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飞驰的少年

　　宋承载提议三个人合奏，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夏君亭。夏君亭和张阳涛面面相觑，没想到宋承载能来这一出。台下起哄的人很多，宋承载一副标准的微笑，露出八颗牙齿望着夏君亭。张阳涛拎着二胡，不知所措，上前也不是，下去也不是，三个人僵直的站在舞台上。夏君亭之前很少会把自己置身于这样尴尬的境地，可是今天他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坐下，暗地里叫着劲。

　　高二九班坐不住了，他们看出来老班的犹豫和老副的尴尬，现在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儿过意不去！董思棋大吼了一声：“你干什么？！”她这句话不是对任何人说的，只是在当下想吸引人的注意。但是谷雨回头，对上她的视线，回应她的吼叫。

　　项甜豁出去了，站起身，说道：“对啊，你们干什么？”这句话很聪明，把谷雨从对峙的局面中救了出来。董思棋顺手一推，将他推了出去，没必要牵扯一个不必要的人。

　　覃玉林站了出来，他是个男生，个子也高，挡在董思棋面前：“你们怎么回事儿？真当我们班没人啊！”

　　许方也站起来了，她把铁明也拽了起来，二十几个人乌泱泱，背对着舞台站着。九班后面好巧不巧就是六班，他们班班长也不是什么善茬，猛地被这么一咋呼，热血上涌，站起来就骂人，手指着董思棋就要张嘴开骂！

　　赵大宝现在不在场，眼看局势将要混乱，李双强叹了口气，对着台上的夏君亭说：“夏君亭，你下去看看你们班人，让他们别闹了！”

　　张阳涛面露喜色，扯着夏君亭从后台下去。
　　假戏真做，董思棋眼瞅着和六班一帮人是真的要吵起来了。
　　“你们有病啊，好好看节目碍着你事儿啦！”六班班长钱舫说道。
　　“切~装什么呀，你们班干的那点儿脏事儿，真要我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吗？”董思棋有什么就说什么，心里藏不住事儿。

　　“你说什么？”钱舫一脸疑惑：“你什么意思？”

　　董思棋刚要开口说话，夏君亭走过来示意她可以停了，可是话赶话都说到这儿了，怎么可能停下来，项甜赶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好了！你别说了，老班老副他们都下来了！”

　　最终的结果是九班二十多个同学在宋承载演奏的时候直接退场，算是狠狠的将了她一军，痛快！

　　出了礼堂，董思棋气得不行，还在说：“你说他们班人怎么能那么横，砸了老副的二胡，还趾高气昂的，我真想给钱舫头上开瓢！”许方走上来问道：“你拿什么给他开瓢？拿你砂锅一般大的拳头？”董思棋手小，攥起拳头像个馒头。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老副都没说什么呢，要算账也是他去，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项甜跟在后面问道。

　　“现在几点了？”人群中有人问道，树同光抬腕看表说道：“五点多了！”

　　董思棋回头对张阳涛说：“老副，揍他们的时候，给丫好好一顿收拾，上次运动会没占到便宜这次又来！”

　　张阳涛摆摆手：“对！揍他丫的，但不是钱舫，是张林！”

　　“哎？老班呢？”覃玉林问道。
　　“糟了！”他们把夏君亭给忘了，刚准备回去，就在礼堂门口看到了夏君亭正被钱舫拽住说话。

　　董思棋撸起袖子就要上去，被张阳涛拦下来：“今儿谢谢你们了，我去吧，李双强在里面呢，别把事儿闹大，晚上咱还联欢呢！”

　　钱舫不知道张林把张阳涛的二胡偷了过来而且还砸烂的事情，他要是早知道，肯定会出面阻拦的。

　　夏君亭说话的间隙，眼神一撇看到了走过来的张阳涛，他退后两步，腾出空来，他说道：“这件事，你和张阳涛说吧，因为不是我的琴，我也不好说什么。”

　　张阳涛皱着眉走过来，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单手插着兜，他是过来帮腔的，沉着嗓音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钱舫说实话，看张阳涛也不怎么顺眼，他完全是觉得夏君亭看起来好说话，想着化干戈为玉帛，别在李双强面前把这件事儿闹大。要不然连带着运动会的那件事儿，早晚掰扯不清。

　　钱舫想说：“张林这次的事情干得的确不厚道，二胡多少钱，可以赔偿......”
　　张阳涛说：“事儿不是你干的，你没必要道歉，要道歉也是张林来和我们道歉，而且赔不赔偿，都是我跟张林的事情。你是他班长，又不是他老妈子，没必要什么都替他兜着，除非......”

