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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严”燕思君
“你不怕让人觉得书房是刑房?”
赵明烛耸耸肩,“那又怎样,我喜欢,谁还能拦着我不成,再说了,有人挂画,有人挂花,有人摆模型,有人挂照片,我就喜欢挂扳手,怎么,不同意吗?”说着抓住燕思君再涮海带的手就晃了起来。
“别闹。”
“嘶。”
“怎么了?”燕思君赶紧去看,就怕他烫到。
赵明烛嘿嘿一笑,收回手,在他面前转了转,“诶嘿,没事!同意不?”
燕思君皱下眉,总是开玩笑,吓唬自己,“现在下单!到货就装起来!”
于是五天之后,所有东西到齐,燕思君家里就多了一面工具墙。怎么说呢,看起来有些吓人,要是真来了坏人,岂不是给他们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行凶条件,但赵明烛实在喜欢,也就随他去了,不过因为他的办公桌本来是对着那面空白墙,可如今一抬头多了一墙的工具,实在不舒服,就把办公桌的位置挪了。
齐涛分给赵明烛一个项目,让他先把方案报价做出来。
其实所谓方案,就是给客户提供一个大概的可以实现的方向,说白了就像做饭一样,先把这道菜的食材和会做成什么菜告诉客户,但具体是炒是炖是蒸是煮,最后到底是什么味道,要等客户确认在我家点这道菜才能知道。
经过之前的锻炼,赵明烛对于做方案已经稍有眉目,不像从前那样焦头烂额,胡子眉毛一把抓。而是在了解清楚客户的需求后,直捣黄龙,将关键部位提炼出,但同时又不能给的过于详细,毕竟这东西懂行的人,给一个骨架,就是照着扒,也能扒出个大概。所以方案详细程度的把握还是要很准确的。
既不能太全面太精细,这样人家可能就自己做了,又不能太笼统概括,这样客户都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怎么能达到他们的需求。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燕思君说电气相比机械而言简单多了。
因为没有专业核算产品价格的人,报价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工程师来做,在每个方案所需关键构件定下来之后,就可以找供应商询问价格了。
通常,这个报价不是给到客户手里最终报价,一般还会加40%-50%。
像气缸、电机、触摸屏、传感器等这种相对标准的外购件,公司都有统一的使用品牌,这样方便管理和后期维修。不过,若是客户指定品牌,那就要以客户为准。
方案提交给客户之前,燕思君和齐涛还有电气的易峰,以及所有相关人员会方案进行审核,提出问题并交给工程师修改,通常要审核大概三遍的样子。
这也是赵明烛最为易怒的地方,每每他觉得不错的,可行的方案都会被否掉,而这个时候的燕思君,更像战场上的指挥者,毫不留情地指出错误,并要求改正。
倘若赵明烛平时不知道燕思君对自己如何,甚至都觉得他是对自己有意见。
直到后来有两次被叫去听郑思和汪仕文的方案评审,赵明烛才知道,在他看来所谓的严厉,放到其他工程师那里简直就是挠痒痒。燕思君对待工作的态度简直不是一般的严苛。
可以说,赵明烛从来没见过那么严肃严谨严厉的“三严”燕思君,用吹毛求疵、不留情面、言语犀利、锱铢必较、不苟言笑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每个问题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一定要问这个机构是怎么想设计的,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如果换作其他运动机构行不行,如果不行,为什么不行,直到选出最优方案。赵明烛就见郑思被问得哑口无言,若不是齐涛在一旁打圆场,估计接下来要介绍什么功能他都忘了。
如此看来,燕思君对赵明烛的设计指出缺点和建议的时候,真的是太温柔了。只不过是直接否定他的做法,换成了另一种更加可行的方案,没有来个多连问,直接问倒。
其实燕思君这样严厉是对的,若是不对细节、品质有如此执着如此高的要求,公司也不会在短短三年就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说白了还是归功于燕思君对细节品质的追求。
燕思君知道自己在会上有些过分严厉,在对汪仕文的方案评审结束当天回去的路上,就跟赵明烛说,之前刚开公司的时候他也没这么严厉,就觉得差不多大概行得通就可以了,虽然那是个小项目,算下来不到十万块,但还是搞砸了,加上之前的气缸又断掉,险些给他们造成巨大的损失。
渐渐的,燕思君觉得有必要尽快加强品质管控,其他的可以稍微松懈,但是品质上不去,公司就离倒闭不远了,本来行业不景气就会给他这种小的创业型公司造成影响,要是做的东西不过关,基本就是自掘坟墓。
一路上,燕思君说了好多。
但尽管如此严苛的要求品质,大家依然对他不离不弃,主要也是因为公司的待遇很好,可以对比一下同行业的其他此公司,明火的福利待遇是相当好了。
赵明烛的方案按照建议又修改两次之后,就通过了。
第二天,燕思君就带着赵明烛和他做好的PPT,一起去客户那边汇报方案。
两个小时汇报下来,燕思君又补充了一些,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希望很大。
回到宾馆,例行卫生公事的时候,燕思君在电脑前整理今天的内容。
赵明烛问道,“你说你还真是表里不一。”
“怎么?”
