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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美人细雨骑驴
“铛铛铛!”
“铛铛铛!”
“铛铛铛!”
泠惜抱着电脑坐在榕树旁石亭码字,忽然,便听到青苔阶梯上,熟悉的铃铛声。
他抬眸望去,谢顾正牵着踏莎美人,白驴前面挂着一朵大红花绣球,脖子系着一个铃铛。
白驴迈一步,铃铛便响一下,谢顾便愈靠近。
泠惜摸着踏莎美人,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谢顾凝眉轻声道,“我不是说了,别乱跑。”
泠惜抿了抿唇,“那个,你知道了。”他用手拨了拨白驴脖子上铃铛,“我是打算,钱还到差不多了,再和你说的。要不然……”
“我要。”谢顾勾着嘴角缓缓说道,“你不用担心,你要还,我就收。以后写作赚的钱,就放我这里。”
泠惜吃惊地“啊”了一声。
谢顾:“不过,慢慢还,我不急。”他注视着泠惜,“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怎么感觉,有点……”泠惜手指勾着踏莎美人脖子上挂着的红花绣球,嘴角噙笑。
谢顾微勾着嘴角,“有点什么……”
泠惜重复道,“以后写作赚的钱,都放你那里。”
“对。”谢顾确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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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顾,你这些东西从哪里弄来的。”泠惜坐在白驴上,双脚不时晃荡着。
“红花是阳阳的,铃铛是东方月落的。”谢顾牵着毛驴说道。
泠惜好奇问道,“你从东方的驴子上面拿下来的。”
“嗯。”谢顾点头道。
“这铃铛挺精致的。”泠惜手向前拨弄道,“你同他借的?”
谢顾:“没有,我拿的。”
泠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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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拿着念珠穿着大襟宽腰的本地人走过,谢顾停了下来,二人朝老者们点头打招呼。
其中一位老者不知是对驴感兴趣,还是觉得坐在毛驴身上的人有意思,说了很长一段话。
谢顾面带着笑意,比划着与他们讲了好一会。
半晌过后,三位老者笑呵呵的,手在胸前作了个手势,又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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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顾,他们说了什么?”三人走后,泠惜好奇问道。
“没什么,就说了一些祝福语。”谢顾牵着踏莎美人继续往前走
冷风拂面,毛雨细落。
泠惜将羽绒服拉链一拉到底。
谢顾侧脸看了下,不禁勾了勾嘴角。
泠惜好奇道,“谢大队,你这又是何种心思。”
谢顾又看了一眼,挑眉道,“哥哥穿搭我这军绿色,果真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泠惜眉角挂着笑意,手里玩着铃铛,“谢队,回去要给我打雷吗。”
谢顾勾着嘴角,“看哥哥表现。”
“哦。”泠惜用手指挠了挠鼻尖,竟端着一副认真的口吻,“师兄,是要我坐着。”
谢顾不禁停住了脚步,回头,眼神又是模糊又是清晰。
泠惜裹着厚重的羽绒服,眉梢扬起了许多,一张明净皎洁脸庞,眼里藏着清风细雨,手指勾着铃铛,实在很难想象这人,方才说了什么样的话。
谢顾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雨湿润了眼眸,气息又化开潮冷,吐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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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队,你看我们这算不算细雨骑驴。”泠惜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说道。
“算。”谢顾抓紧了绳子,颔首说道。
“下雨了,快回家。”泠惜对着一群正在踢毽球,脸颊红如苹果的小孩子招手喊道。
谢顾凝眉看着在细雨中飞来飞去的毽球,“他们也会踢。”
泠惜:“我教他们的,他们体力真是好,我踢几下就……”
“就喘。”谢顾接着淡淡说道。
泠惜不禁揉了揉眉心,“还,还好。”
“回去,今晚再接着喝酒。”谢顾又缓缓说道。
“铛铛铛!”
“铛铛铛!”
“铛铛铛!”
