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调琴师

作者:苏门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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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泊和稀泥篇


      仲秋时节的品州,是一座美丽的花中之城。

      品州每年这个时节,都有一场盛大的赏花会,赏花会披着赏花的外衣,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武林盛会。

      仲秋赏花会,每年由品州声名最悠远的思博楼牵头,然后邀请四方江湖人一齐赴会。是既赏花又清谈,切磋武艺又扩大人脉。

      *

      这日天朗气清,从晨间开始玉泊湖便是一派生机腾腾的模样。玉兰花、槐花开到了山头,人潮如蚁,铺在视野之中。

      一个方才缩着眼皮的光头男青年猛然又睁开眼,口中溢出了晋北的调子,略显苍凉。

      雪鸮听了会儿小调,问:“郭老大,你说镇北老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站在较高处的一方石台,俯视那边玉泊湖盛景的光头青年,就是镇北王唯一的私生子郭荣。

      郭荣没停下地哼完了口中的调子,看着自己的手掌说:“我许久没有回晋北了,在外奔波了这么久,还真是挺想家的。”

      郭荣的手下雪鸮愤愤不平:“还有什么家!当年郭老大作为黄风会堂主,殚精竭虑,以一己之力助黄风会成数万之众,号称北方第一大帮。镇北王率黄风会起义之时,郭老大也是头先响应,全力支持,屡获战功,晋北能有足足四分之三的地界,是郭老大带着兄弟们流血抢过来的。结果,封赏没有郭老大,王爷平日里也从未对郭老大流出任何喜爱之情。当下为了抓一个无关紧要的道士,把您派到了东瀛,道士滑得像泥鳅,捕了好几年没捕到,咱们就回来呗,回来之后,去了老大的兵,收了老大的符,不让老大回晋北,又给派到这南方来抓一个老头,您是真不生气吗!”

      郭荣轻笑一声:“你怎么比我还沉不住气。”

      他注视着下头的热闹,心想今日大宴怎么还不开始,让他好戏都没法搬上来。

      雪鸮继续骂骂咧咧:“一个破老头,起了个虫名字,神神叨叨的,镇北王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居然以为得了一个老头,就能得到天下?”

      郭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核桃,手磨着核桃,心里略略静了静:“雪鸮,有些时候,你的观点还是改不了。”

      “老大,您的意思?”

      郭荣:“金蝉先生到底有没有用,跟他的实际能力半点用处都没有,殿下为了问鼎的愿望,从他身上想要得到的,也不是想他贡献多少,而是天下归附。明白吗?”

      雪鸮还是老大不乐意:“小的听不懂,小的就是替咱郭老大觉得憋屈。镇北王殿下对卧龙帮宠信得很,那帮废物还不是让老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废物得很!殿下又把锅甩给我们,我们一路寻,一路寻,终于在品州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可现在这场景,要想把老头带走,多难啊!”

      又说:“群贤毕至,满座都是武林高手,而且种种迹象表明金蝉老头在思博楼的羽翼之下,这怎么把他劫出来!”

      雪鸮说得唾沫横飞,一抬头看见郭荣冷寒的眼神,打了个寒战,闭上嘴。

      郭荣拿手示意:“用不着我们劫出来,我们只需要,让他们给咱们把人献上来,就可以了。来,先请我的小朋友过来。”

      雪鸮往地上啐了一口,喊:“把人带上来!”

      两个人拖着一个小小的麻袋扔在了地上,又低头把麻袋开一个小口,口中露出一个绑得严严实实的半身。

      “小朋友,又见面了,头还痛不痛啊?”

      郭荣笑得像个人贩子,雪鸮上去,把那人口中的麻布拿出来。

      “之前卧龙帮的人跟我讲,你叫暾月?”

      暾月双眼麻木,并不看他,一言不发。

      郭荣蹲下去,捏起她的下巴,粗粝的手指摩挲着那块柔软的肌肤。

      “看这小脸黑的。小朋友,你家大人为什么不要你了啊?让你一个人跑到乱葬岗过夜,怕不怕啊?幸好我们行路的时候碰到你,之前在陶山捉过你们的卧龙帮人认出了你,我们才得以有缘相逢。”

      暾月闭目养神。

      郭荣哼道:“你们当时好心救了郭仪,他好像并不感激你啊,那么聪明一个人,大魏和晋北都争相抢夺的名士,竟然不知道你独自脱队,可危险得很吗?”

