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之后终于吃饱了

　　热好水之后，可舒意就没有再打扰，留下心情复杂的少年自己在屋后沐浴。

　　他回到木屋，看到双胞胎已经将所有的锅碗瓢盆全部洗刷干净，连带刚才做饭时不小心弄得乱七八糟的灶台和打破的碗碟也清理得妥妥帖帖了。

　　可舒意对双胞胎夸奖加道了谢，然后笑眯眯地让他们坐下。

　　“孩子，你们被那对父子抓到这儿多久了？”可舒意离小孩们距离一近，就比较清晰地闻到了他们身上的气味。

　　刚进到木屋的时候猝然发现这两个小孩也有香气着实令可舒意有点震惊，但现在仔细闻着，这双胞胎的气味隐约有点类似花朵蔬果，闻着算是清新怡人那挂，远远没有火十身上那种强烈催人唾下的诡妙感觉……

　　少年身上那个香气，要比双胞胎的淡上很多，需要离得特别近或是有身体接触才有机会闻得到，然而即使这么淡了，只要闻到就是……上头。

　　见可舒意提到那对父子，双胞胎姐姐抓着小小的裙角，神色低落道：“我们被掳来这山上已经有一年多了……”

　　双胞胎中目前只有姐姐开口说过话，弟弟似乎比较胆小内向一些，一直都被姐姐护在身后，只怯生生地露出两只黑眼珠打量着可舒意。

　　姐姐接着道，“被送来这两个坏妖怪这里干活，也差不多是一年前。”

　　“嗯？他们怎么是妖族？”可舒意疑惑道。

　　他能肯定，那对父子是人，因得了禁术秘卷才造出了这奥秘的活人灵器而已，除此之外只是一般的修者罢了。

　　姐姐听到可舒意的疑问，也有些迷茫起来，“我、我也不知道，因为当初将我和弟弟带上这座妖怪山的，肯定是妖怪……我觉得他们相互有来往又都会术法，大约也是一样的……”

　　可舒意好奇道：“那当初捉你们的，是什么妖？”

　　姐姐和弟弟对视了一眼，皆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是……是蛇妖。”

　　“蛇？”可舒意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眼角余光瞥到了屋子角落里远远放着的那锅蛇汤，双胞胎们似乎真的很不喜欢蛇，收拾的时候也没敢过去碰那个锅。

　　姐姐鼓起勇气，一鼓作气竹筒倒豆子般道：“我们是孤儿，一直乞讨为生，当时我和弟弟刚刚去到荷绫城，在城郊的时候不小心被山贼抓到了，一直都听传言说那里的山贼敢和妖山做买卖，卖小孩给大妖怪吃……没想到竟是真的，我们被卖到了这座山里，关在一个好多好多蛇的山洞……还有其他的小孩呢，大家一起被关了一两个月之后，那对父子妖怪就来了，让我们一个个抓着个发光盘子挑了半天，最后选了我和弟弟，再带到了这里。”

　　可舒意摸摸下巴，小孩子辨不出不同族类的气息，所以才误以为那对父子是妖怪，不过以此推论，那个有很多蛇的山洞也并不能确定就是蛇妖族的地盘。至于发光的盘子就很明显了，应该是测灵盏，宗门之中专门用来测试招选弟子的灵核属性的。

　　那父子俩明显不是要收弟子，为什么要测小孩们的灵核呢？

　　可舒意问：“你和弟弟拿了盘子，里面发的光是什么颜色还记得吗？”

　　姐姐点头，“记得，是绿色的，因为就只有我和弟弟是这个颜色，而且是最亮的，比别的孩子亮了好多，那父子妖怪看到之后非常高兴，马上就跟关我们的妖怪指定了我们两个。”

　　测灵盏闪出碧色灵光，说明被测之人灵核属性为木，而光亮越盛则表示灵核根基越茁健，这对双胞胎姐弟的光亮比其他小孩强许多，说明他们天资算是颇为优质的。

　　优质的木灵核小孩，父子俩炼制禁术灵器，那秘卷上说炼出的是纯木灵灵器……可舒意突然心头一跳，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不是吧？？！

　　可舒意侧背过身，悄悄掏出了一直放在衣襟里的那本秘卷，唰啦啦翻到了灵器炼造成功后如何高效率供养使其提升的那几页——

　　祭品……

　　供养活人灵器最“优选”的方法便是，找灵核资质优等但是尚未修行的孩童或青少年当“祭品”。

　　因为没有修为最便于控制，下了专门的束缚咒印之后人根本就解不开也逃不掉，然后就可以收集在身边放着，让那活人灵器分次慢慢吞噬吸收，不浪费一滴一毫灵力。

　　可舒意看完那“专用”束缚咒术的详解说明之后，觉得现在非常想把那对父子再抓来认认真真地揍一顿。

　　他“啪”地合上秘卷，装回衣襟，转身严肃地询问面带困惑的双胞胎：“你们被那父子俩带来之后都做过什么？除了脚锁上被下禁制之外，你们还记得被施过什么术么？”

