局,有备而来啊,怕是不好挡。”
众人其实各自心中都有疑问,没有谁像刘甲一样站出来说:“这个人就是云十三!”
大家众说纷纭:
“刚刚说自己在孟京见过云十三的那几个人,你们倒是说,他到底是不是啊?”
“我们怎么知道,云十三当年在孟京比头牌歌女都要红,每到之处人潮如织,我们都是站得远远的,哪有机会近距离看相貌!”
“就算他是云十三,这时候跑出来,有什么诉求啊?莫不是来这里赏花的?”
有人站出来喊:“你说你是云十三,那你讲讲你有什么诉求啊?我们正在这里谈琴师阁桩桩让人不忿之事,云十三可愿意给个回话吗?”
“在下愿领一切罪责。”郭荣戴着面具,向在场所有人深深作揖。
“啊?”
“啊?”
“啊?”罗锦华差点把云无调的耳朵喊聋了。
“琴师阁在对待高昌道门的态度上,一贯暧昧不清,实在是愧对大魏武林。云十三并不能代表谁,只能代表自己——曾经的琴师阁十三弟子,向各位道歉!”
“嚯,你道歉,又有什么用呢!”刘甲立马一把柴火扔上去。
罗锦华戳了戳云无调:“他莫不是要叛出琴师阁了?刚刚自己说,‘曾经的琴师阁弟子’。”
聒噪声连绵,云无调一脸懵:“你不是不信他是云十三吗?”
“呵呵,至少那个假哭鬼有一件事说的是对的,云十三那个臭名声,闲得没事假扮他做什么?”
“噗!”
郭荣摆出了那套,他准备了很久的说辞:“没错,在下云十三,日前已经宣布自己离开琴师阁,以后跟琴师阁,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在西王岭待了这么久,一直看不惯阁中人的做派,尤其是那个,喜欢用毒,浑身毒得要命的董琵琶!”这话说得真情实感,郭荣自己确实恨极了奸猾的“毒琵琶”。
云无调也不禁附和:“确实,这个我认同,确实看不惯。”
罗锦华:“云小云,你说什么呢?”
郭荣继续说道:“为了表明我云十三,誓与琴师阁划清界限,我将昨日在品州野外发现的东西,献上来!”
“雪鸮,去把我们的小朋友请上来!”
雪鸮一个人,去不远处,把装着暾月的麻袋搬过来,扔到地上。
几乎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期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毕竟,大家都好奇得很。
云无调对罗锦华说:“罗兄台,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罗锦华:“小云姑娘,不如我们来竞猜一下?我觉得,里面说不定是思博楼丢失的宝剑,或者是……兰台山庄的剑谱?”
云无调死死地盯着麻袋。
麻袋一掀开,出现的,是暾月几乎失去意识的小黑脸。
云无调攥紧了拳头:“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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暾月:蠢女人还不来救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玉泊和稀泥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