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人鱼前男友

　　回家路上下起了细雨，费雪骑机车的时候为了安全，刻意放慢了车速，回到家，两个人身上淋得潮湿，费雪冲进浴室打算洗澡，进去前扭头告诉柏林：“去洗澡，主卧那间浴室给你用哦。”

　　柏林摇摇头，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干了，费雪靠在浴室门边盯着他：“啊对了，人鱼都爱干净，你不需要洗澡，自己就有净化能力……但你不想泡在水里吗？离开水已经两天了。”

　　柏林露出厌恶神情，摇摇头。

　　费雪惊了：“你，一条人鱼，讨厌水？你孵化那天，浴缸里着火，不会是你自己点的火吧？”

　　柏林露出一个有点骄傲的微笑。

　　“……你本事大，能纵火，也不用这么自豪。”费雪有点崩溃，“而且我都被烧伤了，你有点良心好么？”

　　柏林走过来，牵起他左手，沿着手指向上轻轻抚摸到他小臂皮肤，那正是当时被烧伤的范围，现在早就愈合得看不见痕迹了。

　　费雪抽出手，戳了戳他肩膀：“鱼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通人性呢？”然后转身关上浴室门，洗了个自闭澡。

　　介于这条人鱼今天强行标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费雪决定不跟他一起睡觉，一个人搬到了客卧。

　　后半夜雨停了，星空晴朗，费雪翻来覆去失眠，去露台一边抽烟一边写完了任务报告，发给白思上。白思上半夜被邮件提示声吵醒，给他回了个《导致上司猝死的十大严重后果》文章链接。费雪笑着看完了。

　　他闲下来，还是没睡意，干脆在躺椅上静静思考。
　　费雪一度想打听自己三年前的前男友，但问题在于，前男友已经死了，那时自己也在任务中受重创。

　　当时恋情似乎并未公之于众，随着任务档案的封存，查不到什么线索，那段感情和那个人明明是真的，又仿佛从未存在过。

　　费雪第一万次试图回忆起三年前执行任务期间的情况，依旧想不起来，心情烦闷之极。

　　夜空茫茫无际，远山笼罩在昏暗中。

　　费雪认为不应该就这么忘记曾经的恋人，如果自己遗忘了他，那么世界上可能也没有其他人记得他。
　　费雪没有家人，除了同事没有其他朋友，他不怕死，只是害怕自己某天死了，却像没存在过一样，沉入一个永恒的黑暗。

　　如果可以像人鱼一样，那也不错，因为柏林其实并不能理解这些复杂的、虚无缥缈的人类情绪，也就少了很多烦恼。

　　费雪熄了烟，起身，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喊了他的名字。

　　“费雪。”

　　费雪不敢置信地慢慢回过头，看到柏林又化为了人鱼的形态，靠在露台门边，静静看着自己。

　　“费雪。”他又开口念了一遍。
　　仔细听去，嗓音有点哑，似乎不太舒服。

　　费雪朝他飞奔过去，惊喜地跳起来扑到他身上：“你会说话了？进步太快了！”

　　柏林看到他笑，也微笑了一下。

　　费雪探手摸了摸他喉咙位置：“声音真好听，但有一点哑，嗓子疼的话先别说话，过几天慢慢说，好不好？”

　　柏林很受用，直接抱起他，往主卧走去。

　　“不是，说好了我们分开睡，你仗着会说话了就不讲理啊？”费雪挣扎着想跑。

　　柏林抱着他躺下，用病恹恹的语气又说：“费雪。”

　　这是苦肉计！费雪无力地躺着看天花板，第一万次“算了”，让着他吧。

　　柏林似乎对他后颈的腺体很感兴趣，时不时就要去触碰一下。

　　费雪也不遮掩：“看到了吧，我和你一样，都有两个腺体。上边是我的天然腺体，无限制形态。下边那个是……移植腺体。”

　　柏林安静地听着，他似乎更喜欢费雪的天然腺体，昨天标记的也是那个天然腺体。

　　“看好了——”费雪抬起一只手，几秒时间，从掌心生长、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白色花朵，瓣蕊层层繁复，气势不凡。

　　柏林一只手臂揽着他，另一手抚摸那朵花。

　　费雪笑了笑：“我的生物本源就是它，帝王花。”

　　“真漂亮。”柏林把他和那朵花一起抱在怀里，不知道在夸哪个。

　　费雪“嘿嘿”傻笑，笑完了，想到今天击毙的绑匪对他用口型说的那句话。

　　费雪抓住柏林的手臂，叮嘱道：“你和我都有两个腺体，这种混合体在人类世界很稀有，出现概率大约百万分之三。一些非法实验室会私自抓捕混合体，所以为了安全，不要轻易让别人发现你有两个腺体。”

　　柏林毫不担心，摸摸他的后颈印记位置，以示安抚。

　　次日早晨，费雪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去浴室照镜子，被柏林标记后，留下的玫瑰印记居然还没消退。费雪尝试着注射抑制剂、拮抗剂，试了个遍，印记却顽强地绽放着，甚至更加艳丽嚣张。

　　费雪躲在浴室折腾半天，最后沮丧地打开门，发现柏林守在门口。

　　“你不喜欢它？”柏林低头闻了闻他身上的药剂气味，又摸了摸他后颈印记。

　　费雪：“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这个现象很反常，Alpha给Alpha留下印记维持超过12小时，在人类世界是不可能的。”

　　柏林用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他：“可我不是人。”

　　“这……这倒没错。”费雪接受了这个解释，“反正，以后不要随便标记别人，是违法的。”

　　“我为什么会标记别人？”柏林更莫名其妙了，凑过来想加强标记。

　　费雪知道这是他的生物本能，就跟占据领地一样。跳着躲开他，吼道：“我说的‘别人’也包括我！柏林你听着，在人类世界，只有情侣才能合法标记对方。”

