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歌姬天天想红

　　又是余教习。

　　余教习一丝不苟地站在床榻前，俯视撑坐起来的谢窈窈，心想着这次你逃不掉了。

　　“余教习。”谢窈窈还是那口娇糯糯嗓音，软绵绵扫在人心上。

　　“窈窈姑娘，你可知昨日游园只有三位倌人未揽到客人？”余教习开门见山。

　　“窈窈尽力了。”谢窈窈简单辩解。

　　“尽力了。”余教习挑眉颔首，指着红木衣架上掸着的那套素色裙裳，“你就穿那套衣服游的园？”

　　果然屋子里出了狗腿子，谢窈窈心中清明了，云繁和云乐的猜测没错。“回余教习，窈窈本来穿着小春桃精心挑选的衣服，谁料到遇到了衣衫破烂的廖双婳廖倌人，我便把自己的衣服给廖倌人披上了。送廖倌人回来后，廖倌人发现衣服上沾染了血污，料想不易清洗，便赠了我这套裙裳作为赔偿与答谢。”

　　余教习点点头，又继续发问：“这么说是我误会你的眼光了。但窈窈姑娘，廖倌人揽不到客人事出有因，那么你呢？”

　　谢窈窈缄默了，故意的，为着有的人再露出马脚，也为着捋顺思路，组织好语言，少留漏洞。

　　云繁为谢窈窈捏了好一把汗，而小春桃却如无事人一般，甚至就等着看好戏呢。

　　云繁心中已白了小春桃无数眼，骂了小春桃无数句，真是个心术不正的贱蹄子！

　　余教习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看你能找出什么理由来。

　　谢窈窈仰起脸来说话，眸含水雾：“回余教习，窈窈和廖倌人一样，也遇到了那位嗜好凌虐的客人。只是窈窈发现得早，逃得也快，是以没有像廖倌人一般受了大苦。遇到那样的怪客，我心中惶惶不定，于是便躲了起来，正好碰到了受伤的廖倌人，便早早回来为廖倌人敷药。窈窈没接到客，自知辜负了余教习与妈妈的期望，下次定不会再出这样的幺蛾子了。”

　　余教习这才松了口：“罢了。这也不能怪你，遇到品性怎样的客人也不是你们能料定的。你遇到的那位客人长什么样子，你细细告诉我，我好通告全馆，若下次这位客人再入馆，教倌人们都留心着点儿，免受迫害。”

　　谢窈窈就知道余教习不好骗，才提前问了廖倌人那客人的模样。

　　谢窈窈按着廖倌人的描述说了，如此她们两个的言辞也算相互印证，更添了几分可信度。

　　昨日给廖倌人请馆医动作大，想来余教习早已听到风声，去过廖倌人那里了解了情况，现在他又听谢窈窈与廖倌人证词完美一致，也不得不信：“你受了惊吓，先好好休息几天吧。”

　　“窈窈谢过余教习了。”谢窈窈低眉顺眼。

　　余教习已意兴阑珊，转身离开前还瞪了小春桃一眼，不弄清楚情况就瞎禀报，害得他兴冲冲而来，败兴而归。蠢货一个。

　　谢窈窈将那一瞪收入眼中，待余教习出了屋，她抬眸盯住小春桃，给个小警告：“小春桃，方才余教习为何瞪你啊？”

　　小春桃神色慌张起来，目光闪烁不定：“我，我也不太清楚。”

　　就差挑明了，还装模做样呢。

　　谢窈窈轻轻冷笑一声，又微微侧目，旁边的云繁立即会意，扶谢窈窈下床穿鞋：“倌人饿了吧，快去吃饭吧。”

　　“好。”两人一同出了内屋，独留小春桃一人心虚垂首，不知所措。

　　次日梳洗完毕，谢窈窈还未用早饭，谢依依便过来了。

　　谢依依一身浅红流彩乳白底色裙裳，发髻上是绛紫色小珠花，她展开双臂在谢窈窈面前俏俏转了一圈：“谢姐姐，你看我今日这身打扮如何？”笑得甜蜜，“衍郎还没起，我想先询问姐姐的看法。不然，若是又像昨日起初那般，让衍郎见了，还不笑掉大牙。”

　　谢窈窈执着谢依依的手瞧了瞧：“你这身衣裳真不错。只是搭配的头饰略不合适。”

　　“我就知道，又有不好的地方。”谢依依黏人兮兮地摇摇谢窈窈的手，“那我该怎么搭呢？”

　　“浅红色温柔幼嫩，而绛紫色暗沉优雅，相互搭配起来，不能相互彰显又不肯相让。”谢窈窈牵着谢依依到梳妆镜台前，拉开首饰抽屉，从中挑了几个淡紫色八瓣格桑珠花，一一插进谢依依乌黑的发髻，“不过淡紫色就不一样了，因参杂乳白色，愈显柔美动人。这一点与浅红色略相似，它们两色搭配起来倒不错。你看看。”

　　谢依依凑近镜子瞧了瞧，是喔，确实好多了。“窈窈姐姐，你真厉害。下回我搭配好了，再来找你检查不妥之处。”

　　“好啊。不过，我听云乐说，依依妹妹是这红倌人里头厨艺最好的了。依依妹妹给你的衍郎做美味佳肴，可别忘了姐姐我呀。”有时候感情也是相互麻烦出来的，谢窈窈热络起来，口口声声妹妹妹妹的。

　　谢依依羞涩一笑，两颊绯红，模样可爱：“姐姐喜欢吃什么呀？我今日晌午做了便给姐姐送来。”

　　“妹妹拿手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挑食，也不急的，妹妹得空了再做给我叭。”谢依依在这儿逗留了有一会儿，当是急着回去见那位衍郎，只不过面儿上微显，谢窈窈心下却通晓分明，笑着将谢依依推送出去，“妹妹急就赶快回去嘛，当心衍郎醒来不见你，到处找呢。”

　　玩笑着送走了谢依依小可爱，谢窈窈独自用过早饭，又去看望廖倌人。

　　碰巧廖倌人正取下额头的绷带，要重新换药，谢窈窈便洗洗手，着手帮忙。

　　这半日不见，廖倌人额头上的肿包更红了，甚至那块皮显得更薄了些，仿佛吹弹可破，却不是柔嫩，而是似有糜烂之状。

　　谢窈窈心头一惊，又怕就这样直接说了惹廖倌人伤心忧思，是以遣了带过来的云繁去请馆医。

　　馆医仔细瞧了，也说这肿包变得严重了，得找找原因。

　　原因无非内外两大类。

　　馆医首先问了廖倌人是否吃了发物，廖倌人房里的女使事无巨细地答了，也带馆医瞧了廖倌人早上吃的饭食，并无不妥。

　　内食问题排除，馆医怀疑是这外涂的药膏有问题，便开了盖，端药膏在眼前鼻端，如看诊一般对着药膏望闻。

　　少顷，馆医眉心遽然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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