　　“被带来这里之后……我们就一直被锁在木屋做饭做杂物，”姐姐缩了缩脑袋回忆了一会，不太确定道，“几个月前父子妖怪有把我和弟弟分开带进去山洞里，去到了一个房间，那里面有好多东西，最显眼是中间放着个很大很大的蛋……唔，是木头壳子的蛋。”

　　“……”多么熟悉的物件，可舒意扶额，“后来呢？”

　　“后来我也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就晕了过去……等醒过来后我和弟弟都回到了外面的木屋，我跟他一合对，发现见到的都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的回忆，一直被护在身后的弟弟突然拉了拉姐姐的衣袖，姐姐回头，看到他指指两人的手臂，恍然道：“对对，我们的手臂上都出现了一个花纹，洗不掉的。”

　　姐姐把自己的袖子一卷，又卷起了弟弟的，双双把胳膊递到了可舒意的面前。

　　俩小孩干瘦的小臂上都有一个很简单的朱砂色图纹，中心一个“困”字篆文，四周包围一圈荆棘，乍看之下和可舒意见到过的初阶束缚咒有那么些相似。

　　不过经过刚刚翻查秘卷的考证，可舒意很清楚地确定了这就是秘卷里特地改版过的所谓“专用”束缚咒。

　　而且，可舒意终于搞明白了一件事，双胞胎身上的香气，原来就是从这道咒印上飘散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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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掩的残破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动。

　　火十还未完全踏入门内，就感到面前一闪，一道纤瘦的虚影箭一般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短短几个时辰之内遭遇好几次这样雷同的突袭，一瞬间火十漠然地想，自己都已经快要被迫训练得逐渐开始适应了……

　　适应了才有鬼！

　　“嘶……！”火十发现这个人这次不仅是冲了上来，不像先前还会马上拉开距离然后道歉，现在竟然……竟然是直接拉住了他的胳膊一头往怀里扎？？？

　　由于脑子里一直在混乱地想着沐浴前和可舒意的对话，火十这次并没有能及时反应后退制止，反而被可舒意急切之下的力道撞得后仰跌坐下去，洗过的衣服披在身上湿淋淋的，随着身体倒地被害得再次沾上了泥污枯叶。

　　“你、做、什、么……”火十后撑着手肘支起上身，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一句重复了太多遍的话。

　　这句话他真的快要说麻木了。

　　“手手手！”太多的话不懂要从哪里起头解释，可舒意干脆膝盖跪地直接横跨在倒地少年的上方，呼吸谨慎地屏住，低头去捞袖子先验证，“左手……啊还是右手？”

　　火十看他鸡同鸭讲，胡言乱语什么左手右手的，一张俊脸顿时黑得不行，这是拿他当犬兽来训不成？？

　　可舒意无视他的脸色，把他两条湿乎乎的袖子掀到最高，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任何痕迹，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万幸，你不是……”

　　要是再多一个跟自己绑定的“祭品”，可舒意真的是要哭了，已经确定了的两个双胞胎小孩就足够麻烦了。

　　没错，这个给“祭品”下的改版束缚咒，直接跟他这个“灵器”相关联，虽然完全不会对灵器有什么损害，但对被下咒的对象就不是那么友好了……无冤无仇的，可舒意也不希望自己的缘故害到别人，尤其是孩子。

　　翻查火十的手臂并没有发现咒印，但可舒意心中的石头还是悬着放不下来，少年身上的那个要命香气该怎么解释呢？他侥幸地想，是不是父子俩还没有来得及给少年下咒术？这个香气只是另外的偶然原因？

　　火十看着莫名其妙乱扑乱翻之后就一言不发停在自己上方沉思的人，磨着槽牙怒而反笑，“小哥哥，好好说清楚，到底‘不是’什么？还有，你可以先……”

　　“下去吗”三个字还未出口，火十哑住了。

　　眼前的脸猝然放大，上方的小白兔俯下了腰，两人的呼吸剩得只有一尺来近。

　　“不要动。”可舒意轻声安抚，嗓音因为压低带了一丝磁性，落到听者耳中却好似是若有似无的蛊惑。

　　火十一时间呼吸发滞，心跳有些加速，头脑发紧之间竟然就真的乖乖地没有动弹，任由可舒意凑下头，秀美的鼻尖轻轻耸动，好像在用嗅觉探索着他身上的什么秘密。

　　随后少年感觉到对方温温软软的指尖按在了自己的颈脖上，紧接着颈侧下方骤然一个刺痛。

　　“唔！”火十这才猛然清醒过来，迅速一把紧箍住脖子上的细指，喘着气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可舒意没有回答，咬着下唇皱着脸，头疼地望向指下的方位——

　　一个荆棘围绕篆文的束缚咒印缓缓显现在少年的锁骨上方，图纹闪过浅浅的红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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