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高岭之花

　　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染成绸缎般的紫色，而在遥远的山脉之上，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蜿蜒行进着，从远处望去就像一条盘亘在深山之上的长龙。

　　这条队伍从水之国的首都出发，途径两国边境，目的地是火之国的首都。队伍被花高价雇佣的随行忍着保护得十分严密，可这也挡不住花街周围住户们的好奇心。

　　这位水之国的三公主早就名声在外，对这位传闻中的「辉夜姬」的轶事，谁也能说出个两三件来——虽然这些传闻大多都是捕风捉影，最后落入街巷中的和原本真是的情况早已大相径庭。

　　可百姓们喜欢的可不是什么枯燥乏味的记叙。市井传言要有什么必备特点？当然是狗血！离奇！越是理智的人一听越觉得扯淡的话，越受市井小民的欢迎。什么这位公主不是凡人，出生那天有祥云围绕，日出东方第一缕阳光由仙鹤背着从天上送下来的；容貌绝美，出生的时候通体发光之类…奇奇怪怪，无所不有。

　　这话听了，当事人都得摇头。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就是这样的传说中的人物，竟然要和自己国家的大公子成亲了！这简直就是在原本烧得正旺的木柴上浇了整整一罐热油！整个火之国都沸腾了。

　　谁都知道大公子只怕就是未来的大名，也就是说这位久仰大名的水之国三公主将要成为未来的火之国大名夫人，这是何等重量级的八卦！

　　自然，消息风一般地传遍了全国，所有火之国的民众在纳闷水之国大名怎么就愿意嫁出这么个宝贝疙瘩的时候，想到娶到这女子的是自己国的大公子，也不由得喜不自胜。

　　八卦在火热的温度下迅速升级，以迅雷掩耳不及之势刹那间生出诸多衍生版本。包括“震惊！砂之国公子求爱未成，竟弃国家黎民于不不顾登楼寻死！”“秘闻！大公子三日前为何神秘消失？原是暗访水之国与公主相会。”

　　只怕这求亲的队伍再耽搁上几天，这两人不仅一见钟情干柴烈火郎情妾意，只怕是得青天白日冒出个私生子。当然，比这个可能性还高些的版本，就是一直就身体健康勇猛过人的砂之国公子，在爱情故事里拔剑自刎乃至心碎而死了。

　　“而且，现在最新的版本还在不断更新，目前这些版本正在从火之国传回水之国。”

　　摇晃的轿辇之中，松本海伦正捧了本书心不在焉读着。而坐在她对面的红发少女娇俏地瞪圆了眼睛，煞有其事地从纯白的袖笼之中伸出竖着食指的拳头，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

　　视线从书上移了移，落在少女脸上，松本海伦笑了笑：“这都是些什么话，水户你也信。”

　　漩涡水户顿时像泄了气的葫芦一样瘫回了原处，委屈地小声嘀咕：“切，我当然知道不可信…可我除了听这些胡话，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嘛！”

　　气鼓鼓地双臂环胸，漩涡水户用着包子脸的表情望向松本海伦，松本海伦一脸淡然地将手中的书向后翻了一页。

　　水户忍不住出声抱怨道：“海伦，你说那个公主，她是怎么知道我认识你的？”

　　就在昨夜子时时分，偷偷潜回家里，刚刚从和宇智波斑与千手兄弟的作戦会议中抽身回家，连个热水澡都没来得及洗的漩涡水户夜行衣刚脱到一半，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她还以为被发现了，吓得半死，结果慌慌张张换好衣服，哆哆嗦嗦开了门后，发现外面正站着如临大敌的父亲母亲，父亲一脸凝重欲言又止停在门外，母亲则手里捧着一身华贵的和服直接冲进了门，将门一关，没等三七二十一就摁着她换好了衣服，解释都没解释就将她拉出了门。

　　“孩子，这可是天赐的好机会。”

　　母亲一脸兴奋将她拉出了门，一路紧锣密鼓的安排之下，她连给宇智波小子和千手家兄弟传信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晕忽忽地塞进了轿子。

　　她只来得及确认一下自己身上穿的的确不是喜服——嗯，放心了。

　　路上母亲才和她解释清楚，原来是水之国公主的迎亲队伍路经此处，说是想到漩涡家世代为水之国效力，钦点了她作为随行的侍卫跟上。当然，这只是个幌子，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人数水平毕竟有限，这只是一份给漩涡家的荣耀和暗示罢了。

　　这意味着，水之国这位公主，在到了火之国之后，有机会还会将任务留给漩涡家。而那时候，她恐怕就已经是火之国的大名夫人了。

　　这是多好的机会！

　　漩涡夫人脸上桃花朵朵开，漩涡水户一旁目瞪又口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刚刚她还在和那几个小子长篇大论语重心长探讨着“如何分配前往月楼和前往婚宴的人员安排。”，自己刚刚还怒发冲冠表示自己绝不接受去月楼那边极有可能扑个空的任务，一定要和他们一起闯婚宴。

　　现在可好，自己直接深入敌后了？还是香车宝马接送去的？

　　谁能想到！

　　然而更加让她如魔似幻风中凌乱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漩涡家快马加鞭赶上大部队后，漩涡水户左思右想，愣是没想到那位公主竟然就这么直接接见了她们——身边还带了个怎么看怎么梳洗整洁，压根不像是被绑来的松本海伦。

　　竟然就这么见到了，就是这么容易！

　　宇智波小子要是知道事情竟然可以这么容易，会不会爆炸？

　　漩涡水户连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只剩下和松本海伦两人呆若木鸡四目相对。

　　最后还是一旁微笑着默默将一切收入眼中，蒙着面纱的月子公主挥了挥手，轻声对着下面牵着女儿的漩涡夫人说道：“既然这样，就让水户姑娘和我的……”她顿了顿：“贴身侍女在一起吧。”

