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架空世界写史书

　　朱嫣沉默地看着他，似乎也是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师门情谊早便不复存在，她的辩解和努力看上去十分可笑，简直自取其辱。

　　“师兄，立场不同，技不如人，我不会后悔。今日我只是想再见见你，往后，除非生死抉择，否则我们恐怕再无相见之时。”

　　祝朗终于看向她，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浅紫色的身影，稚嫩的女孩笑得很开心，跟他说：“师兄，我会去找你的！”

　　“师兄，我下山是为了证明我心中所求之道，我不会后悔。”

　　眼前女子与记忆中的女孩叠合，祝朗有些恍惚，但转瞬即逝，他收回眼神，道：“丞相心存志远，自然不必后悔。”

　　朱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决绝离去。

　　宴席开始的时候，洛季和萧喻假笑着商业互吹，推拉之间暗藏着瓜分天下的分界。

　　祝朗都懒得听，他太明白这两个人的内心大约都想着——爷全都要，你给爷死。东齐练兵有道，兵马天下闻名，萧喻之所以愿意来这里商谈，不过是因为东齐攻打南越、攻打北燕，战时过长，兵马早已劳顿；再加之西蜀的盟军北赵生源极地苦寒，兵强马壮，骁勇善战，现在西蜀又吸收了南越的名士大将，实在不可小觑，硬碰硬未必会占到便宜，权衡之下才打算缓兵片刻。
　　西蜀西侧的西洲由外族领地，环境风沙，人员复杂，总是骚扰边境，让西蜀不堪其扰。不过南越当初支援西蜀边境，派遣少年将军路渊前往，路渊一战成名，镇守西疆，西洲被西蜀和北赵牢牢地控制在了手里。北燕一役，路渊快马加鞭，日行千里来蓟都救人，江桓故意散播了西洲动乱的消息，做的逼真不已。南越流民动乱严重，吞并了南越的西蜀自然也要分身去治理流民，东齐的人都以为路渊回去守西蜀腹地，唐信去平定南越动乱，只留秦懋的军队在北边，自然也算分身乏术，甚至可以说是筋疲力尽。
　　朱嫣对祝晓的了解还是有点偏差，她以为赵蜀联盟与蜀越联盟一样塑料，没想到北赵和西蜀如此相互信任，北赵更是像个强大的后盾一样牢牢控制着北满西洲，所谓的骚乱都是一些危言耸听、夸大其词。路渊归回故地，南越的人都认识路渊，他只消带着少数的精兵，便上手平定流民动乱；而唐信带着的大批兵马早已暗度陈仓，正在东齐腹地三侧蠢蠢欲动。再加上祝朗洛湾前后提供的火药计策，此前从未为人所知，更是让朱嫣仅有的防备也被点破。
　　赵蜀联盟的这个信息差，注定了朱嫣这次的败局；邕良阁的强大情报网牢牢地控住了舆论和消息，让自以为占上风的东齐落入四面楚歌的陷阱。

　　祝朗捋了一下局势，原本有些对生死的紧张，忽然觉得胜券在握。大概因为一见到朱嫣，很多属于原身对于这个人的直觉与了解突然苏醒，他知道，朱嫣不会知道这个信息差。她是一个骄傲倔强的人，她坚持与自己对人事物的所有看法，从不后悔、从不回头。

　　“萧兄，这战时破败，实在难有什么像样的歌舞，本王与内子深觉待客无方、惭愧至极，内子自愿献曲一首，望君不弃。”

　　祝朗眉头一皱，心道这人怎么让老婆上去给人表演。

　　他看向秦璧，秦璧妆面精致、朝服正式，落落大方地起身行礼，看上去毫无怯场、毫无局促，看来是商量好的，那倒是他想多了。

　　祝朗想起秦璧冠绝天下的一手琵琶，原本百无聊赖发呆的身子缓缓挺直，意在好好欣赏欣赏这一群人里难得有个他觉得敬佩惋惜的人。

　　秦璧走出桌案，大方地朝萧喻福了福身子，道：“妾身献丑。”

　　秦璧坐在中间的凳子上，修长细腻的手调了调音，随后开始在精致的弦上灵活运作，一首荡气回肠、肃杀十足的大曲响彻全场，全然想象不到来自于如此娇小柔软地身躯，来源于如此柔软白皙的双手。她面带微笑，但眉眼坚定，仿佛在用琵琶，告诉在场所有人她的决心。