      暾月闭眼的时候,脑海中浮现了云无调巧笑倩兮的一张脸,心中烦躁。

      *

      那个蠢女人,说自己把她从高昌带到大魏,会充分发挥自己的责任意识,好好保护她,绝对让她衣食无忧、性命无恙。

      现在呢?暾月也不明白自己一个幼年经历过血腥政变、父母惨死、自己沦为新王奴隶的人,怎么就信了那个舌灿莲花的大魏女人的邪。

      当时云无调托她护着金蝉先生去品州,约定时间到了云无调不来,那就一定是死了,她就得把金蝉先生给杀掉。

      但她糊里糊涂、烦躁得要命的把郭仪送到了思博楼,才想起来,她根本就不会杀人,怎么能在那万分之一的情况之下,把郭仪痛快杀了。

      想来,云无调只不过是拿她和郭仪,做个牵制而已。

      其实无所谓,暾月曾经把自己全部的信任毫无保留地给了云无调,就绝对不会后悔。

      如果云无调真的一不小心玩大了,死了,或者是她沉醉于孟京名胜,不愿来找她了,都无所谓。

      反正昨日,暾月已经被人家赶出去了。

      也不是赶吧,但是暾月不傻,她会察言观色,那些不喜欢不待见她的人,她都很明白。

      有一个叫做董琵琶的,在他们到了品州不久,就遇上了。暾月还依稀记得,董琵琶是云无调在琴师阁的同门,喜欢玩毒药。

      他很可怕,身上全是毒虫,长了一张吊丧脸,眉中发黑,面相带苦。

      董琵琶有一日见她晨间对着院中的大树练内功,问她是不是高昌道门中人。

      此前董琵琶已经在郭仪那里知晓了暾月、云无调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她来自于高昌。

      暾月只知道自己的师父来自于道门,但是她在离高昌之前,记忆出了有些混乱,所以很多事情都有些迷糊。

      既然自己的师父来自于高昌的道门,那么她也算是来自道门吧。

      董琵琶倒是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那不客气的讲,我们也算是同门。我和云无调,都来自大魏的道门。”

      不关心,不理解,不给眼神。

      结果昨日,思博楼一个客卿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不小心知道了这件事。

      可不得了!这是炸了一个大粪坑!

      漫天纷飞!

      “高昌道门,数年前为害大魏武林,我祖父便死于他们之手,我跟高昌道门不共戴天!”

      然后,事情就传到了思博楼临时主事人那里。

      那人叫五味,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五味是思博楼首席(不知道为什么不叫楼主,显得高大一点吗?)的助手,在首席不在的时候,掌管思博楼事务,那日他有些骑虎难下。

      客卿的要求,理应正视,而暾月,理论上讲并不是思博楼正儿八经的客人。

      首席不在,一切都不大好说。

      暾月见不得这种做选择的犯难时刻,自请离开。

      这样算不算中途背弃了她对云无调的承诺?她觉得不算。不知怎么的,当她意识到董琵琶知道了云无调往孟京的事情,并且亲眼看见他放出一只传信飞鸽的时候,她便不是很担心云无调的安危。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大家各自美好吧。

      暾月本来是这么想的。

      没想到上天自有他狗血安排,本来暾月已经够低调了去睡乱葬岗,没承想被吃人不吐骨头的晋北老对头抓住了。

      其实一般人本来是擒不住她的,擒住了她也会想着法子跑。

      但是那卑鄙无耻之徒,他下毒。

      *

      “你知道董琵琶吗?”郭荣循循善诱。

      暾月翻了个白眼。

      她可太知道了。

      郭荣:“在东瀛,他害我们不浅。我手下多人中毒,一开始都说全身绵软无力,精神不振,无法行走,后来,不到三日,全死了。死状凄惨,让人不敢看。”

      暾月深吸一口气,两只手,两只脚,全部提不起任何的力气。

      郭荣摇摇头:“就是你中的那种。你还年轻,肯定不愿意就这么死掉。”

      暾月睁开眼,冷冷地注视着他,两个人就这么死死盯着对方,竟然好似两只利剑相搏。

      “我还是比较好奇你那个同伴去哪儿了。她怎么把你一个人扔下了?”

