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做梦

　　大厅里觥筹交错，到处是酒杯相碰和宾客交谈的声音。人们身着正装，各自闲聊。钢琴师弹奏着乐章，伴着提琴声回荡在大厅里。
　　林渺渺挽着叶殊的手，在侍者的带领下进了屋子。
　　高跟鞋稳稳地踏在地板上，接受着众人的目光，林渺渺礼貌地回应。
　　上流社会的交易场，林渺渺没有去过，但也知道是个什么回事。今天说是给顾家小儿子接风，实则是想把小儿子引荐到家族企业，跟大家打个照面，为以后铺路，其次也是各位生意场的打太极。
　　虽然林渺渺表面上很是淡定，但也有些担心，毕竟顾离也在，她有点害怕见他。
　　叶殊贴近提醒她：“\'姜小姐\'，我们先去见见主人。”
　　林渺渺吸口气，挺直背，朝他点点头。

　　俊男美女很容易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女子大家很熟悉，是姜家大小姐，难得的美人，配上身上华美的礼服，宛若精灵，一只耳朵带着闪亮的耳饰，衬得气质更加迷人。
　　而男子乍一看没人认出来，但周身的气派，仿佛无形的压力，让人不敢直视，微抿的嘴角，似是不耐，冰冷的目光直直注视着前方。
　　是谁呢若是姜小姐的男伴，想必也是个大人物。

　　“是他!”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叶家小少爷。”
　　听者有人头皮发麻，场面有些混乱嘈杂。
　　“他来干什么是不是要做什么了？”
　　“你怕什么？那叶南同死了，叶家也不过是飘在水上的浮萍，迟早要倒。”
　　叶殊突然站定，冷冷的看着人群的一个位置，像是看着一个死物，面无表情，却让看者胆战心惊。
　　人群噤了声，有人同情地看了那人一眼，这人怕是不明白叶殊是个比叶南同还恐怖的人物。
　　毕竟，当年见识过那件事的人都不敢再动叶家。

　　“怎么了？”不是去看顾家主人吗？怎么站住了？
　　林渺渺奇怪地扯扯叶殊的手，想拉他继续走，站在半路上太引人注目了。
　　“没事，”叶殊收回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眼里的神情，他轻笑：
　　“刚看见了个有趣的人呢。”
　　“哦，是熟人吗等下去打招呼不”林渺渺问他。
　　“不熟。”
　　“等会儿就熟了。”
　　熟透的那种。

　　顾家老爷和夫人正在和人聊天，见到“姜尚”过来自是眉开眼笑，但待他们走进，看到她身旁的叶殊，脸色便僵住了。
　　这姜家是什么意思？
　　不是前不久刚投来橄榄枝，怎么，现在要让我儿子头上变成橄榄绿
　　顾老爷面上风平浪静，马上收了神色，笑着伸出手：“欢迎姜小姐……”
　　然后看向叶殊，“还有叶先生大驾光临。”
　　林渺渺不知道回什么，反正长辈说什么你微笑就对了。
　　反而叶殊淡定地伸手与顾老爷握手，回笑道：“客气了，顾老。”
　　然后他揽过林渺渺的腰，林渺渺猝不及防，失了重心，靠在他怀里。
　　她奇怪又羞耻地抬头看他，喂！那么多人看着呢!不对，没有人看也不可以这样子!
　　“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不是女朋友的吗？怎么升级了？!
　　林渺渺僵硬地看向叶殊，却见他话虽是对着顾老夫妇说的，但眼神却直直落在顾老身后的位置。
　　当她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便看到“顾离”黑着的脸。
　　得，叶殊是来挑衅的了。
　　林渺渺直觉这是一个烂摊子。
　　“这样啊……等会有机会给你介绍我儿子。”顾老哈哈打着笑，调节着气氛，旁人看来宾主尽欢。
　　叶殊礼貌地点头，拉着林渺渺离开，走过“顾离”身侧时，说了句：“顾少，好久不见。”
　　顾长霖冷了脸，在嫂子梦里，嫂子竟然不想当嫂子了。
　　但是现实中二哥已去，他们顾家自是不会拦着二嫂。
　　只不过，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叶殊这个伪君子。

　　林渺渺被叶殊拉走前，回头不好意思地和顾老夫妇告别，瞥到“顾离”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一梗，讪讪回头。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误入沼泽的小鹿，他站在岸边，任它不断下沉。

　　“你……和顾离认识吗”
　　“兄弟，曾经是。”叶殊从侍者手上接过酒，端在手里，抿了一口。
　　林渺渺说不上话了，她知道为什么说做他女朋友就解决问题了。
　　兄弟妻，不可欺。