　　一曲终了，秦璧利索地收手，福了福身子便回了座位。

　　祝朗跟着大家鼓掌的时候，是真的觉得牛，也是真觉得她好惨。

　　洛季握了握秦璧的手，道：“多年以来，夫人技艺不减当年。”

　　秦璧面红，羞涩一笑，道：“哪有，都迟缓了许多。”

　　祝朗下意识在有人秀恩爱的时候，看向和情侣最不熟悉的单身狗萧喻，萧喻刚刚鼓掌鼓的最大声，此刻也正看着秦璧，笑着称赞道：“早听闻王后娘娘一手琵琶绝技从无敌手，今日本王也算有幸见识了。”

　　秦璧颔首回礼，道：“燃王过誉了，妾身雕虫小技，燃王不嫌弃便好。”

　　萧喻不掩欣赏，道：“王后谦虚，既然俍王殿下都如此有诚意，本王知道礼尚往来，颂然，请吧。”

　　朱嫣携剑上场，明艳一笑，道：“燃王前日便教我备个彩头，没想到和俍王如此心有默契，这娘娘珠玉在前，简直让臣压力倍增，献丑献丑，权当助兴。”

　　祝朗也是没想到，一场鸿门宴还有歌舞可以看，浅浅喝了口茶，静静地坐着。

　　然后他就看到身姿矫健、婉若游龙的朱嫣手中长剑又快又有力道，离俍王那是越舞越近，就查在俍王的鼻子上刻个字了，秦懋想要上前，却被褚瑛用剑把拦住，道：“诶，表演而已，你想耽误两国和谈吗？”

　　秦懋那傻大个哪会讲话，就要一把推开她，结果褚瑛也不是好惹的，两人直接僵持了起来，眼看着都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电光火石之间，长剑劈开弦木发出刺耳的声响，秦璧推开俍王，抄起琵琶，一把挡住朱嫣的长剑，眼看着琵琶毁掉，秦璧面色难看，她瞪着朱嫣，起身怒斥：“放肆！朱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洛季脸色也不好看，祝晓也没想到朱嫣还有这么一出，一时之间，大家都看着朱嫣。

　　朱嫣毫不怯场，嘴上说着歉意，面上全是野性的挑衅意味，道：“抱歉，臣舞得太尽兴了，冒犯了俍王和王后，要不臣赔娘娘一把琵琶吧。”

　　秦璧冷着脸，道：“没关系，东齐的风气向来如此狂放自傲，在座诸位皆有体会，自然能体谅朱嫣丞相。”
　　言罢将手里的琵琶一把扔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道：“至于琵琶，妾身这琵琶弹了有些年头了，赔是赔不上了，妾身怕日后再碰到朱丞相这般英姿飒爽，骁勇善战之人，金子做的琵琶也经不起摔打。”

　　嚯，nb。

　　祝朗第一反应就是对女人之间的战争感到肃然起敬。

　　洛季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秦璧得罪东齐绝对不会是好事。

　　萧喻示意朱嫣入座，打圆场道：“娘娘切莫生气，意外意外。”

　　秦璧懒得看他，似乎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之后，秦璧的作风格外的放飞自我。原来贤良淑德的王后娘娘，内心里住了个暴躁的bKing。

　　“妾身没有生气，燃王误解了。”

　　然而她甚至懒得看一眼燃王。

　　祝朗竟然在这么剑拔弩张的场景中看到了滑稽感。

　　“来人，上歌舞。”

　　西蜀在座皆面色一震。

　　提早备下的宫人歌舞开始了表演，交流的时间就变得少了，萧喻以为是秦璧心高气傲生了大气，所以才传歌舞拒绝交流；但他们都知道，传歌舞就是要开始撤离的记号。

　　祝朗看不清秦璧的神色，下意识看向楚越——他是第一批。

　　楚越握住他的手，宽大的手掌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两人紧张地看着局势，待到第一场歌舞中场，楚越告假，光明正大拉着祝朗的手出门，两人都很配合地脸红着，没人发现异常。萧喻看热闹还回头跟朱嫣聊了两句，朱嫣看着祝朗面红耳赤的样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上司非要些talk，她只能应合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江桓装模作样地频频看向祝朗的坐席，道：“这他们两个怎么还不回来？真怠慢。”

　　朱嫣没搭腔，祝晓道：“将军前些日子在师兄帐子里待得久了些......出来后两人就都不大自在，还都气喘吁吁的......前几日刚巧被我瞧着了，恐怕......”

