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彼岸

作者: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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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守


      北方的夏天热得执着,明晃晃的大太阳,一切都干爽火辣。奶奶不喜欢开空调,南北窗开着,过通风格外凉爽。许岸在翻帐本,这半年,她接管了奶奶的生意,像高中时啃英语一样,她在努力学习赚钱。
      杰晟神出鬼没地出现过几次,当他顶着今夏的第一场大雨,拎着奶奶最喜欢吃的荔枝跑到院子里时,许岸再也没办法讨厌他。看着他把新鲜的荔枝放到廊檐下,然后在院子里脱下外衣,打开墙边的水龙头冲干净两只泥鞋,光着脚站到门廊下,狼狈不堪地笑着,“车坏了,我从修车厂跑来的,你家有没有男人衣服?”
      许岸摇摇头,拎着荔枝进屋。
      杰晟两臂抱在胸前和奶奶打招呼的样子很搞笑。大老远地飞过来,开辆老捷达到这小镇子上,就为了在心爱的人面前裸个上身吗?

      院子里的小白菜泛出绿芽,奶奶让许岸给它们浇点水,许岸拿着水管迎着大太阳看水珠像水晶似的洒落在土地上,掌心的凉意令人清爽。
      雷老四来了,许岸放下水管,她已代替奶奶处理生意。雷老四报了帐,然后说他儿子雷东要结婚了。许岸有点意外,刚回来的时候,雷东还来这献殷勤呢!倒没什么失落的,只是觉得快了点。雷老四不好意思地说儿子是奉子成婚。
      正说着,杰晟又来了,手里擒了条超大的鲫鱼,“许岸,拿个脸盆出来,越大越好。”
      许岸拿出洗衣盆,才让那条大家伙在水里伸直身子。
      杰晟滔滔不绝地讲述他获得此鱼的经历,许岸听着腻味,杰晟换了话题说:“我换车了,瞧瞧去?”
      对车许岸还是有些兴趣的,她和杰晟出了院子,看他新买的奔驰GL500,不客气地坐上去开了一圈。
      回到屋里,脸上还闪着光。
      奶奶说:“女孩儿家咋喜欢那东西。”
      许岸一撅嘴说:“怎么不能喜欢?”
      杰晟说:“喜欢就是你的了。”说着把钥匙丢过来。
      许岸瞪他一眼。“显摆什么呀!”
      “生日礼物,明天不是你生日吗?我明天要出差,今天早上飞过来提车,提前送生日礼物。”
      奶奶的眼睛在许岸脸上打转,她想知道孙女到底有没有动心。
      许岸说:“你是为了显摆你有钱,还是记性好?”
      杰晟啧啧两声说:“当然为了你啊,知道你许岸嫁妆多,我这是小投入大回报啊!”
      “我不要,也没嫁给你的打算。”
      “唉,都怪我,一开始没留下忠厚耿直的印象,搞到后来做什么都被小人之心。告诉你,本人的公司已经上市,根本不在乎你这个包租婆有多少身家。”
      许岸倒是有点意外,这人一天毛毛燥燥,时不时还到这来献献殷勤,几时把公司搞上市了。
      “杰初拿了10%的股份,不再碍手碍脚了。”
      “杰初拿你的股份?”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杰初肯定和你说了我什么什么的。“杰晟一脸不屑,:”眼下我亲妈那边的门第要高些,他觉得他应该是新一代的掌门人,杰家由他主事。的确,他学位比我高,成绩比我好。但是说到赚钱干事业,那个书呆子可不是我的对手,他嫉妒我,怕我继承所有的资源,不让我动用我舅的关系。老是给我从中作梗,所以我就找他的小辫子揪着,就这样找到了你。我呢不算什么好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君子。”
      “杰初是君子。”许岸不肯认同他的说法。
      “好吧,君子,我无所谓的,反正你是不喜欢君子的。”他嘻嘻一笑。“这世界就是各凭手段,他有本事说服你是他的本事,谁让他长了一张忠厚诚实的脸呢!”
      “你分明在说他坏话,还假装大方。”
      “为了争取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况且我们家那些事儿不说明白,你总把我当恶棍看,他下个月结婚,给你发请柬没?”
      许岸摇摇头,“我又不会去。”
      “看你这无动于衷的脸,对他一点都不在乎啦。”
      “你怎么像女人一样。”许岸皱眉。
      “巴结讨好的心情太迫切。”
      “脸皮也太厚了吧。”
      “哦哟,奶奶,她刚才跟我撒娇了。”杰晟夸张地瞪大眼睛说。
      奶奶呵呵笑,杰晟越发激动地说:“这礼物送得值啊!向前迈进一大步啊!”
      许岸啪啪打了他两下,“闭嘴吧你!”说完便出屋去收拾鱼了。
      杰晟咧着嘴笑,看到奶奶赞许的笑容,他的嘴都快咧过耳朵了。

