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歌姬天天想红

　　谢窈窈双手从石桌拿下去，捣鼓自袖子里拿出的小瓶子，与此同时，一股子臭虫般的恶臭渐渐浓烈起来，风一吹过，恰好带到那公子鼻端。

　　那公子倏然抬袖掩鼻，起身后退两步：“什么气味？”

　　谢窈窈低眉无言，看起来又羞涩，又窘迫。

　　那公子当是谢窈窈身上的异味，终于露出嫌恶的表情，转身离开了蓬波亭。

　　谢窈窈见那公子败兴而去的身影渐渐隐没在一片翠色中，才给小瓶子盖了盖子，重新塞回袖子里，勾唇笑笑。

　　这小瓶子里是昨日谢窈窈吩咐女使云繁从外头弄来的九香虫烈油，也就是椿象俗称臭虫分泌的恶臭物质。

　　恶心跑了客人，谢窈窈抬头望望天，快到晌午了，应该不会再遇到游园客人了。

　　今日接客之事算是避过了，只是老鸨和余教习那边要如何解释应对，委实是件棘手的事情，得想出合理有力的说辞才好。

　　谢窈窈这样思量着，出了蓬波亭。

　　前行几步，如蚊子低细闷鸣般的女子哭声从假山后传来，谢窈窈顺着声音，绕过假山，却见一位发钗凌乱，衣衫不整的红倌人双臂抱肩，蹲在假山后，无助委屈地抽泣。

　　再走近细看，那红倌人嘴角出血，额头肿起一个包，露出的肩臂也一片青一片紫的，如同被人凌虐了一般。

　　谢窈窈瞧着心疼，驻足：“姑娘，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红倌人打了一个激灵，泪水更为汹涌，因抽噎而结结巴巴：“有一位客人，他，他平白无故地，凌虐我。”

　　谢窈窈明白了，定是这次游园的客人里有嗜好凌虐之人。

　　林子大了，果真什么客人都有。

　　“也不知那客人还在不在园中，太危险了。”谢窈窈解下外罩着的白底红花披衣，遮蔽那红倌人裸露在外的肌肤，将她扶了起来：“你这样满身是伤的，我先送你回寓舍楼，让馆医给瞧瞧，清理清理伤口，抹点药才好。”

　　“好。谢谢你。”那红倌人由谢窈窈搀扶着，每走几步，便轻吟一声。

　　“腿上也有伤吗？”谢窈窈关切地问。

　　那红倌人轻轻点头，声含幽咽：“有的。虽然以前也听说过有这种嗜好的客人。可我做红倌人两年，一直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事。今日遇见，想来也是命。”伊人馆的多数客人还是挺正常的。

　　灵感来源于生活，这句话是没错了，谢窈窈已想好了应付老鸨和教习的理由。“你还记得那客人的模样吗？”

　　那红倌人想也不想便道：“一身月白色衣袍，眉色浅淡，两眉之间有一竖纹，眼睛狭长，鼻短，嘴唇略薄，下颌稍尖，身材欣长，一人时翩翩放浪，遇着了我之后，露出了他淫/乱猥琐的狰狞面目。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说到后来，有些咬牙切齿，牵扯到嘴角的伤，方嘶的一声不说了。

　　“是同一个人。”谢窈窈故意自言道。

　　“你也遇到了那位客人吗？”那红倌人惊异。

　　“是，我也遇到了他，被他抓住了手。幸好我早觉不对劲儿，与他撕扯几番，才虎口逃脱。”谢窈窈无中生有，可那神情却真如曾身处其境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那客人不放过我？命运果然待人不公。“这件事，我们必须得与妈妈说，以免有更多的红倌人遭其毒手。”那红倌人恨恨道。

　　谢窈窈也义愤填膺：“当然要说。咱们伊人馆有头有面，来这里的客人哪一位不是出身达官显贵之家，哪一位出手不阔绰，咱们不缺他那一位客人，不赚他那沾着姐妹血污的银钱。”

　　两人相互问了姓名，一起回到红倌人寓舍楼，不少半掩门的红倌人套房已全掩了门，未选着客人的游园红倌人当是寥寥无几。

　　不过，有正当理由，还有这位廖双婳倌人身上的证据，老鸨和余教习也不能她们说什么。

　　谢窈窈声势浩大地遣女使寻了馆医到廖倌人的套房，馆医瞧了廖倌人身上的伤，清理清理，并开了外敷的膏药。

　　着女使取了来，谢窈窈帮廖倌人抹。

　　触及伤口，尽管谢窈窈手势很轻，廖倌人还是疼的眼角出泪。

　　“其实咱们该庆幸，那客人青天白日里便露出了真面目，若是带到套房里做家人，廖倌人身上怕不会有一块好皮，甚至连小命也得折去半条。”抹完药，谢窈窈如此安慰廖倌人，而后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姐姐等等。”廖倌人叫住谢窈窈，“我弄脏了姐姐的衣服，还是血污，难以洗掉，怕不能原物归还姐姐。姐姐若不嫌弃，便随春时去我衣柜里挑件新的吧。”

　　正合谢窈窈之意。“那我就去挑一件吧。”

　　谢窈窈特意挑了一件素色裙裳，罩着回了自己套房。

　　小春桃见谢窈窈独自一人回来，身上衣裳还换作朴素的，心下便思忖着谢窈窈是故意避客，得寻个时机尽快与老鸨说去。

　　谢窈窈暗自笑笑，她就等着屋里有异心的人露马脚呢。

　　云繁也当谢窈窈是故意避客，怕问多了谢窈窈说了什么被小春桃听见又拿去说事儿，是以只说旁的:“谢倌人游园一前晌，想必是累了，稍稍沐浴解解乏吧。饭菜小厨房里备着呢，沐浴完正好用饭，然后消消食，再多休息休息。”

　　“好，你这都替我安排好了。”谢窈窈与云繁说笑。

　　云乐在浴房里安置沐浴的坐桶，谢窈窈进来时，云乐刚好倒进最后一盆热水，伸手试了试温度，刚刚好，见谢窈窈过来，便放了盆，迎过去为谢窈窈宽衣。

　　层层衣物褪去，光洁的身子展露无遗。

　　云乐忍不住夸赞:“倌人的身材真是好，胸是胸，腰是腰，腿是腿的，我一个女子看了都想流口水。”

　　“夸张。”谢窈窈笑叱云乐一句，由云乐扶着，将身子淹在温热的水中，真舒坦。

　　用过饭，谢窈窈在屋内走动了几刻，便去午休，直睡到天色渐暗。

　　迷迷糊糊将醒时，一阵来势汹汹的脚步声彻底将谢窈窈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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