　　钱舫问道：“除非什么？”
　　张阳涛冷笑道：“除非今天这缺德事儿就是你丫让他干的！”
　　钱舫正色道：“这件事儿绝对不是我让他干的！”

　　夏君亭转身进礼堂，张阳涛抓住他的胳膊：“你进去干什么？”
　　“进去拿东西啊，都还在准备室里放着呢！”夏君亭说道。
　　“你别去了，我去吧，你跟他说。”张阳涛和钱舫互相看不上对方，说话两三句就要呛到一块儿去，在这白添堵。

　　张阳涛走进礼堂，宋承载已经表演结束，在后台休息，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都没说话。
　　“你是张阳涛？”宋承载说。
　　“干你屁事儿！”张阳涛说道。
　　“你和夏君亭......”宋承载还准备滔滔不绝。
　　张阳涛直接打断她：“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问你，我和他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他已经不在二十七班了，他现在是九班的班长。”
　　宋承载笑道：“我喜欢他。”
　　张阳涛跟在后面调笑说：“那可巧了，我也喜欢他！”
　　宋承载继续问道：“铁明是你朋友吧！”
　　张阳涛把东西一摔说道：“你特么的是不是实验班的，这么闲吗？有那时间多些点作业，别老琢磨别人的事情！”
　　宋承载撩起裙摆，坐到了张阳涛旁边的椅子上，小声提醒他：“那你最好多关注关注他。我看他挺腼腆的。”
　　张阳涛攥起拳头说：“你有病吧你！懒得跟你废话！”说完，张阳涛蹬了一脚旁边的板凳，发出很大的声响，甩着包出去了。

　　人跟人是真的不一样，同样是女生，董思棋就敞亮的多，有什么说什么，没存坏心，不像宋承载，两三句话就惹人生厌。跟男女没关系，跟长相没关系，跟成绩更没关系，就是单纯的人和人之间的区别，跟其他的附属物没关系。

　　但这也不是张阳涛和董思棋坐在一块儿嗑瓜子的理由。项甜端着奶茶走过来嫌弃的看着他俩：“你俩能不能有点儿公德心？好歹拿个袋子把瓜子壳装起来啊！”许方在他们后面坐着，她拍着董思棋的肩膀：“来来来，给我点儿！”张阳涛直接往后扔了一大袋。

　　同学们把桌子往两边拉开，中间空出位置来，到时候表演节目用，董思棋筹划了好久，三个小时，谁都别想闲着。周良辰望着天色渐晚说道：“哎！天气预报说今儿晚上有雪，不知道能不能下的下来。”董思棋喝了口奶茶，赞不绝口：“还真别说，老班真是太贴心了，奶茶也太好喝了！”张阳涛把瓜子壳一扔问道：“你怎么两瓶？”

　　董思棋说道：“杜宏哲不喝奶茶，他们几个男生喝可乐去了，就给我啦，不能浪费！”可乐是夏君亭后来去超市买的，整整五大瓶，张阳涛胳膊肘都要抱脱臼了，到现在他手还酸着呢。

　　“老班？来几首music欢快点儿的，燥一燥气氛！”杜宏哲喊道。
　　“你们气氛组的赶紧上来就位！” 夏君亭正在调试投影，对着他们喊道。
　　“好嘞！”杜宏哲撑着胳膊，从座位上翻了出去，接过鼠标，来了首DJ，拿着话筒就要开场，一嗓子吼出去，把李双强招来了。

　　“你们班挺闹腾啊！”李双强推门而入：“整栋楼就你们班会玩儿，这话筒谁带来的？”
　　张阳涛可不能允许李双强破坏气氛，他站起来起哄：“李主任来首！来唱一首！我们都想听您唱歌呢！”

　　几个男生把李双强拽到教室中间，递上话筒。杜宏哲手撑着讲桌问道：“主任？唱什么呀？今儿不唱，就不给您出去！”
　　李双强笑着骂道：“艹！行！那来一首《神话·情话》！”
　　一群人连歌名字都没听清，就跟在后面鼓掌，气氛最重要，唱什么不重要。李双强问道：“有没有会唱的，跟我一块儿！”这首歌是95版《神雕侠侣》的主题曲，男女合唱。
　　“主任！你唱粤语版吗？”有人问道。
　　“那肯定是粤语版！”李双强挽起袖子准备开场。

　　“周良辰！你不是会说粤语吗？你跟主任对唱一个呗！”周良辰胆子小，想上去，可是又不敢上去。到底还是被人推了出去，拿着话筒的手都在颤抖。“好了开始了！”杜宏哲放音乐。

