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满膏肥

　　走过门框，是一个十分开阔的大厅。左右两侧各有一排楼梯向上。窗户的位置用绿色的广告布遮挡着。是一大扇窗户的开口，李毅带着他们走进去站在中心的位置转身看过去：“两个楼梯，按照之前的要求将两边打通的。但是这门厅的面积有些大，所以左右两边做了承重墙。你们可以选择好看的门栏进行装修。”他指了指两边挖了空洞的墙壁。

　　随后指着楼梯说：“待会儿再看楼上。楼梯是先做出来的已经干了。五百斤的承重没有问题。楼梯宽一米二，我建议下面做储物柜。这样既美观也不显得突兀。正好进门两边可以摆一些矮柜。不过这个你们可以商量着来！”他说着带着裴青和谢雨往进门左侧走。边走边接过等在一边穿着黑体恤牛仔裤的小助理手中的平板，一边看着平面图一边介绍：

　　“这边是厨房，水电暂时没有做。我们为了便于施工，只是开了一个水龙头和一个水槽。整个房间的主管道都集中在两侧和中间。不过洗手间马桶那部分，都在两侧阳台的位置。”说到这里，他手指在平板上划了一下转身指着身后的门厅：“对了，门厅六十三平米！”

　　“这么大！”裴青和谢雨都有些诧异。他们想过两个房子合并后的总面积，但是一个门厅……

　　“还好吧！”李毅看着他们俩，揪了揪一边耳垂：“你们两家衔接的地方原本是楼梯间正对着的部分。加上为了楼梯和楼上搭配恰当，所以又人为的拉长了一些。长度比楼梯间要长一些。但相对的，你们使用的空间数量本就不多。老人间安排在右侧的一层，二层是你们自己的。加上客厅和餐厅灯，这种大面积的分化会比较好。”

　　说完这个，他看着依然有些懵的谢雨有些担心。这万一要返工怎么办啊？

　　裴青听到这个，只是略微皱眉了一下就去正对着门厅门洞的一个门洞走过去。里面没有灯光但是窗户一个个|果|露贴着绿色广告纸。有微风吹过来的时候，可以透出细微的光来。

　　这是他当时要求的储物间。他朝李毅竖起大拇指：“只是超出我们的预估，都是没有住过大房子的穷孩子。”

　　“你这还是穷孩子？”李毅简直是被他逗笑了。原本是老师，不知道怎么的用关系当兵了也就算了。这房子全款拿下来怎么也得三五百万向上的。别看盐城刚刚升级，原本就是个三线小城镇。但这里有大学城，这房子作为学区房放到交易所价格可不低。

　　他昂头翻了个白眼：“我的老哥哥哎……你这是让我怎么活儿？”

　　“你还怎么活？”裴青挑眉：“都大老板了。出去也是李总李总的。哪像我们两个，吃着死工资活儿多的累死人。我家这个平时连休息日都得想着案子过！”

　　“哎哟……我的老哥啊！”李毅听着这话就觉得牙酸、心酸、浑身骨头酸。他指着房屋：“你这哪儿哪儿都是钱。人家室内墙也就是十公分厚。加上一些软装什么的差不多三十公分。你这硬装水泥灰实体就要二十，之后再装个什么东西，厚度都要到五十了。别跟我谈钱，谈钱伤感情！”

　　说着，他抹了一把脸似乎在形容一把辛酸泪的意思。不过该介绍的还是要介绍的。他详细的带着裴青两口子楼上楼下的都看了一遍。当初初稿定下来的时候，两人大体上都有个了解。只是没想到真正面对还是吃惊不少。

　　介绍完，李毅弄了两个干净的塑料板凳让他们坐下。拿着平板一项一项的说明后递交给裴青：“当初装修时给你的软件还有没？”

　　“早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我又不是做这一行的。”

　　听到想也是的答案，李毅将准备好的空闪盘递给裴青：“里面的色调什么的，都做了修整和增添。比过去那简陋的只能摆摆家具和壁纸的强多了。你们要是不要定制款的家具什么的，可以利用这个软件进行设计。然后我们根据图纸给你们装。另外就是水电暖，其中水电两个可以等装修图纸出来。但是暖气这东西，如果是地暖的话得现在就要动工了。”

　　谢雨看了裴青一眼摇摇头：“不想做地暖。我曾经见过一个装修，将暖气管道装在墙壁和一种防火板子之间。你们能做吗？”

　　“你是说的夹层保暖层吧！”李毅了然的点点头：“我们地处苏北，冬季最低温度大概也不会超过十度。但是空气湿度大，所以这些年也是安装了暖气的。我不推荐大面积的安装暖气，到时候温度热了开窗户大量的湿气进入房间对里面的家装也是一种考验。很多好的家具，对于湿度和温度要求比较高。”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平板找了一个保暖层的设计，躬身向前只给谢雨看：

