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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月光,把那首‘going home’吹来听听吧!”栗儿与月光坐在沙滩上。
他们这一次停留在了一座美丽的海滨小城,有细白的沙滩,蔚蓝的海。
月光拿起萨克斯管吹奏起来,这首曲子是当初接安子同栗儿时吹的。现在安子成天同小王子在一起,不再记得来听他的萨克斯。只有栗儿,仍然用最初看他那种眼光在看他。他已经慢慢不再害怕她那种神秘的燃烧气息,同她在一起,可以听到很多很多安子小时候的事。
栗儿抱膝坐在沙滩上,听着月光的萨克斯曲,想起了那些同安子一起在她客厅地毯上度过的日子,她们曾发誓永不猜忌,永不分离。
月光的侧面轮廓相当优美,象一尊希腊神像。
栗儿望着眼前汹涌着的海,眼角的余光不时掠过月光的侧影。有人说,海会令人疯狂,栗儿觉得海边的月光令她的全身上下充溢着一种几近疯狂的感觉。
她想吻他,想吸吮他,想在月光的怀里将自己融化。她为自己这疯狂而大胆的念头感到一阵阵心惊。但她却觉得无法遏制自己,那是一种奔腾的热望。
月光吹奏的那支曲子是那么熟悉那么宁静,但她无法平静下来。她被自己的那种渴望吓住了。
“一定是这一路太寂寞了。”她对自己说。她拼命克制着自己那种强烈的疯狂。她忽然想到安子的那根鼓棒。此时此刻,她真的相信那是一根魔棒,一根魔力无穷的魔棒。
月光的魅力仍随着悠扬的萨克斯曲默默散发,令人沉醉。
安子不喜欢这个城市,一抵达这里就不喜欢。
尽管这个城市依山临海,市民富庶而有礼,但她却不喜欢,说不出为什么,她不喜欢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从海上刮来的微腥的风。
安子演出结束以后总呆在房里,哪儿都不去,任何人都不想理。好在栗儿和月光越走越近,她常可以乐得独自享用一间房的空间。
小王子这几天也似乎十分匆忙,他脸上的神色也是怪怪的,说不清楚那是种什么样的表情,总之很奇怪。
安子躺在房里,呆望着天花板。夜来有一场戏。阿飘已经兴高采烈地告诉大家,说票房相当可观。她却觉得意兴阑珊,她不喜欢这个城市,很不喜欢。
正想着,阿飘已敲门进来。快到她来不及出于礼貌说一声“进来”。
“安子,有一件事要求你。”阿飘走过来,坐到她床边。
“什么事?”安子懒懒地。
“今天晚上,唉,本来没这么安排的,李写海报时写错了。添了你一个牛皮鼓节目,我知道时票都卖得差不多了……”
阿飘似乎是深感为难地说。
安子不说话。李会写错海报?当她只有15岁吗?
“我不舒服。”安子冷冰冰地说。
“海报上写了而不演,观众要砸场子的。安子,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阿飘满脸都是恳求。
“我真的不舒服。”的确,她不舒服,她心里太不舒服了。
“安子,看在咱们小时候的情分上……”阿飘苦兮兮地说。
安子不知说什么好。这一场非得演出不可吗?
“只此一次。”她说。
“一定一定,保证只有这一次。”阿飘没口子地答应着,“你准备一下,那边有新买的服装,你让他们拿给你看,我要去通知一下别的人,啊?”阿飘已飘了出去。
安子默默地爬起来。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下不为例这句话是天下第一句屁话。习惯这种东西是世界上力量最强大的东西。除非她做了这一次以后就不再在这里呆了。
安子走到管服装的那里去,懒懒地问:“我的服装呢?”
“你要去啊?”月光抬起头来,有点惊讶地问。
“怎么不去?海报都登了。”安子苦笑。
“你看过海报了?”月光又问。
“没有。”安子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栗儿掐了月光一下。那个动作又是娇嗔又是爱娇。
月光被掐了一下不再多嘴,安子自嘲地笑笑,回去以后一定要奚落栗儿把月光看得太紧了一点,她不明白“甲之熊掌,乙之砒霜”这个道理。
等管服装的那个人拿出安子的服装来时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月光会那么惊讶她居然答应阿飘。
好,好个阿飘!
安子捧着那套缀满流苏的衣服一直笑一直笑。
阿飘真是打小儿就交的好朋友,晓得她三围傲人,替她准备了这么一套这么“美丽”的衣裳,真是知己。
“反正你以前穿过比这更吓人的衣裳,别笑啦。”栗儿说。
安子看着月光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禁大笑:“很是很是。”
栗儿说得没错啊,她混太妹的时候敢穿了三点式在街上走来走去,腰上还有一只太保的手。
安子一直忍不住笑,这个地方不能呆了!
她慢吞吞地脱衣裳,也不管月光和管服装的那个男子还在房里。
栗儿笑:“安子,你也太开放了一点吧!”拉了月光,扯过那个管服装的男人就走。临走替她关上房门。
“哦,谢谢,栗儿。”安子在心里说,真是我的好朋友啊,哈!
当安子穿了那套阿飘新为她置办的服装在鼓上舞蹈时,全场都沸腾了。那些男人们的眼里闪烁出了狼一样的光芒。
安子恍恍惚惚地笑着,她,好个阿飘!这衣服设计得真他妈的棒,简直会让人流鼻血,不是吗?