　　江桓被祝晓现编的瓜吓得猝不及防，真情实感道：“那外头的人不什么都听着了？”

　　祝晓：“......”

　　江桓道：“我去看看啊。”

　　说罢，江桓一脸激动地向外走去。

　　朱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看向正在喝酒谈笑的洛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祝晓，师兄怎么了？”

　　祝晓习惯师妹对自己没好气的直唤大名，道：“一些情债，师妹何时如此八卦。”

　　朱嫣继续没好气，道：“那个就是楚越？”

　　祝晓点头。

　　“啧”朱嫣回忆着那张臭脸，瞪着她跟要鲨人一样的眼神，道：“师兄真是识人不清，竟然断袖。”

　　祝晓挑眉，道：“你不是还颁了断袖的法案，我还以为你习以为常，甚至以为......”他很多笋地看向正和秦璧道歉的萧喻。

　　朱嫣冷着脸，道：“燃王不是断袖。”

　　“哦，冒犯了。”

　　是挺冒犯的。

　　朱嫣又道：“你便由着他这样拉走师兄？”

　　祝晓耸肩，无辜道：“楚将军多次冒死相救，情深一片，没有拦着的理由。”

　　朱嫣骂道：“就知道你会被收买。”

　　秦懋状似无意道：“丞相，王上邀您一起去拿古朝玉玺。”

　　祝晓眉头一蹙，朱嫣看向萧喻，萧喻眉眼轻狂地冲朱嫣挑眉，朱嫣面色越来越沉，对自己的智障上司是一点话没的说。

　　洛季面上还带着被为难的尴尬，道：“呃，我和丞相去找就行，秦将军你去找找贤煜，先让王后招待诸位，我们去去就回。”

　　朱嫣还没说什么，萧喻就大手一挥，满脸都是挑衅。

　　秦璧看着洛季的背影，沉默地握紧了拳头，起伏的胸口几乎就要压不住，她咬着牙，轻轻吐出一口气，便见洛季忽然回头，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只那一眼，秦壁就忽然泪上双目，她对着洛季含泪轻笑，坚持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她恋恋不舍地看着洛季离去，狠狠地别过头，长呼一口气，对身后的人说：“准备。”

　　祝朗是跟着楚越骑马赶到的西城门，他频频回头让楚越察觉到，楚越问道：“怎么了？”

　　祝朗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冷然道：“没事，走吧。”

　　楚越二话不说，策马狂奔。

　　秋冬的风寒气燥，狂风大作之间，祝朗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紧紧抱着楚越的腰身，寻求温热之间的挺拔安全感。离着西城门越来越近，祝朗的心就越来越沉，他紧紧攥着楚越的衣服，藏着不可言喻的悲怆心思。

　　楚越似乎感觉到什么，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祝朗搂着自己的手。

　　祝朗鼻头一酸，他将脸埋到楚越宽厚的背上，他发现自己有点承受不住这么多人命的后果，他在太平盛世活了太久，这件事有他的参与，而那件事的后果将是什么程度的血流成河，他想想便觉得心惊，若非身临其境，祝朗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多么对生死无畏的人，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人在生命面前，真的是如此的胆颤畏惧。

　　“祝朗，你要不要坐前面？”

　　“什么？”

　　风很大，祝朗听不太清，楚越单手握缰绳实在是影响速度和稳定，他双腿夹紧马背，回身扣住祝朗的腰，一把将他抬到前面，然后迅速环住他握着缰绳，风驰电掣之间，祝朗只觉得自己被楚越紧紧地抱着，面前的风刮得祝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

　　你猜我为什么躲你后面呢楚越。

　　祝朗艰难地咬牙切齿，怒骂道：“楚越！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楚越马冬梅道：“什么？”

　　祝朗用吃奶的劲儿怒吼道：“我说我连眼睛都睁不开！”

　　楚越一愣，看着祝朗气呼呼的样子，笑得眼睛都在发亮，他将身上的披风扣在祝朗脸上，道：“哈哈，将就一下吧，你在后面我不放心，我得看得到你才行。”