　　柏林听完沉默了，显然对此不太理解，但最后还是配合地点点头。

　　“乖乖吃早饭啊，”费雪端来一盘煎蛋火腿烤吐司，放在柏林面前，摘掉围裙，“现在八点了，九点钟预约了带你去做体检，我先去抽根烟。”

　　费雪像个忙里偷闲的家庭主妇，躲在露台上抽烟，考虑该把烟戒掉了，毕竟家里不是自己一个人。

　　这几天手忙脚乱围着柏林转来转去，费雪很少有时间胡思乱想。他吹着风，叼着烟，低头给白思上发消息，问给柏林办身份档案的事怎么弄。

　　现在柏林已经具备独立生活的能力，如果长时间在城市居住，有联盟公民身份总比当一个黑户要方便。

　　白思上回复他已经办妥，去医院见面时候细说。

　　费雪去衣帽间，打开左手边衣柜门，挂了满满一排的衣服配饰，都是给柏林买的，他选了一身，拿出去给柏林换上。

　　“又化出双腿了？”费雪不太放心，俯身去摸了摸他脚踝，“现在变换形态，还会疼吗？”

　　“不疼。”柏林把他拽起来，让他给自己系衬衣扣子。

　　“你好懒啊，大小姐。”费雪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任劳任怨给他系扣子。

　　到地下车库，柏林直接站在重型机车旁边，费雪冲他摇头：“不行，机车很危险，我自己骑无所谓，不能载人，昨晚载你兜风都算破例。”

　　柏林就跟着他上了越野车。坐在副驾驶，回头看后边的婴儿安全座椅。

　　费雪笑嘻嘻道：“看到没，第一天带你回来，你就被放在那个安全座椅里，我还买了个婴儿睡袋，打算每天抱着这颗蛋下楼晒太阳、去早教中心……结果你当天晚上就化形了。”

　　柏林听得半懂不懂，但也跟着微笑。

　　费雪开车离开地下车库，轻车熟路地穿过大半个城市，抵达联盟警署的合作医院。

　　白思上已经到了，把手里的检查项目单递给费雪：“鉴于他不是普通人类，我筛掉了一些不适合他做的项目，剩下这些你再看看。”

　　费雪抽掉了一堆的项目单扔进垃圾桶：“检查这几样就好了。”

　　最后只做两项：胸腔放射性扫描、喉镜。

　　白思上点点头，把柏林带去放射科安排好，出来后递给费雪一个文件袋：“给他做了两套身份，一套是普通联盟公民，另一套是外海域入境签证身份。”

　　“谢谢白总。”费雪打开翻了翻，看到合成证件照，笑了笑。
　　白思上还想说什么，柏林已经出来了，于是没多说。

　　做完喉镜，费雪向医生确认柏林的声带没问题，医生犹豫了一下，斟酌措辞，说道：“他的声带结构跟普通人不一样，但确实很健康。”

　　费雪心想，人鱼的嗓子肯定不一样啊，人类声音哪有这么好听的。

　　费雪今天也顺便预约了牙科检查，躺在治疗椅上，牙科医生认识费雪，一边寒暄一边给他看牙。

　　柏林不喜欢凑热闹，高冷地站在一边旁观。牙医很热心，给费雪检查完，又抬头冲柏林招招手：“年轻人，来都来了，给你也看看呗。”

　　柏林对这种把金属器械伸进嘴巴里的行为非常不理解，闻言，冲牙医发出了威胁的警告嘶声，呲起利齿。

　　牙医大惊，不怕死地迅速凑近看了一眼：“你牙齿很好哎，又白又漂亮，一点蛀牙都没有！”

　　柏林听懂了他的赞美，收起威胁姿态，露出一个矜持又骄傲的微笑。

　　费雪：“……”

　　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刺鼻，费雪很讨厌这味道，但还是坚持等着拿到柏林的放射性检验结果。

　　白思上跟医生交流完，走出医生办公室，费雪过来低声问：“怎么样？”

　　白思上看了一眼站在几步外的柏林，也放低了声音：“他确实没有心脏，但其他指标显示正常，不影响目前的正常生活。”

　　费雪下意识回头去看柏林，却见柏林身边有个金发碧眼的Omega，那Omega长得非常漂亮，笑容柔美。

　　白思上啧叹一声：“他们很熟吗？”

　　Omega很亲昵地揽着柏林的手臂，有点儿小鸟依人的感觉。走廊上人来人往，唯独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画面说不出的和谐。

　　费雪目光锐利，皱眉道：“他也是人鱼。”
　　Omega的耳朵有点尖，耳后还有不明显的腮闭合痕迹，这是典型的普通人鱼特征。

　　费雪走过去，柏林看了他一眼，低头淡淡对Omega人鱼说了句什么。

　　“是你的朋友？”费雪问。
　　柏林摇摇头，Omega转头冲他一笑：“嗨，我叫温染，在城市里很难遇到同族，我见到他很惊喜，就来打个招呼。”

　　费雪不知该不该干预这件事，想了想，对柏林说：“我们该走了。”

　　那个叫温染的人鱼Omega松开柏林的手臂，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离开了。

　　费雪的听力很敏锐，听到温染说的是“有空一定要约我啊”。

　　“他约你出去玩啊？”费雪随口问。

　　柏林：“人鱼的发|情期比较长，他让我做他伴侣。”

　　费雪哑然半天，皱眉：“你对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柏林感觉到他不开心了，于是说了句更长的：“人鱼族群里，找伴侣这种事比较随便。但他找错人了，如果在海里，他提出这种要求，会被我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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