“你看啊,你对其他人一个样,对我是一个样,就是,很多面。”
“那你希望我里里外外都一样?”
“也不是,可我觉得我好像……”赵明烛琢磨了一下,谁都做不到表里如一吧。
“你好像什么?”
“没事,么么哒~”
燕思君走过去抱着他亲了一会,就又坐到电脑前,今天的事情必须完成。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忽然就听到赵明烛拍腿狂笑。
燕思君扭过头去看,“怎么了?”
“卧槽,我突然觉得我们公司简直就是天上人间。”
“不至于吧……”
“至于,至于!”“我们大学同学在群里跟我们抱怨他新去的一个公司,要不是工资给的高,早特么的就走了。”
“说来听听。”燕思君饶有兴致,想听听其他公司是怎样的。
“韩擎,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那个团支书。”
“有印象,个子不高,挺白的,戴个眼镜。”
“嗯,就是他。他说,刚去那个公司的时候,觉得工资给的高,下班也准时,就觉得还行,可后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们是个上市公司,是个私企,老板超级有钱,百亿富豪的那种。公司有宿舍,不是很旧,但是走向一般,是东西厢,人们不都说么,有钱不住东西厢。然后他还分到个一楼,本来是四楼,但是那屋霉味太重。没错,一楼很新,没人住过,但是,几乎所有家具都发霉了,他想着,这发霉了,用也不行啊,对身体不好,就给搬到隔壁房间去了。打扫了一下,便住了进去,至少床没有发霉。可住进去没多久,他又发现,这厕所啊,厨房啊,地板啊,就凡是有可能有水气的地方,都会发霉。韩擎就买了一百斤的生石灰,想着能吸吸潮气。”
“不过事实看来,一点用没有,他又买了除湿机,每天都开着,一会一倒水,一会一倒水。烦都要烦死了,最主要是,他湿度计的数据依然居高不下,直到夏天来了,才发现空调除湿效果简直一流。可发霉的情况还是不减,他的衣服,裤子,箱子,全都发霉了。就只能扔的扔,洗的洗。”
“关键是,他很宝贝的单反,花了一万多块钱买的,也特么的长毛了,就是肉眼可见的那种毛,又特意买的酒精擦的,但是好像不大管用,最近打算出手卖掉呢。”
“你知道他们几点上下班吗?”
“几点?”
赵明烛一阵幸灾乐祸的笑,“七点半!卧槽,我那时候怕是还游离着。夏令时七点半,午休一个小时十分钟,冬令时八点,午休四十分钟。而且吃饭分批的,他们设计人员是最后一批,本来食堂菜就不怎么样,这去的晚,基本就不剩什么,而且还都是那种褐色的菜系,时不时的就海带,海带,海带。”赵明烛摇摇头,“要是我在这公司,非给我逼疯了不可。”
“还有呢,你先别说话。”赵明烛看他要插嘴,“不是行业不景气么,他们活不多,然后公司改了四周的双休,可笑的是,扣钱!”“节假日还不跟国家走,只要放假,除了周日都扣钱。我听了我真的,我是服了,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公司,真够垃圾的。”
“还有呢,每周一早上必须开晨会,顶着大太阳,说着没人听的话。你说有意义么,有那时间多做点别的不行吗!抓抓品质不行吗?”“对了,他们还必须每天下班都值日,我了个去了。哦,韩擎还说,他们夏天还不能自由的开空调,必须气温达到35度以上才可以开,而且必须穿长袖长裤,女生还不能撑伞。我靠,这是要捂长毛啊。”“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公司吗?要不是韩擎说,我都没想过还会有这样的奇葩存在。”
“韩擎还说,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开始查寝室了。就是很严格的那种,比大学查寝室还严格的,要是查了三次不合格直接给你劝退不让住了。有一次他就被通报了,还罚了二十块钱,理由是屋内摆放不整洁。他们同事还有一个因为房顶有太多蜘蛛扣了钱。”“对了,他不是刚来的时候把家具搬到另一个屋子里了吗,有个月月末开什么例会的时候,还把那边屋子里的家具给拍下来了,说就算发霉了,也要尽量用。”“对了,他还说他们吃饭喝水用的是搪瓷的碗和缸子……”说完赵明烛怜惜的笑了。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听过这话吗?”燕思君听罢说道。
“听过,但没想到鸟种这么另类啊。”赵明烛十分的庆幸自己没有在这种公司呆着,不然怕是活不过十八。
“也不稀奇,估计老板是跟我们爸妈那个年代的人吧,觉得比较,嗯……饥苦。”燕思君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这样的公司,这样的制度,但是值得肯定的是,每个公司,包括个体商户,能存活下来,都一定有其经营之道,不然怎么可能立足于社会。
“哎呀。”赵明烛躺倒在床上,勾着腿,“我突然觉得我好幸运。之前的公司虽然也有点坑,但没坑到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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