      接下来的两年许岸一点都不轻松,自从她离家出走后,奶奶的精力无法再集中在产业运营上,几乎全权交给雷老四打理。是信任也是无奈,后期她的身体渐渐衰弱,许岸接手的速度也比较慢,若非杰晟的提醒,她还没有那个心机去查帐,若非她对数字的机敏,也不会发现雷老四正在釜底抽薪。
      此事并没有惊动奶奶,她已年迈病弱,就只让她享受老友相随,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吧。
      好在有杰晟,说到生意场上的权谋和手段,许岸是俯首帖耳的。那两年的日子过得又紧张,又刺激,当然也是心惊胆战。要守的不止是巨额财产,还有奶奶一辈子的心血和信念。
      让人生气的是爸爸又要离婚娶新老婆了,那女人比许岸大一岁。可怕的离婚大战伴着哭闹法庭和钱整整闹了半年才结束。
      千头万绪难以理清之时,奶奶得了的老年痴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天要塌了,许岸近乎绝望地站在院子里,那一天,她完全忘记了爱情的苦闷和夏枫树的绝情,杰晟来了,咧着大嘴笑得像个傻子,怀里抱着一个翠皮西瓜。
      许岸在奶奶的期许中答应了杰晟的求婚,然后在一个夕阳如血的黄昏,送走了最亲爱的奶奶。
      土丘前,每个人都低低饮泣的时候,许岸的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然后再次模糊,泪水一次次变幻眼前的一切,山风袭来,她打了个冷战,孤独感将她压成纸片,然后被风吹着上下翻飞,直到杰晟的手握住她。
      然而,那孤独感始终都在。
      奶奶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她,除了厚厚地房契地契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借贷公司。她变成了七千万资产的唯一继承人。

      没有杰晟她是守不住家业的,她的不敌之处不仅因为她年轻,还因为她是个女人。杰晟动用了全部人脉还有他的半个胃帮她打这场仗。明明是南方人现在却满口东北话,也不知他有什么魅力,居然还结交了两个很有势力的北方人。
      他爱得那么简单实际。
      “我只要你。”他在某个寒冷的深夜,将许岸拥在怀里,叹息地说出这句话。
      许岸没办法不内疚不感动。对这个男人,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又过两年,当她的新公司推上轨道,,她同意和杰晟登记结婚。
      做这个决定一点都不难,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令许岸难受的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帮她拒绝杰晟,一次又一次。其实,与杰晟的床上生活并没有多难,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不去想夏枫树的。然而,当她与杰晟在星光里小区那套空置几年的房子里##爱后,她哭了。
      杰晟还以为是自己的方式出了问题,左问右问,问不出来就无条件道歉。
      许岸独在浴缸里止住泪水。胸口莫名其妙抽紧,疼痛,她把脸放在水里,紧闭双眼,恨不能就此淹死自己。
      第二天,许岸和杰晟陪他的家人吃饭。
      重遇杰初,他已为人父,体重超过100公斤,许岸从未深究他说过的话,但他有些不自然。
      杰晟倒真如他所说成了杰氏掌门人,不似和许岸说话时的轻浮,对长辈倒也算谦谦有礼。他的亲妈养娘对许岸都很好,能获得杰家两个儿子的爱,许岸理所当然获得了她们的认可。
      虽然和杰晟的公司在两个不同的省份,但是来回飞倒也不算太辛苦。
      无意间,许岸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秦佑滔的专访,原来他已于一年前结婚,妻子系出名门。内容许岸不太关心,但这条新闻让她不能不想起夏枫树。

      他结婚了,那我的夏枫树呢?

      后几个字像炸雷一样,把许岸的头震得嗡嗡响。我的夏枫树?我怎么能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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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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