      暾月不说。郭荣也没指望她开口,这小朋友,不是哑巴就是傻。

      *

      大宴开始得很隆重。

      品州七大剑庄的人,将各自早早排练好的阵式搬到了玉泊湖边,剑光乱闪,迷人得好看。

      有名士叹之:“大魏风流,尽在于此。”

      听到这一句,高台之上看着舞剑表面上不动如山微笑得体的五味,想起了大魏上上辈年轻时最最风流的郭仪。

      对旁边的侍者问了句:“金蝉先生今日可愿出门?”

      侍者回:“先生依然还是心中有气。派书童三七过来说明自己身体不适,就不来观会了。”

      五味点点头,又问:“那个叫暾月的小道门,还是没有找到吗?”

      金蝉先生感激那个暾月,他们这些人把暾月逼走了,老人家自然心里有气。

      侍者摇头:“也是怪了,没发现过踪迹。不过五先生,董琵琶也不见了。”

      五味一点不觉得奇怪:“董琵琶就跟他们道门人一样骨子里疯疯癫癫,行踪不定,不足为奇。只是那孩子找不到了,我始终觉得不可。毕竟是琴师阁云十三的人。”

      侍者:“云十三在江湖上名声不大好啊,五先生为什么要惧怕她呢?”

      五味:“也不是惧怕,人都要有敬畏之心呀。你以为,琴师阁还有一个善茬吗?孩儿啊,你可记着我这个老江湖给你讲的一个道理。惹谁都不要惹琴师阁人,不然你骨头怎么被全抽出来的你都不知道!”

      说完这个,五味又感慨:“云十三这个人,说来也是可惜。以我的精密计算,她可是琴师阁目前现世的人中,剑最快的一个。”

      这时候,台下的高朋满座都讨论得正热火朝天,还没人开始切磋,祝酒声越来越大。五味闲得实在发慌,乐得跟自己的小侍者做科普。

      “五先生,据我所知,云十三年纪不大,怎么可能比陆之鄢、红柳、董琵琶这些人的剑还要快。”侍者觉得不靠谱的五先生又在胡说八道。

      五味摇头:“傻孩儿,谁跟你讲陆之鄢了?我哪敢轻易去评论陆之鄢这样的人物。你可知道,她的剑、内功、甚至一切杀人功夫,都不属于琴师阁,不属于道门,不属于大魏,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明白吗?当然,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教出云十三。你说的红柳,他一般用鞭。而且他出名的是奇门遁甲还有一些机巧之术,这不能比。至于董琵琶,他用毒,也是一样道理。”

      五味又叹:“我们的首席,也曾对云十三,青眼有加呢。”

      五味的眼神掠过场间一位正高谈阔论的客卿,正是当面怼过暾月的那个,叫做刘甲的。

      刘甲谈着谈着突然拍案而起:“要说我大魏武林,曾经也是人才辈出!兰台山庄老沈庄主沈天来,一世英豪!可惜呢,下一代不尽如人意,再下一代出来个沈芳洲,初生牛犊不怕虎!但而今看来,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多少年没有惊人之才了?”

      旁边有人哄他:“刘兄贵为思博楼客卿,怎么不去为武林正名,豪情一把呢?”

      刘甲把手指一一点过品州七大剑庄的领头人,然后摇摇头:“你们,不行。我,也不行。这时候不自卑不行啊,高昌道门横扫大魏武林,才刚刚过去了多少年?三十年?”

      有人道:“老兄,严谨一点,那是高昌道门的大圣派,一个铁头僧,带着一批人,先屠了北方十二寺,到如今,当年香火绵绵的龙颈寺,竟还没再能培养出一个稳稳当当的坐山之人,又屠道观。唉。”

      刘甲嗤笑:“却独独避开了他们道门同根的琴师阁!可以理解嘛!如今圣上都器重琴师阁,陆之鄢是当朝国师,女国师一出手,天下都震动,我们已经没有资格评判了。可是铁头僧,就是没有犯过琴师阁!琴师阁,就是没有护过大魏武林!”