　　叶殊看到她鄙视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笑了一下，捏捏她的鼻子，问：“怎么，心疼了”
　　心疼你个鬼咯！
　　林渺渺红着脸躲开，暗道这厮在梦里动手动脚地次数怎么变多了，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爱上“姜尚”这张脸了。

　　“打扰一下。”冰冷的语气毫不客气地插了进来。
　　“顾离”站在他们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
　　叶殊挑眉，笑得像个笑面狐狸：“有事吗，顾少”
　　“顾离”看都没看他一眼，视线直直射向“姜尚”：“姜小姐，不知能否单独谈谈？”

　　林渺渺琢磨着这应该是剧情点，说不定能得到什么信息。正当她打算答应他，叶殊侧身挡在她前面：“不知您找我的未婚妻有什么事吗？”
　　只听“顾离”小声轻哼了一声，带着不屑与讥笑。
　　“怎么叶少爷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拿这种笑话来逗我们吗？”
　　“除非啊……”顾长霖勾唇，“除非姜小姐亲口告诉我，她爱你这人渣爱得不行，爱到要嫁给你的那种。”
　　林渺渺心里给两个神仙鼓掌，真的是一点也看不出兄弟情义呢。
　　眼看战火要波及自己，她打算悄悄从叶殊身后溜走，却听见叶殊笑着答应：“好啊。”
　　叶殊你的良心呢!
　　叶殊临走前，还假装亲昵地贴在她身旁，用那种宠溺地口吻说着：“宝贝别太晚，我等你。”
　　林渺渺呆滞地看着叶殊演完，给她一个烂摊子。
　　叶殊晃着酒杯往大厅内走去，留下林渺渺和“顾离”面对面站着。她僵笑着看着“顾离”，尴尬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呃，好久不见”
　　“您身体还好吗？”

　　话音落毕，连林渺渺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有种大年夜被父母逼着给亲戚长辈敬酒地词穷感。
　　顾长霖看着眼前的“姜尚”，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他按下心头的疑惑，认真地看着她问道：“姜小姐是已经选择好了吗？”
　　选择什么？林渺渺没搞清他指的是什么，难不成姜尚的婚姻是和家族站的阵营有关的吗？

　　顾长霖看“姜尚”眨巴着眼看着他，他敛了眼：“恕我直言，叶殊不是个好选择。”
　　“嫁给叶家，对姜家来说是有弊无利，聪明人都看得明白，您说呢”
　　林渺渺心疙瘩一下，真被自己猜对了。
　　这是一蹚浑水。

　　她不禁想顾离和姜尚原来是家族联姻，但感情还是那么好，真是幸运啊。
　　不过林渺渺是个护短的人，她不喜欢有人说叶殊的不是。
　　“姜家还不至于要靠卖女儿来维持家业，这些与你无关。况且……”林渺渺顿了顿。
　　“叶殊他对我挺好。”
　　是挺好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跟养女儿似的。
　　“好到你要嫁给他”“顾离”讥笑出声，似是不信她的话。

　　他一步步走进，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那我呢”
　　“那一夜又算什么呢？”
　　说到这个林渺渺就绷不住脸了，她支支吾吾：“不是说过了，你情我愿的。况且你也不吃亏呀。”
　　这时“顾离”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微微弯下腰，轻笑道：“你情我愿”
　　“姜小姐怕是忘了，那夜是你给我递的酒，是你邀请的我。”他用手指戳在她胸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眼。
　　“但是你喝了，你本可以拒绝我的。”林渺渺推开他的手指，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
　　“我先走了，顾先生。”
　　战火太猛，她要先撤了。
　　姜尚简直猪队友，想不到他们夫妻还是她先主动的。

　　顾长霖摩挲着刚刚被碰到的位置，低着头看不出情绪，久久才出声：“二哥，你看看这个无情的人呐。”
　　这个梦真是乱七八糟，他已经不想做下去了。
　　本以为可以在梦里再见到二哥的，现在都把二哥媳妇搞丢了，而且大哥嘱咐他来找林渺渺，可现在他连她面都没见到。
　　顾长霖靠在墙上，人站在阴影里，看向舞池中舞动的男女，他看到，“姜尚”飘动的裙子，旋转的身姿，看到叶殊毫不收敛的动作，还有挑衅的眼神。
　　嗤，幼稚。
　　反正是在梦里，顾长霖也不客气，顾家小霸王打架还没输过。
　　他慢慢抬起手，对着他们的方向，竖起中指。
　　叶殊似是惊讶了一下，毕竟这并不是文质彬彬的顾离会做的事。
　　不过他迅速敛了表情，笑着对“顾离”的方向挑眉。
　　幼稚吗？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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