　　祝朗在他的披风里面挣扎着，听这话又是老脸一红，捂着披风不讲话，这上面是独属于楚越的气味，这个认知让祝朗只觉得浑身都是热的。

　　他微不可查的弯腰，让长长的披风挡住自己的下面，面红耳赤地缩着。

　　艹。

　　祝朗和楚越顺利地赶到了冀州南城门，等待着他们的是一男一女，皆气度非凡，向来都不是常人，祝朗喘息着，心跳加速骑马骑得腿都要软了，堪堪行礼道：“见过公主。”

　　“先生快起，车马劳顿，先去好好换身衣服歇歇。”

　　洛湾并不意外祝朗认出她，看着神色震惊的楚越，道：“将军也是，种种缘由，容妾身一一说来，当务之急不是故人相认，而是接应各位。”

　　楚越看着那个男子，诧异地点点头。

　　两人真的就不紧不慢，祝朗换了件衣服，便和楚越埋头苦吃，狠狠吃了一顿饭后才想起出去看看情况，祝朗看着两个人吃完的战场，不禁感慨真是两头猪。

　　洛湾刚刚派出些人，天色已经黑得彻底。

　　“先生，将军，借一步讲话。”

　　她回首，眸光清冽如若秋水，月下烛前尤为明亮，细眉轻挑，淡妆浅拂，朱唇素点，一身湖蓝色裙衫掺染雪白，一头墨发全盘合额前碎发，少珠钗，唯有青白之色，衬之凝脂肤白胜雪，面容清雅，气质幽然，如若君子之兰。其人双眸冷然得吓人，跟祝晓的神情有的一拼，两人都有一双极致明亮的眸，但却偏偏毫无波澜，淡若浅水，仿佛一眼便能洞悉人心，看透世事一般。不同的是，祝晓气质如兰，其淡入心；而洛湾更似寒梅，淡中更添了分冷冽。同时，她以淡然而掩其深邃，颦笑举止尽显平庸又难掩贵色——难得的，祝朗又在一个人身上找到了洛季身上的气息。

　　祝卓良之淡然通透，洛长邕之冷冽藏锋。

　　要不是看着年岁不大对，性别不大对，祝朗甚至怀疑眼前这位是不是这两个人偷偷造出来的孩子。

　　洛湾见楚越四处张望，便道：“子游他去城门外接应了，将军不必担心。”

　　楚越蹙眉道：“宋桥怎么在这？他不是失踪了？”

　　祝朗瞪大眼睛，原来那个就是宋桥，贤王后亲弟弟，被传失踪的天下第一商宋桥。

　　洛湾道：“他最后明面上做生意是在北燕，后来战乱，他便知道情况不对，便没再露头，不做声地回了郢都，只是那时郢都也便只有我在，我......他手握太大的筹码，恐怕露头就会被做掉，吞并产业，他就将这些托付给我，叫我帮忙隐藏。”

　　楚越皱着眉，不语。

　　祝朗想他大概是觉得洛湾是个西蜀的人，宋桥这么做无异于与虎谋皮，心生不满，道：“呃，活着就好，平安就好。”

　　洛湾看向楚越，道：“将军，我夫君待我极好，却因此战而死，我与亡国之人不共戴天，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要相信我，否则我完全没必要保宋桥，保郢都，我们该是一条阵线的人。”

　　楚越和祝朗对视一眼，看向她，祝朗笑道：“当然，东齐将亡，大限将至，公主与臣等同仇敌忾，自然大仇得报。”

　　洛湾深深看了一眼他，道：“你们可以不信，因为你们一定会信我。”

　　她回身，交代人照顾他们，便登上城墙眺望远方的信号。

　　应该还是被发现了，祝晓他们回来的时候，都受了点伤，不过都不太重，最重的居然是洛季手上被砍的刀伤，殷殷的流着血，将黑色的袖子染得暗沉无比。祝晓死死地攥着洛季的手臂，沉着脸道：“快，我的药包。”
　　祝朗连忙递上去，道：“左边厢房。”
　　看着洛季和祝晓进去，祝朗四处张望，呼吸慌张了些，看着握着剑灰头土脸的江桓，故作镇定地问：“怎么了？其他人呢？”

　　江桓喘着气，道：“秦将军听到了王后的叫声，临时违背军令返回大营，后来赶上来了，不过断后花了大量时间，马上便到了。”

　　“......”