　　“这个是|日|本|北海道地区的一些低供暖公寓的装修方式，我觉得这个很好！”他手指放大图片：“在墙壁上用木方打龙骨，然后喷涂聚氨酯纤维。在清除多余的聚氨酯纤维后，在地脚线上面四十公分的位置布置暖气管道。不用暖气片一类的，只在洗手间、阳台多用一些管道就好。然后用复合防火板封闭。外层装饰使用扣板装饰板，而不选择壁纸一类的。这样检修的时候也方便。你们觉得呢？”

　　谢雨仔细看了看，的确同他之前了解的很像。他点点头：“这么做整个房屋的话，会不会超出我们的预算？”

　　李毅四下看了看，低头调出计算机开始计算。算完他将数字给谢雨看：“最多超出十万。不是很多！这里面主要是大面积的扣板的价格。不过扣板的好处是，可以做整体墙壁壁画设计喷涂。”

　　谢雨仔细看了几个扣板的案例有些心动：“喷什么都可以吗？”

　　“都可以。时下流行的，或者各种连续的壁纸图案都可以喷。而且这种比较结实，如果出现坏损了你可以拿着我们的配置表让师傅上门进行模块更换。我们有一些客户开始用的壁纸，后来因为小孩子胡乱涂抹就换了这种。可以擦拭，不怕的。这种最好的材质是轻铝陶瓷的。价位上比我给你看的价格再多出三万。虽然高一些，但我们提供五年的保修包换。”

　　谢雨贴着裴青的耳边指了指其中一幅正面墙是一幅画的那个：“这个不错！”

　　裴青看他喜欢点点头：“我对这个不是很懂。实际上只要视觉效果好就成。再说，你掏钱。掏钱的是大爷！”

　　听到他这么说，谢雨眯眼笑了他点点头：“那就来最好的这个。我和裴青这房子弄好，就是新房的。劳烦您多担担心。”

　　“那是肯定的。不说在商言商的话，我们还是老同学呢！还有我刚开业的时候……”他笑呵呵的拿过平板：“高端生意接的少，我本身学这个的在魔都有跟着做了五六年有些经验。如果不是他找我装房子，我哪儿拿得出样本给别人当例子看。不过您放心，我这行业做的不说是全国最好的。盐城市小，生意再不好好做很容易被人戳祖宗家坟的。”

　　他说的严重，但也是事情。江浙地区宗族观念很强。大多数的本地人，都不需要你自己说出处。相熟的老乡只要一听乡音，说一下姓氏就知道你是来自哪里的。有的更是能够说出你家祖上六代甚至更久。

　　谢雨常年办案，明白这些乡土人情。他将闪盘揣在兜里，里面是对方给的程序。饭店已经订好了，裴青笑嘻嘻的揽着李毅的肩膀说着逗闷子的笑话让他跟他们一起去吃饭。毕竟甩手掌柜一样将房子交给人家，能够弄的这么尽心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这些年因为国家监控的关系，粗制滥造已经少了。更不用说这种大额度的全包业务。但黑心的商人不少，人家就是交给工人给你弄。地不平、墙歪斜你能怎么办？

　　他仔细看了一下，每面墙都用老方线绳悬挂着小的砖头垂直向下。不需要多懂，就能够看出墙面水泥的均匀和垂直。这是一手的老师傅的活儿。他想着，日后还得将谢雨那房子重新装修一下。虽然说日后扔给他姐姐，到底是大姨子的人日后歇脚的地方。总不能还像现在这样。白墙没得什么添置，就是房门都是原装的。

　　酒席间三个人倒是说的比较开心。谢雨虽然不善酒词，但可以帮裴青同对方喝酒。毕竟裴青要开车送他们回去。用餐之间不时的询问上一些装修方面的事情，倒也是相得益彰。

　　送走李毅，裴青开着车沿着盐城附近的平湖公路开。虽然绕了一个圈子，但夜色匆匆打开窗户凉风习习倒是让谢雨的酒醒了不少。他坐在副驾驶有些沉闷，脑子里还想着之前看到的偌大的房间。不说他们两个人的卧室，单单那个门厅就可以举办小型的宴会了。

　　“想什么呢？”裴青找了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停下车来，捏着他的下巴看向自己。车内只有驾驶台上的电脑还在发光。幽暗的光线，让两个人越来越靠近的。裴青轻轻嗅了一下他唇间溢出的酒香：“今天这红酒有些甜！”

　　“据说是新疆那边的葡萄酒。”谢雨看着他放大的脸，放松身体笑了。

　　“你说……”裴青磨蹭着他的嘴角：“我这一口亲下去……会不会……酒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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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裴青眼角微微泛着红。他不时的喝两口车内存的矿泉水。谢雨坐在一边捂着头，他有些上头了。

　　到了楼下，裴青有些惊讶家里竟然亮着灯。不过想到小区的状态，他又有些释然。他扶着谢雨下车上楼，打开门不出意外的看到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的张秀春，以及挨着张秀春坐着的隆菲菲。