“……”泠惜忽然有点理解莫教授和楼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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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楼楼千叮万嘱与泠惜道别后,花浪拉着个行李箱,以近些日子在高原有史以来走得最快的步伐赶到了机场,硬搭着楼楼的肩膀一起登上了飞机。
老铁考察了高原这边的骑驴旅行后,同谢顾请教后,也决定明年在另一处高原山谷开发新项目。
花浪住了一段时间,始终没有适应高原的生活,不知是找到理由还是觉得终身大事为重,连氧气瓶都忘记拿有多快跑多快。
本是高原,海拔本来就高,山上更加缺氧。木作依旧在山下的民宿居住着,习惯了作家的身份,只要有台电脑,到哪都不耽误正事。
泠惜亦是如此,这点两人倒是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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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与东方月楼从山下牵着驴走到了山后,寻了块大石头,各自从驴褡裢取出氧气瓶,依着一棵老树坐着。
“这么点高度,还没适应?”谢顾倒是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二叔愣是给氧气噎得微咳了下。
东方月落吸了几口后,微笑道,“谢队,还这么点高度?”他顿了顿,又缓和道,“你二叔一把年纪了,要多照顾他。”
谢醉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雪山之畔那边比这还要高。”谢顾折了一片树叶。
东方月落看了他一眼,笑道,“是不是要问我什么,我发现,谢大队好像一碰到和泠惜有关的的事,整个人都特别……”
“特别什么?”谢顾知道他是故意停下。
“舒服多了,我的毛驴好像渴了,带它到附近找点水喝。”二叔站了起来,朝两人摆了摆手,牵着毛驴往不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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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顾忽然变得礼貌,“东方主任。”
东方月落惊讶道,“哦,看来知道了。”
谢顾摇了摇头,“泠惜没和我说。不过,我大致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那还想问我什么?”东方月落依旧一副儒雅样。
“是抑郁症,对吗。”谢顾声音极轻。
东方月落微微颔首。
“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知道,这三年,他是怎么过的。”谢顾垂着头坐在石头上,背对着东方月落。
二叔走着走着又绕到屋后,悄悄看着谢顾像个做错事孩子般的背影,不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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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很简单。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治病和写作。会有副作用,有的时候一天他写不出一个字来,就只是坐在电脑前发呆。我劝过他,暂停一段时间,他不肯。有的时候,情绪莫名上来了,他反而担心我失落难过,经常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
东方月落依旧一副儒雅模样,“后来,我看到他屋子里写满了你的名字,问了才知道,泠惜说只要觉得没希望,就写你的名字,一直写,一直写……”
“他发病最严重时候,我站在一旁看他拿着笔,不眠不休地写着你的名字,整整写了两天一夜,最后体力不支晕倒了。醒来时,还安慰说这也是个方法,写累了人晕过去,就不会想太多,睡一觉也就好了。”
“嗯。”谢顾轻轻应了声。
“那道刀疤,你应当也注意到了。不用介意,其实应该庆幸,当时阳台上放有一把刀,谢顾……”东方月落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想起什么一段难过的往事,“要是当时,他从阳台上跳下来。”
谢顾感觉四肢都是冰凉的,背脊渗出冷汗,最后化成一声带着哽咽的“嗯”。
东方月落:“你不想知道泠惜为什么一个人躲起来吗?”
谢顾把头埋在双手里,肩膀微微颤抖着,声音沙哑,“我知道。”
他怕他挺不过来。
东方月落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谢顾,你若真正了解抑郁症,你便会明白,泠惜有多在乎你。他连死都不怕了,唯独恐惧你眉毛皱那么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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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在草原不同,泠惜感觉这里的生活非常缓慢。
红柿伴青瓦,石阶长榕树,驴慢悠悠走过小桥,见过流水,路上遇到的都是热情憨厚人家。
尽管出场倒,泠惜还是慢慢地适应山谷间的生活。事后,乐子和小寒还在【后勤三人行】群里打趣道,当时与他们同驾飞机上的刚好有三个报名青山不改·诗驴之行的队员,还以为他是来碰瓷的,闪得不知有多远。
牧马之旅的情况比谢顾预料的还要糟糕,之前林泉说的提前报名的队员,李义文那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除了一些老客户,几乎都给挖了过去。
没有客户,很多马术师傅与工作人员也相继离开。其中,也有部分是给李义文挖了过去。有一些和林泉打了招呼,说到时青山不改有需要,他们再回来。
谢顾说了,大家都要谋生活,打声招呼是给青山不改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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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威每次见到二叔与谢顾在树下以一副神似淡泊的姿态剥着柿子时,总是对着泠惜感叹最近头发又掉了许多。
过后,二叔与东方月落相继离开,莫威这才抓着谢大队挑灯夜战分析青山不改的何去何从。
谢顾竟是听着听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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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踏莎美人细雨骑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