      场中竟然有颇多人点头,表达了相同的愤怒。虽然大家都知道,琴师阁的阁主陆之鄢,倒回去三十来年,或许只是个吃奶的孩子,但是琴师阁还是琴师阁,如今比当年更加强盛了。不算黄风会这种体量庞大的帮会组织,偏居西王岭的琴师阁,可以说是响当当的天字第一号门派,现世过的几个人,都是人中龙凤。

      其他人大家都是叹服过后心中艳羡,唯独出了一个云十三,所有人都瞧不起,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

      品州陈家剑庄的老庄主愤然道:“谁人敢说琴师阁一点不好呢?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偏偏有的门派,喜欢搞那套一言堂的东西,我就说,江湖就不应该扯上朝堂!江湖一扯上朝堂,酒不香,刀不快,样样不爽!”

      陈老庄主一说话,附和的人更加多了。

      五味冷冷地瞧着,在这时候站了起来,负手挺胸,下阶来到了人群中。

      “诸位,仲秋赏花会,一向只论武学,只谈江湖,却不论各门各派的短长,更从来不涉朝局,各位不如专注武学吧。”

      人声息止了一些,这时候刘甲又站了出来,指着五味,喊:“五先生此话不假,我们都认同。”

      大家纷纷点头。

      刘甲眼珠一转:“但是五先生,高昌道门的故事,你可听懂了吗?以五先生的年纪,恐怕没有经历过。”

      五味眼神轻蔑:“小子你,便经历过那段日子吗?”

      刘甲竟然掩面嚎了起来,顺利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诸君啊!!我刘甲,生在江南,我祖上,也都是江南好手,道门屠过了北方,就一路向南,过江,肆虐江南、楚地、蜀中,没有他们停手之处!我的祖父,刘乙,便是死在铁头僧的手下,时过境迁,大家或许不记得我祖父刘乙,但是兰台山庄沈知行,兰台现任家主,少年时便是被那铁头僧一掌,打成一辈子高不成低不就的庸才,可悲可叹啊!”

      陈老庄主睁开浑浊的双眼道:“原来你是刘乙的后代。我认得你的祖父,当年,品州成立过自卫军,刘乙,也是军中一大得力猛将,只是死得太可惜了啊!铁头僧,唉,实在是罪大恶极,老夫这数十年,都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啊!”

      刘甲嚎哭:“这样的惨剧,五先生都不允许人谈论吗?五先生,是想护着琴师阁,还是护着当年肆虐的高昌道门啊!”

      五味冷眼旁观着,就算再迟钝,他也知道面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意图了。

      先哀叹大魏当前没有惊世之才,且不说这言论有多么荒诞可笑,又借着这个哀叹,转而带领在场的人回忆起了当年大圣派肆虐的惨案,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桩桩件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做引子。

      然后,五味理所当然的提出不满,他便又转而抨击起了五味。

      言辞偏激,句句看似掏心窝子实则不过在寻求共鸣,在这个完全不必要的时间点上去骂高昌道门、骂琴师阁、又骂思博楼。

      这是怎么混进来的客卿!

      这个刘甲,到底是想做什么?

      五味示意侍者下去整理一下人手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摇着扇子,盯着刘甲。

      前面的所有,必然只是铺垫,后面他想说的,才是五味真正感兴趣的。

      *

      刘甲也是准备了不少时间了,就为了这几段话。

      他本来是个武人,并不这么能说话,但是为了食奉,也是拼了。

      他还记得那个表面上温和实则凶狠的堂主,怎么对他讲的:“刘甲,黄风会养你这么久,你该派上一些用场了,如果这次的戏演不好,那个叫暾月的女孩,就是你的下场。”

      刘甲当时一身冷汗,堂主郭荣,这次来到品州,是找金蝉的,而他刘甲,恰好在昨日发现了十分有用的信息,不枉费他打入思博楼内部的一番苦心。

      “堂主,郭老大,我定然不负您和镇北王所托!”

      *

      刘甲酝酿一下情绪,又浑然天成地表演道:“我昨日,发现了一桩奇事,思博楼,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于是,他说了,自己如何在思博楼看见了董琵琶,撞见董琵琶与五味交谈暾月的高昌道门身份的事情。

      他悲叹,居然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十分佩服自己的演技。

      “大家看看这桩事情,你们可知,董琵琶就是琴师阁门人!琴师阁,就是我们搞怒不敢言的那个冷漠又高傲的门派!董琵琶知道那个女孩是高昌道门,却不告知我们品州武林,思博楼五先生知道楼中有高昌道门,却不做任何处理,听之任之,让她跑了,这如何服众?”