　　“这是出去喝酒了？”隆菲菲有些意外，她和张秀春本来想给小两口一个惊喜。结果却一直没见到人。

　　谢雨揉了揉额头：“怎么不打个电话。吃饭了吗？”

　　裴青给他拿了拖鞋，帮他换了鞋歉意的笑着接了话茬：“下午下班去看了看那边的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正好请对方的负责人吃了个饭。我要开车，谢雨就喝多了。我扶他去换个衣服的。”

　　说着，他就换上拖鞋推着谢雨进了衣帽间。在里面果然发现了斐然诺达的行李箱，里面少了不少东西。估计是拿到另一个卧室了。

　　他快速拿了换洗的衣服递给谢雨：“先换上，待会儿回去冲个凉咱屋里还有一套干净的。”

　　知道谢雨的洁癖，除非必要这一类的衣服绝对不会沾着汗臭味再穿一次的。谢雨点点头手脚有些软的将衣服换上出去。真丝白底提花印浅色花纹的睡衣让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隆菲菲此时在家并没有作为演员斐然的气场和姿态。反而小女生一样穿着短腿的杏黄色打底裤，白色宽大的短袖男士T恤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身清爽，正拿着指甲刀在折腾自己的脚指甲盖。

　　谢雨坐过去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回房间弄不行吗？”他看了一眼拿着衣服走出房门进入他们卧室的裴青，隆菲菲抬眼扫过去：“我弟弟家，我还当外人矜持个毛病啊？”

　　“你可是大明星。小心明天上头条。”

　　隆菲菲听他这么一说，嗤笑一声：“你姐我又不是一线小花。上什么头条，眼下能混了一个年薪百万已经是不错了。知足吧！”她抬腿看了看自己的脚指甲，然后伸向谢雨：“我这脚是不是要动手术了？”

　　“谁让你老穿高跟鞋的。”谢雨扫了一眼就知道是个什么毛病。拇外翻，严重的拇外翻。可以看出大拇指和食指几乎要绞在一起开始拧麻花了。

　　“工作需要，我也不想穿。”她盘回腿，将指甲刀扔到茶几上：“房子装的怎么样了？”这么问着，抬头就看着裴青一身简单的背心短裤出来。典型的部队特色，橄榄色迷彩的上下搭配很是舒服。身上清爽，看得出刚刚冲了一下。

　　裴青没有挨着谢雨坐，而是从一边弄了一粉色的塑料小凳坐在谢雨旁边，拿了几个花生剥开给他：“硬装已经完成了，剩下的软装还得考虑一下。反正是老谢掏钱，我就是甩手掌柜。”他说着笑，指了指谢雨：“这是金主大人！”

　　“哈哈！”隆菲菲本以为之前见到的那个男人应该不是特别好相处。毕竟看得出，情商很高。这类人，不是特别会算计就是隐藏很深。现在看来，倒是很会摆位置。她踢了自家老弟一脚：“说你了，金主大人！可有小人的房间？”

　　她只是问上一嘴。到底不是亲的血脉姐弟，贸然住在人家小两口家里也说不过去。只是嘴巴上沾点便宜而已。

　　“肯定有的。”谢雨对她表示无奈。当年|性|取向暴露的时候，对方还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原因。让弟弟觉得女孩子都不好，为此费尽心机折腾了许久才歇了心思。

　　“这可是你说的啊！”答案让隆菲菲高兴，但她知道除非必要她是不会住在那边的。这么想着，她用下巴指了指这房子：“搬过去后，这边房子怎么办？租出去？”

　　“没！”谢雨摇摇头，他还没有跟家里人说关于房屋分配的想法：“你身边还有团队的人，总不能让他们跟着一起住在那边。等你忙完了可以回来住这里。对了姐，你看日后爸妈也是要跟着我们住的。你要不要就近买个房子，等日后成家用？”

　　“成家？”隆菲菲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家老弟：“你老姐我就是注孤生的节奏，成个什么家？圈外面还是圈里面？”

　　“肯定会遇到的，怎么不成家？你还想当老姑娘啊？”坐在一边看姐弟互动的张秀春有些不乐意了：“我看你那个小助理就不错。跟了你多少年了？”

　　“人家有女朋友了好吗！也是即将要结婚的。”隆菲菲为自家老娘的拉郎配能力佩服的一脸。

　　“那真是可惜了！”张秀春不是说笑，她的表情完全透露出惋惜的情绪来。看得出，曾经她不止一次想过那小伙儿是否会对自家姑娘有兴趣。

　　“您那是什么口吻啊！”隆菲菲一脸嫌弃的撇撇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先睡觉，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一路上本来就小的保姆车，好家伙挤了三四个人坐的我那个难受啊！”

　　“你活该，让你买个大一点的车你不买。”张秀春一边埋汰自家闺女一边笑着看了一眼儿子和未来另一个儿子：“早点睡，明天都是要上班的你们两个别胡闹啊！”

　　“妈！”谢雨朝自己母亲翻了个白眼，裴青在一边陪着笑。只是看他那样子，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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