　　贴身侍女四个字，她咬字不重，却故意放缓了语速，漩涡夫人心领神会，微笑着离开了。

　　所以，就变成了如今的这个局面。

　　这次轮到宇智波纯被安排在了月子身边，松本海伦十分清楚这是月子对于自己的警告，警告她不要动什么歪念。

　　这几天没什么事，松本海伦就让月子给了她几本这个世界的书，月子想了想，递给了她一本《诸国联姻考究》，经过这几天不间断的读书训练，松本海伦总算是眼熟了这个世界的文字，变成了个识文断字的人。

　　对面的漩涡水户嘟起嘴，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明白这位公主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松本海伦之间的关系的。

　　“真奇怪。”水户低声说：“难不成…这公主还真的传说中那预言的本领？”

　　松本海伦微微垂下眼眸，忽然合起了书，将书本放到了一边后，拿起了旁边的针线活：“我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一起去找柱间君的事情吗？我后来偶然得知那晚那位赌馆的经理去了月楼……这位公主正是月楼的主人。”

　　漩涡水户恍然大悟——这位公主也是月楼的楼主这件事，之前宇智波和千手们都已经告诉了她。她暗暗撇了撇嘴。

　　真是的，父亲母亲还向这位公主表忠心，殊不知人家的秘密你们根本都不知道，还不如算计人家的人知道得清楚。

　　“原来是这样。”水户缓缓点了点头。

　　松本海伦穿针引线之余还不忘适时地补上一句：“不过，那位公主，的确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她闭上了嘴，默默在心底补上一句——不过我是唯一的例外。

　　漩涡水户受惊之下差点一蹦三尺高：“竟然是真的？”，幸好被松本海伦眼疾手快拉住，没落得个撞上轿顶头磕一个大包的惨剧。

　　“谢谢。”水户讪讪坐了下来，只是眼神却忽然变得忧郁起来：“她真的有预言的能力？那我们之前…咳，不是我们，那谁，你知道的那谁。他所做的不都是徒劳无功？”

　　“嗯？”松本海伦一时没反应过来。

　　漩涡水户咬了咬牙，心下一横：“我是说，那谁……他准备救你。”

　　松本海伦的动作猛然一顿，刹那间，由于她一个晃神的工夫，那原本该落在图案处的针扎错了位置，落在了她左手的拇指之上，鲜血顿时涌出。

　　松本海伦吃痛地下意识松开了手，刺绣的针线和手帕都掉到了地上，漩涡水户低头一看，却发现上面绣着的是桔梗的图案，浅紫色的小花伸展出娇嫩的花瓣，怯怯地向外探出，配着洁白的手帕，色调素雅，却不过分惹眼。

　　她赶忙替松本海伦捡了起来，递还给对方。

　　“谢谢。”

　　松本海伦默默将拇指摁在手帕上，顿时，浓重的鲜血像是一只猛兽一样，将紫色的花纹吞噬殆尽。漩涡水户睁大了眼，诧异地望向松本海伦的方向，却发现对面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挺直了脊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沉默地看着那图案被鲜血彻底覆盖。

　　“海伦？”漩涡水户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松本海伦将手不自然地向后背了背，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只是将视线默默投向窗外。这轿辇颠簸了一天，此时已经是夕阳时分。

　　她望着渐渐黯淡而去的暮色，喃喃出声。

　　“是吗？……他为什么要来救我？”

　　漩涡水户纳闷于她会这么问：“为什么不来救你？”

　　“我和他只认识了几个月，而且我对于他们家的作用不过是一颗棋子，随时被扔下也不奇怪。而且他们也有这样做的权力，我也不会怨他们。”

　　夕阳将她的脸打成半明半暗。

　　“而且，我总归是要死的。”她轻声说道：“虽然月子看不出我的未来，我的未来我自己知道。从一开始来到这里，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我能选择的只不过是方式而已。”

　　“海伦？你在说什么？”水户有些听不懂了。

　　她不畏惧死亡。

　　但是死亡很疼。

　　很疼。

　　不管是在将死之时被秃鹫凌厉的双眼凝视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生吞活剥的恐惧；还是被熊熊的大火吞噬时被蒸发的泪水；还是被诅咒侵蚀，浑身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

　　真的很疼。好疼，但是从来没有疼过母亲死的时候的疼。如果为了母亲不死，怎么疼她都不会介意。可是母亲死了之后，她就只剩下了承担起那家店和寻找真相的使命了。

　　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从未感觉后悔。

　　但是，真的很疼。

　　“虽然他做得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虽然我知道以他的个性，以他的骄傲……”

　　她眼中平静的火渐渐化成一汪忧郁的水。忽然，她笑了笑。

　　“海伦！”水户急了，慌忙说道：“你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们…我们好歹试一试？”

　　良久，松本海伦缓缓转过头，直视着漩涡水户的困惑的双眸，低声说道。

　　“嗯，水户，你说得对，虽然有些事情我们在一开始就知道答案…但我们决不会选择逃避，对吗？”

　　“嗯！对，不尝试怎么能知道能不能成功救你出来！”

　　红发的女孩努力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努力试图去感染对面的女孩，但她却发现对面的女孩浑身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冷漠，笑得很平静很温柔，是那种无言的微笑。

　　松本海伦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红发少女的鬓发。而被那样温柔地抚摸着，漩涡水户忽然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

　　面前温柔的少女，眼神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后。

　　而且那笑容，就仿佛她们之前谈论的，不是同一件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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