      老陈庄主一听,几乎要跳起来:“竟然有这种事,那高昌道门何在啊?老夫杀了!”

      群情激昂。

      大家或许是闲得发慌,一听可以打了,都兴奋起来。这跟在家憋久了格外思念外头的风风雨雨,是同样的道理。

      “只是高昌道门,为何又会出现在我品州?”

      刘甲故意说得神秘:“难道大家不知道,金蝉先生,也在我品州吗?”

      众人都一脸茫然。

      “那女孩是金蝉先生带来的,无怪乎要好好照顾呢!”刘甲故意把“好好照顾”说得咬牙切齿,大家听了都生气。

      “金蝉先生,得之可以得天下的那个?我当是什么!又是朝廷宠物!”

      “对啊,我们也都知道谁跟朝廷关系最好,不就是琴师阁吗!呵!”

      五味的扇子啪得一声合上,刚想说话,那边却大摇大摆走过来一个光头青年人,表情瞩目。

      郭荣之前并没有跟刘甲完全共享消息,所以刘甲并不知道,还有云无调这个不知姓名背景的人的存在,但是也无关紧要。

      天雷滚滚,郭荣登场。

      *

      此前在湖畔,雪鸮问:“郭老大,您一会儿这么上去真的行吗?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郭荣:“我们并不需要有很多人相信,只需要没有人有充分证据否定就行了。”

      雪鸮奇怪地问:“那董琵琶呢?他可在品州,昨日还在思博楼,若董琵琶站出来否认,老大怎么办?”

      郭荣道:“放心,董琵琶出现不了。我的探子晚间跟我传信,说在品州郊外发现了丹青手。”

      雪鸮张大嘴巴:“丹青手?红衣丹青手吕扬波?”

      郭荣点头:“不错。”

      雪鸮:“吕扬波不是兰台山庄叛出弟子吗?怎么跟董琵琶扯上关系?”

      郭荣哈哈大笑:“你可知道,吕扬波那个骚女子,最爱拈花惹草,跟了董琵琶这么多年,我最大的收获,一是在他给我的手下下毒的时候,拿了他一点毒,二是,知道他东躲西藏这么久,居然是为了躲吕扬波。吕扬波,可是爱极了他呢,一打听到他在哪儿,恨不得飞去贴在他身上,叫他欲罢不能呢。”

      就这么张狂的大笑着,光头小郭,走入了湖边雅集——越来越剑拔弩张的雅集。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喊出了一句话,在场所有人,几乎瞬间鸦雀无声。

      *

      就在这前一刻,我们的女剑客,风尘仆仆的云无调,背着打了她一拳又好心送她出城的男人——送给她的思博剑,还没来得及掸一掸脑门儿上的尘灰,就下马冲向了这个群狼环伺的圈子。

      一开始她在脑子里酝酿,该怎么帅气地入场,该怎么,看上去便像一位绝顶高手,震慑当场。

      因为她某种包袱太重,这么些年,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作为云十三的时候,风光无限,风流倜傥,人人都爱。

      “人人”里面,还包括思博楼的首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宋行苇。

      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当年那么坦荡地表露欣赏之意的宋行苇,是不是还记得她这个故人。

      “还是个从未见过正脸的故人。”

      没想到,云无调正这么胡乱思考的时候,碰巧听见一个男的在那里嘀嘀咕咕:“早知宋行苇今日不来,我们兄弟还来这做什么啊!就这些人乱七八糟的在这说这些没用的。”

      一听,她便刹住了车。

      原来,她那位极品拥趸,并没有在当场。

      又是遗憾又是难过,云无调放慢了脚步。

      那这样看来,该怎么震慑所有人呢?爷可从来都不是个低调的人!

      很不巧,这时候,一个嘹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在下孟京云十三!”

      发声的人那圆圆的光头,比他嘹亮的声音,更加让人瞩目。

      云无调暂时僵住了身体,手刚刚想要拨开两个凑在一起的看客,看客双双回头狐疑地打量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秀发,感到头皮发凉。

      对面的,你是孟京云十三?我们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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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的马甲自己不领,很快就会被别人盗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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