　　李双强丝毫不紧张，也是，整天手握广播室大喇叭，区区一个小话筒怎么能让他紧张呢？李双强声音醇厚，多年广播通报练出来的发音技巧。周良辰唱的其实挺好，就是声儿太小。

　　张阳涛按着夏君亭的肩膀坐下来，在他面前堆了一堆瓜子，说道：“吃吧！”赵大宝听声儿也推门进来，刚刚探个头，就被杜宏哲拉了进来。

　　周良辰歌唱了一半，脸红的发烫，实在是太紧张了，她像看到救星似的，把话筒塞给了赵大宝：“班主任，您和主任唱吧！”全班鼓掌，既是给周良辰的，也是给赵大宝的。

　　赵大宝没摸清状况，小声问道：“唱到哪儿了？”他拎起话筒抬眼看了看屏幕跟着李双强就唱：“爱在迷迷糊糊.....”男男对唱，掀起了有一股高潮！

　　“行了行了，你们自己唱吧，我还有事儿呢，先走了。”李双强扔下话筒“落荒而逃”，九班这群孩子实在是太能造了，玩起来就跟疯了似的。本来赵大宝也是来想问问他们看不看电影，可是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是显然不需要的，那他这个班主任就能退居二线了，给孩子们自己玩儿去。

　　张阳涛闲闲地右手放在桌子上，转头和何兴波说话，夏君亭抓着他的手问道：“你这怎么出血了？”张阳涛一愣，抬手看了看，说道：“刚刚在台上拨弦的时候割到手了！”夏君亭摸了摸口袋，发现根本就没有创可贴。

　　“我们刚刚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夏君亭问道。
　　“没事儿，现在又不出血了，划了道小口而已！”张阳涛随意搓了搓，想要假装无事，结果扯到皮肉，疼得龇牙咧嘴。
　　夏君亭起身，张阳涛拉住他问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买创可贴！”夏君亭摸了摸口袋。
　　“走吧走吧，咱们一块儿去！”
　　“你说今儿晚上能下雪吗？”
　　“下不了吧，天儿太冷了！”
　　“这天儿还冷，还没到阳溪最冷的时候呢，到时候能把你耳朵都能冻掉！”
　　“把你耳朵冻掉，你丫会不会说话！”
　　“哟！夏君亭！会骂人了？”
　　“滚你丫！”
　　“你这瘦胳膊瘦腿，抗不了冻吧！”张阳涛说着伸手探到他棉服下面。
　　“滚你大爷，咱俩扳手腕，你不一定能扳得过我！”夏君亭说道。
　　“那不用，你背着我！我看看你体力！”张阳涛现在也会用套路了。
　　夏君亭停下脚步，半蹲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喊道：“上来吧！”
　　张阳涛心下高兴，脸上绷着坏：“你能行吗，你稳住啊，我上来了！”他虽然趴在了夏君亭的肩膀上，但是脚下还蹭着地面，万一夏君亭脚下一滑，他俩不能都摔倒啊。
　　哪知道夏君亭轻易就站起来了！

　　张阳涛笑道：“你丫行啊，牛逼！走吧！”他把两条腿放在夏君亭腰上，生怕自己掉下来！

　　夏君亭走了好一段路也不见喘气，张阳涛待在夏君亭肩上也不老实，眼神到处乱飘，一会儿看看他的后颈，一会儿捏捏他的耳垂，一会儿摸摸他光秃秃的颅顶，一会儿双手捂着他耳朵，甚至还能腾出手往他腰上摸。一不小心他摸到夏君亭的痒痒肉，两个人哈哈大笑。

　　买了创可贴出来，张阳涛伸手说：“呦呦呦，谁给咱把创可贴贴上，手疼动不了！”
　　夏君亭撕开包装，往他手上贴。
　　张阳涛小声嘀咕：“也不买个好看点儿的图案，这也太丑了！”
　　夏君亭说：“行啊！嫌丑？那我回去给你画一个？”
　　张阳涛问道：“画个什么？”
　　夏君亭说：“画个猪头怪！”
　　张阳涛推着他肩膀笑着说：“去你的！”

　　两个人的声音不大，路过篮球场，张阳涛表演了一个无实物表演，三步投篮，夏君亭半弓步上前，进行拦防，两个人没球玩的无亦乐乎。广播站的小红楼旁边有个小巷子，张阳涛之前常常到这里来抽烟，和颜家禾他们一起，只是后来不大去了。

　　他悄咪咪地问：“走！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着领着夏君亭往小巷子里面去。

　　张阳涛刚刚走到巷口，还没等说话，就看到有人躲在这里打啵。

　　本来天黑，张阳涛也没看清人影，他刚想把自己的身体撤回来。结果那两个人中有一个人说话了，他喊了一声：“涛哥？”

　　夏君亭跟了上来，喊了声：“李宏轩？！”

　　张阳涛低着嗓子吼了声：“我艹！李宏轩！你他妈在干什么！”他抬手就是一拳砸到了李宏轩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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