小王子锁紧眉头望着她,脸上的神色不辨悲喜。
安子少年时是个太妹,他听栗儿说过,曾有一段堕落到几乎糜烂的生活,但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体会;那身撩人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随着她的鼓点,那舞姿,像一只巨大美丽的大蜥蜴,散发着妖异而邪恶的气息。
他真的要娶她吗?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不确定的想法。
安子眼角的余光打量到小王子的神情,不禁又笑了,笑了又笑。哈,栗儿一定给他讲过了,讲过她在一幢空房子里什么也不穿地走来走去,讲过……他后悔了,一定后悔了,再不会唱“魔棒,魔棒,满足我的愿望,让我娶了这击鼓的女郎!”
哈,阿飘,挚友;哈,栗儿,知己。真难得呀。
安子在笑,那笑容象个孩子看到特别有趣的东西一样,笑得灿烂极了。
当场的男人无不疯狂,尖利的口哨声和喝彩声几乎掀翻房顶。
一曲终了,安子谢幕谢幕再谢幕,仍不能平息掌声。
她跳下鼓去,走到后台。
小王子拿了一件披风给她裹上,她神思恍惚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个人冲进来,“啪”的一个巴掌甩到她脸上。
小王子大惊,一把揪住来人的衣服。挥拳要打。
“别,那是我爸。”安子笑笑,捂着肿起来的脸颊,将头扬高,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倒流回肚子里去。
“爸,新婚快乐否?”安子笑着,把手放开,任那面颊肿起来。
小王子放开那个男人的衣服,看着安子的表情,心里一阵绞痛。这个女人的性格硬得可怕却又脆得可怕,总是伤了自己又伤了别人。
那个人怔怔地瞧了她半天,不说一句话,扭头就走。
“爸,打我吧!打我吧!”安子在心里喊,“你打我骂我都不要紧,只求你不要走!”
可是,她没有喊出来,她只笑,笑了又笑。
阿飘这时才露面:“效果真是太好了!安子,你宝刀未老……”
一抬头,看见安子肿起来的面颊,忙问:“怎么了?”
“被老……公打了一下子。”安子原想说“老爸”,临时改口。
“哦,小王子,你脾气不小哇!”阿飘大惊失色地回头。
小王子什么也不说,只拥紧安子,替她整理披风,“回房去吧。”
安子牵牵嘴角,因他这几个温柔体贴的小动作,所有的伪装都装不住了,眼泪“哗”地流了下来,连忙背过身去,撩起披风来擦泪。
小王子轻轻把她扶回房去。
一推门,栗儿和月光正坐在床边。见他们进来,月光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一挪,栗儿则干脆依偎到他身上去。
安子看了这极微妙的一幕,苦笑一下,不说什么。
“我们出去吧。”栗儿挽起月光的手。
月光深深地望了安子一眼,她哭过,脸也肿了,可他无权去关心了。
“走呀。”栗儿在催。
小王子把安子拥到床边,再折身,“我去替你拿你的衣服。”
“不要走,陪我。”安子轻轻扯住他的衣角。
“我一会儿就回来。”小王子说。
“陪我。”安子的声音里有了颤音。
“等一会儿。”小王子走出去。这会儿他心乱如麻,不知为什么,一看见栗儿他就想起安子的过去,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可以不介意,他需要一点时间。
安子看着他走出去,看着他临去时蹙起的眉头,不禁又笑了,一直笑一直笑,笑得弯下腰去。
安子呀安子,真是天真得可以。这种样子的自己,男人可以为之热血沸腾,狂呼乱叫,但谁又愿意对着一张苦瓜脸儿再浪费甜言蜜语?哈……真是太好笑了。
安子低下头去找鞋,该走了,此处不可久留也。
她笑着,站起。哦,穿上了一双高跟鞋,一双唯一的高跟鞋,连袜子都没有穿,算了,管它呢!
她站起来,打开门出去,快快走吧,趁小王子还没有回来,免得他回来为难,免得他担心:要是这个安子再问我要求娶她怎么办?我一时年少轻狂,说了要娶她,要是她现在又来要求怎么办?
别让那个好男生担心为难吧,快快地离开,大家都轻松。
“海盗,海盗。”出得门来,轻轻呼唤。还是海盗单纯,带了走比较好。唤了几声没有反应才想起来海盗已很久不跟她了。先跟了月光一阵子,现在月光也没空,想必跟了别人去了。
哈,一条狗尚且如此,更遑论人乎?
走吧,走吧,就这样子走好了。手里捏着那根鼓棒,管它是不是魔棒都带走,省得阿飘又拿它去换钱。她是一定会把它卖钱的,这根棒子可是要换一个人身上的全部财产的,想当初把老爸给的那笔钱去换了这么根棒子,何等痛快!
哈,今天居然还挨了老爸一巴掌,有趣有趣。
唉,没想到他住在这座城市,不知他那小新娘有没有同他一起来看演出,如果有,那就更有趣了。
安子一路恍恍惚惚地笑着,走出了大门。谁也没有看到她。前台正是人声鼎沸,一片欢腾。阿飘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一定会成为一个大款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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