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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暗害
清晨新换上的盆景娇艳欲滴,犹带新鲜水珠。
从皇后处出来,又回了一趟迎紫宫,依旧天日尚早。
“公主的身子才好,过些日子再去校场不迟。”
花影扶疏小径处,归雁轻声劝导着,温瑜却不答,只是揉搓着手中的红皮马鞭,信步从御园□□中踱过。
歌扇看着,便问道:“这三月底便又是一年春猎,公主可是在忧心届时又要进围场,才要勤练骑术?”
往年春猎秋狩,温瑜总都要下场进猎场里头去一趟的,可温瑜着实又不精那些,是以每每在此之前,总是往校场里头去得勤,但如今大病初愈,着实不该这般劳累。
迁莺不由亦劝道:“练习骑术也是急不得的事情,还请公主要顾惜自己的身子,再养上几日再练不迟。”
温瑜手中的鞭子漫不经心地轻轻一晃,甩上小径便横斜出的枝叶,“只是往校场去一趟罢了,何来这样多的话。”
叫温瑜不温不火地训了一句,三婢垂了头,不敢再多言,只宿雨仍开口道:“公主出来却不乘步辇又往这御花园中来,想必今日练骑术是次要,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罢了。”
温瑜未言,仿佛是默认,转眼瞧着摆在石墩之上的一株暖房培育出来的蔷薇娇艳,花瓣之间犹带着几颗晶莹水珠,伸手便想轻触上去,可尚未触及,便叫斜里伸出一只手来,将整朵蔷薇折断了去。
“贵嫔娘娘。”
温瑜转头,看着一身珠翠站在自己跟前的珂贵嫔,娇红的丹蔻轻拈着蔷薇的枝桠。
“永平公主,可真是巧了。”珂贵嫔的唇角高高扬起,眉梢微微挑起,直直看着温瑜的眼中带着一抹挑衅。
温瑜缓缓收回悬了空的手,淡淡道:“贵嫔娘娘的脚可是好了?想来那太医院中的膏药果然是极灵的。”
珂贵嫔的手指拈着蔷薇在鼻尖轻轻嗅过,“那也是托陛下的福,昨日宴罢陛下又到了本宫的宫里,歇在了本宫的宫中,有陛下的龙气护佑,本宫自然是好的快。”
呵……温瑜无声轻笑。
皇帝与皇后始终是和睦互敬的,仿佛一团和气,可只要是在宫中待上一段日子的人都知道,皇后便是诞下龙凤胎傍身,依旧无宠。
珂贵嫔这一句分明是故意在温瑜面前招摇。
无知。
“那还真是恭喜贵嫔娘娘了。”温瑜的红唇轻轻一扬,“只是娘娘不过区区嫔位,怕是承不起父皇的龙气,平日里还是要当心,莫要折了福。”
柔荑轻晃,眨眼间,温瑜忽的伸手从珂贵嫔的手中夺过了那朵蔷薇。
“你!”珂贵嫔的眉心一蹙。
温瑜却只垂眸端详手中蔷薇,平稳道:“这花儿摘下来便是死了,娘娘今日伤了一条性命,可是又损了阴骘了。”
温瑜的唇边笑意凉凉,指尖轻轻一松,娇艳的蔷薇落地。温瑜抬首,一脚踏上那蔷薇轻碾径直往前去,余下一地残花成泥。
…………
“公主,那珂贵嫔未免嚣张太过,后宫之中岂能容下这样的人。”
走出一段,直到听不见后头珂贵嫔那气急败坏的声音,歌扇低低开口道。
“呵。”温瑜唇角的弧度凉薄,忽的想起方才皇后的话来,宫中有承宠的新人都是应该的。
“嚣张又如何,这后宫这样大,又有什么是容不下的?”
“公主?”歌扇抬首看向温瑜,有些惊讶。
“本宫好像记得,这珂贵嫔自进宫以来入月的那几日总是腹痛不止?”