　　祝朗一直在等着他的后文。

　　江桓喘息着跟着宋桥进了帐子，都再没说什么。

　　祝朗沉默着看向江桓的背影，他进去后，目光便落在了在一旁的洛湾身上，她正静静地看着自己，冷若深潭的双眸没什么波澜。

　　洛湾走过来，道：“先生，公子醒了之后一直要见您，他就在前面的镇子里小住，先生要不要去见见他？”

　　祝朗微笑，道：“靖公子怎么也在这，我以为他此刻应该在冀州城内。”

　　洛湾道：“公子担忧您，放心不下这里。”

　　祝朗颇有深意地看着她，道：“也是，毕竟他现在，可是储君了。”

　　洛湾笑，道：“先生这是什么话，公子好，我们便都好。”

　　言罢，洛湾福了福身子，回身离去。

　　祝朗笑意不再，心事重重地回了营帐。他在和楚越策马狂奔的时候，很清楚地看到了洛泽和洛清扮作兵卒跑过去，他们的个子还没长到成人的程度，擦肩而过时，祝朗便觉得不对劲，频频回头后更是确定了。那是他的内心只是觉得他们过于任性、不顾全大局，算算时辰觉得洛季他们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出来，想着他们家务事自己解决，逃亡之际，他才无暇顾及这两个任性的熊孩子。
　　结果他们没有被带回来。
　　祝朗坐在床榻上，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没有俍王的授意，西蜀的人是不会弃皇子于不管的。他忽然想起来，如果不是秦璧挺身而出，此刻留在莅临宴里的便是洛泽，他有了一个很细思极恐的疑问：如果是洛泽，俍王还会委派暗阁众人相护吗？还是直接打着正义牺牲的大旗任其自生自灭......

　　虎毒尚且不食子。如果说秦璧家室太过显赫，威胁到俍王，俍王为了固权也便罢了，可是秦丞相作古多年，秦将军也只是个将军，不掌兵符、不掌帅印、也没什么心眼、还是他亲姐夫，实在没什么朝堂上的势力......相较之下，难道不是洛靖这个亡国皇子更为危险吗？
　　除非，洛泽和洛清根本不是俍王的孩子，甚至还是必须被除掉的存在。

　　祝朗想不通，秦璧和洛季的感情实在不像是装的，可是这孩子又该如何解释呢。

　　他不打算坐以待毙，祝朗算着时辰差不多，起身去了祝晓处。

　　祝晓正给自己上药，见到他来愣了一下，道：“师兄怎么来了，坐。”

　　祝朗看着他轻微的擦伤，道：“伤的怎么样了？”

　　祝晓摇摇头，道：“小伤，只是......只是俍王为了救我，手臂被砍了一刀。”

　　祝朗微微挑眉，道：“俍王是个好君主，待人宽和，爱才敬才。”

　　祝晓点头，双眼覆上了一层看不透的信念与坚定，道：“是，他是个很好的君主，也会是更好的君王。”

　　祝朗讲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垂眸，道：“卓良，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一番。”

　　祝晓有些意外，祝朗失忆以来向来疏离小心，难得称呼他表字，道：“师兄请便。”

　　祝朗道：“靖儿储君这件事，你能不能劝劝俍王。”

　　“......师兄何出此言？”

　　祝朗道：“我虽然记忆全无，但是我身上的责任不会因此消散，宋王后曾叫我保护好公子和公主，如若进了争储之战，哪还有安定之日，王后遗愿，岂非辜负。”

　　祝晓静静地看着他，道：“师兄放心，不会有争储之战的。”

　　祝朗一愣，看着祝晓平静冷漠的眼睛，他知道祝晓看出他的意图，也给了隐晦但是决绝残酷的回答。

　　他知道，再问下去就过界了。

　　“......师弟既然如此肯定，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这是师兄身上唯一的担子，对公子，还请师弟多多关照。”

　　祝晓道：“师兄实在不必担心靖公子，他前途无量。”

　　祝朗笑着点头，说：“好好养着吧，想来你们才是前途无量。”

　　祝朗出去的时候笑意便消失的干净，看来洛泽和洛清是没有什么活头了，秦璧估计也不会再有回来的机会了。

　　好没意思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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