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灯

　　第二天上班，陆降也没能一早来，昨晚大家都猜到了。过完跨年突然悠闲，佛系了的大家把下午的戏排到早上，何况还收到了陆降助理小王发的抱歉红包，拿人手短。
　　一个红包里一百。
　　小艾发消息给霍见，嚎：【姐我的有吗！】
　　霍见回她有，加了一个同款感叹号。
　　小艾斟酌着在老家的沙发上躺着，还是给她分享了一个微博链接。
　　霍见化着妆，点进去。
　　没想到昨晚她发了仙女棒照片，戎言武也发了。

　　理智的上帝视角一看他俩就不是互关，发同频了。

　　网上营销号搬瓜，网友辣评：【这个女主真的什么都想要啊】

　　【他俩是cp吗？

　　【不是，女主你能不能让人省心啊@霍见_】

　　大多是陆老师的粉丝。

　　路人观众：【嗯？气死陆降是吧？】

　　霍见手机放了放。
　　给小艾回：【……】

　　小艾：【应该没事】

　　霍见心脏又猛地跳起来。

　　失神懊恼自己不是人办事，没仔细看。她登微博偷偷看她和戎言武昨晚的发博时间。

　　——前后相差两分钟。

　　虽然霍见快点，但要快个十几分钟半小时自责感就没这么强……
　　这纯属她不敏感没打招呼，网感失误。
　　她想跟戎言武现在一块张着嘴巴抓瞎：
　　你被你经纪人骂了吗？？

　　咱俩可能要被传绯闻了。

　　我“出轨”？？？

　　努力冷静了两分钟，霍见发消息给杨姐，措了十几分钟词，进拍摄地点的路上前才把字打出来。
　　她真怕被骂。

　　杨姐秒回，商人口气的语音，她那边闹哄哄的：“没事儿！这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你又不是故意的，网上的事你们就当没发生，下次独美点别拍太大众，找写真师傅闲的时候给你拍美照。宝贝，我们的花路要开始了。”
　　霍见：“…………”

　　她好想问她经纪人是不是过年过太快乐了，每个人都这么画大饼。

　　这场戎言武跟霍见的戏。
　　高中毕业前，沈宴书和戎言武饰的江涛离闹的不愉快，夏月和沈鱼鱼也闹的不愉快，七年后就夏月和戎言武偶尔还联系，像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夏月七年后也才知道沈鱼鱼突然不跟她玩了是觉得她撬她墙角，喜欢上了江涛离。
　　但过去的事都过去很久了，不想说了。

　　夏月在这一年碰完沈宴书后，又碰到戎言武，他很牛逼的比她和沈鱼鱼率先一步的和沈宴书和好。
　　某藤文化的市场进一步向外拓展，江涛离跟宣传部门交接，暂时负责网宣合同签名的就是沈宴书，沈宴书飞黄腾达的变成他的甲方。

　　江涛离见到夏月后，开始又说理解沈宴书当年辍学的苦衷。

　　夏月面色灰败：“你是真因为他解释你信了，还是其他原因你当谁看不出来？”
　　江涛离烦躁的摸把头发，在一家商场的冰冷冷的楼下西装革履，最后点头，“我就是看中他现在能给我签大单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一开始就比我行。”

　　“你别忘了我是怎么跟他闹翻的，不是因为你和沈鱼——固执己见，最后闹的整个学校腥风血雨！”
　　“江涛离！”夏月死死瞪着他！

　　江涛离投降式举手，他现在几乎不犯贱了，成年人的犯贱没意思，但他也同样无能狂怒时例外的会：“你知道你为什么恨我？你自己也明白。”
　　夏月气的发抖。

　　主要还是日子里的挫折突然接二连三的来。
　　没什么希望。

　　夏月快要倒了的在江涛离对面喘息。

　　——这一镜要拍好几次。

　　大家认为难度在夏月身上。

　　她是女主，理想正被压垮，初期“很不好看”，又因为是女主，不能太让观众感到她懦弱毁剧。

　　这是要演员演技把它美化的。

　　就是故事要这样，我又要你把她演的舒服不讨厌，点要抓住，不能不共情。

　　夏月被要求停下来，薛导不放心地给她讲他想要的效果。
　　霍见仔细听了一下，点头。
　　没说话。
　　入镜后，薛导：“……”

　　他不相信一个一直没出名的后生演技会好，特别好就一定会出名，可对着显示器后他发现完全错误。

　　他不信邪地拍了两次，霍见把夏月讨喜的愤怒远看近看带遍了整个场地。
　　薛导：“……”

　　导演最后说卡。
　　霍见眼睫迅速搭垂下来，情绪消耗严重的没说什么话。

　　陆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坐在今天没戏的副导身边静静地看显示屏。

　　戎老师拍戏戏感也很好，蒋莉说他欠欠的。
　　在夏月对面像反派。

　　接着，等了半天的蒋莉入场，夏月和江涛离若有所感的把头扭向右方。
　　上午最后一场结束。

　　蒋莉从沈鱼鱼怀疑他俩和好的沉郁镜头里出来，夸张的有气无力一声：“谁家好人化一小时的妆就等这一分钟？”
　　薛导一顿，拿着对讲机乐：“你今天相当于放假，让你美美的化个妆你不开心？”

　　其余人笑。

　　导演大手一挥：“放饭！”

　　过年食堂不接活，薛导和副导请大家吃kfc。
　　蒋莉和戎言武要等霍见一起吃，霍见想着下午还有戏，现在要去换服装，末了吃完才能休息会，于是霍见叫他们先走。
　　他们走后霍见跟着钻进幕后，不知躲哪打瞌睡的龙叔出来给她递外套。霍见不经意余光一乜，看见陆降在辅导的小长凳上坐着。
　　黑发黑眼，里穿一件今年某红血新品的蓝色衬衫。外穿还是通勤黑外套。