“是。”歌扇道:“陛下已命了整个太医院尽全力为珂贵嫔调治,想来必是快好了。”
温瑜轻轻笑了,道:“让母后宫中的人费些功夫,在珂贵嫔下回入月之前的那一日,往珂贵嫔的宫中送上一盏凉汤,早断了好干净,免得日后麻烦。”
那凉汤,便是绝子的虎狼之药。
宫中下绝子药的手法无外乎两种,一是长年累月慢慢地下凉药,痕迹干净,却容易出疏漏;二便是直接送那上那一盏绝子药去,利索了断,可一旦饮下那一盏汤药便容易腹痛不止,瞒不过去。
温瑜记得,上一世她便是下手晚了一步,那珂贵嫔又不知走了什么运道,竟然怀上了龙嗣,彼时费尽了皇后许多的心思却依旧叫珂贵嫔早产诞下了皇子,让皇后逼得她不得不又亲自动手用丝巾勒住了这小皇弟的喉咙,险些就露了马脚折了她自己进去。
眼下看着正好用第二个法子,彻底断了她将来的麻烦。
圣宠如何?得意忘形又如何?宫中承宠的新人从来不少,三千宫阙哪里有容不容得下?如今中宫执掌的后宫之中,唯独容不下的是那新生出的血脉。
皇后所谓的本分,便是无子。
“是。”歌扇应声,“奴婢这就去办。”
杀人于无形,才是永平公主的手段。
归雁跟在温瑜的身旁,抬起的眸中沉静,道:“奴婢听闻德妃娘娘的宫中近日又添了好几个美貌的宫婢,想必纵使没了珂贵嫔,德妃娘娘依旧能捧出第二个珂贵嫔来。”
温瑜的嗓音幽凉嘲弄,“太子即将回宫,想必德妃也是替本宫的二皇兄着急了,这才出了这等下策,也不知又是他们母子俩合计出来的,还是梁家替她出的主意。”
想起那二皇子祁王温浩平日里干的蠢事,这等的庸才,也敢肖想皇位,真是痴人说梦。
温瑜的心中冷嗤,唇角的讥诮尚未勾起,便见着眼前的树丛后突然转出了一人来。
“微臣裴川,参见公主。”
看着跟前行礼的颀长身影,温瑜的脚下猛地顿住,眼角眉梢泛出了一股冷意。
“裴统领。”温瑜娇软的嗓音带着一丝幽冷,仿若深潭冷水,“内宫禁地,外臣非奉召不得入内,裴统领这禁军统领莫非是做腻了,想换个地方供职?”
深宫内苑,外男岂可随意踏入?除非是净了身的内监。
裴川一身绯色的官服,双手作揖垂着头没有抬起,只道:“回公主的话,听闻公主今日要往校场练马,陛下顾念公主大病初愈,骑术未精,是以特意遣了臣来好看顾公主一二。”
“看顾?校场自有御用的马师,何劳裴统领你来看顾。”
姑且不论她要去校场练马这样的小事如何会传到德安帝的耳中,也不论德安帝怎会想起她骑术不不精找人来帮她的事情,只宫中马师这样多,却独派了裴川过来这一样,便足够叫她寻味。
裴川的嗓音平稳,仿若静谷流水,“公主乃金枝玉叶,想必陛下也是挂心公主,是以才特意遣了臣过来。”
特意。
温瑜细细嚼着这两个字眼,除夕夜定的亲事,昨日宫宴皇室宗亲俱在,本该是订下婚期的时机,德安帝至始至终未提上一句,她便知是钦天监的人将话送到了德安帝的案头。
德安帝虽不是深信神鬼之事的人,但事关江山平稳,身为帝王宁可信其有,温瑜不怕德安帝不顾忌,她唯一没想的是,裴川竟然如此深得圣眷。
虽未定婚期,却未避讳钦天监的箴言,仍将裴川送到了她面前,莫非是愧疚于耽误了这正值青壮盛年宠臣娶亲的大好年华,所以想要弥补一二不成?
想到这或许是德安帝的意思,温瑜的眸中异光闪了闪,道:“那永平便谢过父皇了。”
“辇轿已备下,还请公主向前移步。”
裴川伸手一引,从始至终恭敬有礼,不曾抬眸僭越偷看一眼,温瑜凉凉睨了裴川一眼,居高临下,清高倨傲,透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只当是个奴才,抬步擦身而过。
阴险狡诈工于心计的人数不胜数,但这个裴川她就是没来由的厌恶,从第一眼起便尤其厌恶,厌恶到想将这个人从这个世上抹去。
……
步辇缓缓稳当前行,大致一盏茶的功夫,便抄了宫中的小道到了皇宫西边的一处校场之上。
大耀民风比之前朝旧时尚算开放,女子修习弓马之术并非什么越矩的事情。可人各有性,温瑜历来对这些没兴趣,勉强自己学来,不过是为了多一样能博取皇帝青眼的筹码罢了。
步辇稳稳落下,温瑜扶着归雁的手下了辇轿,昂首从裴川身边而过,只当没有这个人在。
校场马厩监马的太监早已得了通传,从马厩将温瑜的坐骑飞柔牵了出来,见着温瑜的辇轿到了,忙迎了上来。
“参见公主殿下。”
“嗯。”
温瑜缓步朝飞柔而去,跪在前头行礼的内监忙躬身往两旁退开。
飞柔是一匹白色的小马,尚未长成,体格不大,身量也矮小,重要的是性情温顺,最适宜如温瑜这般骑术的女子,只驮得起温瑜能跑就是。
温瑜伸手摸了摸飞柔的头,伸手抓向马鞍就要上马。
“公主且慢。”
低沉的嗓音响起,忽得斜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抓住了温瑜攀在马背上的手腕,拦了温瑜上马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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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瑜:打死你打死你!
裴川(扭动着小蛮腰):来呀来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傀儡·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