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异遇

　　接下来几天，文物局派来的人在山坡上循着石板挖出一座石室，出土的只是石室顶部南侧，东西长八米，深度和南北长度不明，全部挖出来怕要把整个山坡都掀掉了。挖出的部分只有方形石板和周围的四块长形石板上有浮雕，嵌在石室顶部南侧居中，再外侧似乎是一整块完整的山石，没有任何缝隙。长形石板并没有想象中的大，不过2米×1米大小，呈卐字形将方形石板圈在中间。4块长形石板上的树枝状浮雕彼此连贯，将方石板围绕于其中，最外侧8条简化的龙纹居于八方首尾相接。位于中间的方形石板上的树枝纹路又与四周长形石板上的相互连贯，特别的是方石板上看似无序地夹杂雕刻着人脸人手。
　　弄出这么大个东西，本来就没什么人气的小山索性关了门暂时不对外开放了。萧磊他们除了例行巡山，就是围在挖掘现场看热闹。
　　“这样的雕刻肯定有它的含义，汉族风格，不是外族的东西。这种造型简单古朴的龙纹，很可能是唐代以前的，但树的这种造型……我从没见过。”省里来的张教授看着石板皱眉道，“这块下陷的方形石板应该是一个入口，动过它的人可能知道开启方式，要通过这里进入石室。这个入口很奇怪，入口就是门，中国传统门雕都讲究对称，可它不是，不管树枝还是……这些脸。这就证明它的含义大过了它的装饰性，它具有一个很实际的意义。而这些脸，看上去很不祥和，指尖带钩，这是鬼，狰狞是带有恶意，恐惧是受到了压制。周围这些树枝的压制。外周8条龙首尾相接，也是不对称的，这也是为了一种很实在的超过装饰作用的意义，我觉得就是对鬼的进一步压制。这种雕刻不会出现在汉人的墓里，不吉利。汉文化里吉利很重要，它这个样子对墓主来说很不合适。所以它虽然在地下，但它不是一个墓，很可能是出于某种信仰目的建造的。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里埋了人们讨厌又惧怕的人或物，用这种方式来表示他们不能再危害四方。”
　　赵教授滔滔不绝，萧磊就想起鬼门的传说：“我听说这座山上有鬼门，难道……而且古书上有说海上的桃树……”
　　他的话被赵教授打断了：“哦！你说的是那个海上有度朔之山，其上有大桃树盘曲三千里，枝间有鬼门，为万鬼出入之处的典故吧？我也想到了这点，或许这浮雕的寓意就和那个典故有些关系，也可能只是取了枝桠镇鬼的意思。至于这附近村子关于鬼门的传说，市里的研究员也提到了，我们做过探讨。手头的资料也只提到山上有鬼门，另外村里的……呃，神婆，说朔月鬼门会大开，鬼会出来。缘由、后果、传说的出处一概不知。这些只是民间的传说，大约是这间石室的建造，以及围绕着它的信仰活动零星流传到乡间所留下的说法。另外山顶的那座庙，或许也是跟这里有联系的。现在也说不准，等打开了石室，应该会有新的线索。不过嘛，鬼是不会有了！世上怎么会有鬼？呵呵！就算古人真当它是鬼门，也只是象征性的。”
　　萧磊点点头，心想不知这石室里会是个什么样子。
　　遗憾的是接下来的发掘停滞不前了，原因很简单——不知道怎么开门。直接炸个窟窿又太不稳妥，还是先探讨探讨的好。而可能知道点什么的李三儿转到了精神病院继续犯神经，张大哥所说的另一个人则是无处可找。一切都像是进行不下去了。

　　这天晚上，又到了巡山的时候，三个人却一时去不了了，不知是不是之前吃的饭有什么问题，仨人一起闹起了肚子，这一通折腾。最后还是小王想起自己带上山一些据说很管用的止泻药，翻出来三个人吃下，竟然真是立竿见影，没多久就都不觉得什么了。既然没事了，山还是要巡的，不过已经比惯常的时间晚了不少了。
　　这一晚月亮只剩一道月牙了，山路显得比平时黑了些。再过两天就是阴历初一，鬼门开的日子……萧磊想着，一走神没注意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
　　“这是怎么了？你要再摔一下，咱这山上三天两头摔人可真是热闹了。”小王随口说道。
　　萧磊纳闷，怎么就踩空了……“为什么你爹踩空了？因为……因为台阶少了一节！”……想起张大哥曾经说过的话，萧磊一惊，转身用手电向刚走过的地方照去。一看，果然。
　　“怎么了？”小王问，小刘也向萧磊手电照的地方看去。
　　“少了一节台阶。”萧磊觉得自己语气很冷，还有点抖。
　　“这是……？”小王不太明白。
　　“你没记错吧？”小刘看着是有两节台阶高度宽窄差不少，难道萧磊的意思是中间的一节没有了？不过自己平时没有注意过这里，没法判断。
　　此时萧磊已经蹲下身，摸索着石阶，然后见他手指在石阶上一敲：“它沉下去了，你们看这里……还是摸吧，可以摸到一道缝，看不太出来的。”
　　小王和小刘伸手摸了摸，感觉在萧磊所指的那道石阶上有一条很不明显的衔接线。
　　三个人各自寻思起来。
　　“闹不好石室有人去了！”萧磊说着就起身向石室方向走去。小王和小刘不明就里，当下也只能先跟上。
　　石室所在的山坡就在这条路外侧向下，沿路过去还要走几十米，这边看过去并没看出什么异样。
　　老爹踩空摔下去之前看见那山坡上有人影，只摔下去一眨眼的工夫，人影就没了。是进了石室？！萧磊琢磨着，已经快到石室边上了，并未看见什么。
　　“要不……咱们先报警？”小刘小声提议。
　　石阶的事自己也不是很确定，那道衔接线或许只是那节石阶本身的特点，或许真是自己记错了……也没问过父亲在哪里摔的……跟这边有没有关系？要不要报警？萧磊还没想清，石室方向传来了石头摩擦的声音，还飘来一股腥臭味。同时就听见一个像是来自地下的男声说道：“别找麻烦。”接着就看见一个身影从石室上窜出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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