　　霍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
　　“你助理呢？”
　　“去补眠了。”
　　霍见小小讶异了一下，关心问：“你昨晚没睡吗？现在要不要去补觉？”
　　“不补了，不困。”陆降站起来，懒散消失了些，变得有些疲倦，说：“我俩去吃饭吗？”
　　“你午饭没吃呀？”
　　“昂。”他回：“等着回来吃导演请的。”
　　霍见：“我还要换衣服卸妆。”

　　陆降：“没事，下午全我俩戏，我等你一会吗？”
　　霍见：“……行。”

　　两个人不知不觉和谐着说话说出去了，到化妆间。
　　霍见进去卸妆。
　　陆降就在外面乖乖等着。

　　他低头刷刷手机，看微博上《雾灯》的广场。

　　—

　　霍见想想还是没卸妆，戴了一顶鸭舌帽出来，去棚里吃饭。
　　棚上挂着吉祥结。
　　蒋莉和戎言武吃的慢吞吞的，还有一大半。给他俩挪了位子。陆降坐在霍见身边。
　　戎言武问陆降昨天干什么去了，陆降说给电视台录制口播和互动去了。
　　霍见看陆降，笨拙搭话：“跟你拍戏时觉得你还没那么急。”
　　陆降点头。

　　所以很临时，电视台那边也什么都没准备，他化好妆和一堆人缩在一个小小的等待厅等了两个多小时。
　　这个陆降没说。戎言武：“我和蒋莉今天下午就闲了。”

　　霍见问：“你们下午准备干什么？”
　　蒋莉和戎言武下意识互相看看——
　　“……”长针眼。

　　是同事但也不想下班和同事聚会，蒋莉心虚的专注霍见说：“我可能下午要睡一觉。”
　　绝不说今天过年，再怎么样我会出去赶气氛过年。
　　霍见点点头。
　　吃得差不多，聊到平时玩的游戏上，大多玩王者，有空可以组队，戎言武想了会跟霍见说：“你知道昨天晚上我俩微博内容发重了吗？”
　　蒋莉在旁边喝水，差点喷出来的不嫌事大的鼓掌！

　　陆降撩眼皮，啃着鸡腿看一眼霍见。
　　霍见只感到一种浓浓的怨念从她左边脸畔拂过。
　　她瞥头，陆降低头吐了个骨头。

　　霍见装呆：“啊，怎么都喜欢玩仙女棒。”
　　戎言武咳嗽一声，说：“主要网上你看了吗？”
　　霍见喉咙一梗：“看了。”
　　戎言武蒋莉都是上网冲浪速度快的。陆降未可知。
　　蒋莉已经笑了出来。
　　霍见傻眼了一瞬，与其说他缺心眼，不如说他，缺心眼或坦荡。

　　娱乐圈朋友关系就像绝大数高中大学，当班干部的亦不一定让人眼红羡慕，都分相处的这个人事多不多，大多萍水之交。有的则逮谁都能磕。不是很严重的线会随便过过，谁也不会惹着谁。
　　只是嘴快了一定有人有点点尴尬。

　　霍见点头。

　　戎言武嘻嘻哈哈：“说我男二。我们男二还没出场呢。”

　　“……”蒋莉见陆降的眼色，立刻偷偷踩了一脚戎言武，混过去：“就你还男二，想得美，我都还四番呢。我指望我今年能涨涨番。”

　　“我和，”戎言武乐：“霍见以后发博一定多注意。”
　　蒋莉：“……”

　　没救。

　　“发错了我马上砰砰砰三个响头。”霍见说。

　　“……”蒋莉看一眼霍见，复述：“发错了我马上砰砰砰三个响头！”
　　“发错了我砰砰砰三个响头。”陆降放下叉子。

　　蒋莉忽然开玩笑问陆降：“男主，是不是跟我们聊天有点幼稚？”

　　陆降：“没，就是没睡好。”

　　“……”霍见一直觉得旁边有股视线若有似无的长久盯着……三个人暂且没声后，霍见耳朵烫了烫。
　　霍见受不了扭头，“和蔼”问他：“有我能帮的忙吗？”
　　姑娘眼睛天真。

　　陆降像个绵羊，声音憋屈，熬夜在他下眼睑落下淡淡黑影：“你能帮到什么。”
　　“呃，”霍见：“我商务车里有两个蒸汽眼罩。”
　　陆降起身：“那我去跟你拿。”
　　“……”

　　霍见看眼蒋梨戎言武，蒋梨戎言武：“……”
　　见识短——
　　没见过这世面。

　　霍见带他去拿。
　　路上又想了一遍杨姐说蹭他的话。

　　到了拍摄棚最外面，天穹很高，霍见从商务车里翻半天，翻了仅剩余的两个给他。
　　薰衣草紫色包装，霍见月中买的，已经忘了这个好不好用了。
　　递给陆降前，霍见在里面还仔细看了下日期。
　　陆降在外面站着，冷色的气温自四面八方无色地袭吹。
　　站在她背后，霍见下车往后递时差点撞上他。
　　陆降后退，精神不佳，“谢谢。”
　　“没事。”
　　霍见有时觉得跟他相处陷入了一种别扭的误区里。

　　“霍老师，”陆降脊背拔直，软软的：“问个问题。”
　　“嗯？”

　　“你跟他们玩的好，还是跟我玩的好？”
　　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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