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你语

　　定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是上个周五。彼时，我与老哈坐在新世界的costa，一边啜着咖啡，一边看着玻璃窗外的各色人等，遇到打扮或者行为甚有特色的，交头接耳八卦一番，再互相鄙视打击一下对方—“看看人家”，然后“一笑泯恩仇”。不知道从哪个话头扯起，说起闺女曾给我看的一句话，据说是某人发的一条微博---“山河远阔，人间烟火”，最关键是后面没发出的这句，“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这份表白，甚是有意境，俩人唏嘘半天。正好说起这一期的题目，我说要不就写“人间烟火”？老哈从善如流，欣然从之。
　　“人家烟火味，最抚凡人心。”人间烟火是什么？是芸芸众生吃进嘴里的食物香，或辛辣或甘甜。它是葱姜蒜爆锅时升腾起的油烟，是红油泼在水煮鱼辣椒面上滋滋冒油的香甜，是掀开锅盖热腾腾喧乎乎的小麦香，更是一日三餐对或清淡或浓烈滋味的等待。90年代，李安导演了一部著名的电影---《饮食男女》。在一开始的三分钟，朱爷爷（郎雄饰演）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抓鱼，杀鱼，炸鱼，切肉，炖肉，刀法娴熟，目光坚毅，再加上刻意突出的配菜，颜色鲜亮，山药皎洁，青菜水灵，香菇肥嫩，让人垂涎三尺，在一片蒸腾的热气中开始了故事的叙述。对故事的情节记得不是清楚了，但是这开头厨房里的三分钟却一直深刻在脑海里，或者是因为这是自己印象里对人间烟火最好的诠释吧。厨房烟气袅袅，烹炸煎炒，有人影忙活的热火朝天，只为所爱的人吃的酣畅痛快，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啊！
　　虽然在无数的文章里，我标榜自己是个吃货，但是我得承认，我是一个厨艺甚是不精的人。虽然这几年略有好转，但是跟老哈这种能做得红酒煎牛排、水煮肉片的大厨级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对于这一点，老哈在无数次取笑我和可怜闺女的水深火热生活后，放弃了对我厨艺的指点和改造，每次自家做了好吃的直接带给我，什么糯米糍粑、肉丸子、卤牛肉啥的，每次给我的时候都非常恶狠狠--“这是给闺女吃的，没有你的份，懂不？”我一般回她只有一个字—“滚”。但是，话说回来，虽然我对做菜是没啥天分的，但这并不影响闺女对我手艺无底线的吹捧---“老妈你做的XX菜、XX菜非常好吃！”，说的自己甚是汗颜。我琢磨了一下，估计闺女也知道，如果再对我的厨艺打击下去，就要天天喝粥吃青菜了。唉，时势造英雄，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好好想想，人间烟火还有另外一种香气--茶香。大约是从小受老爸老妈喝茶的影响，我也比较习惯喝茶。但是真的做到能静下心来好好喝茶，应该是这两年多的事情。每天晚饭后或者周末，收拾利落之后，铺上小茶巾，挑一种想喝的茶叶，煮水，烫杯，洗茶，看着茶叶在杯子里一点一点舒展筋骨，姿态妖娆，氤氲的香气慢慢升腾起来，与闺女一人一杯，小口轻啜，热气入体，五脏六腑甚是熨帖。特别是在阳光明媚的日子，窝在阳台的沙发里，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手边一杯热腾腾的茶，再配一本甚和心意的书，绝对是“天子呼来不上船”。喝茶有很多讲究，像我这样的糙人，虽不说讲究“春喝花茶夏喝绿，秋冬天冷红茶沏”，但喝的多了，慢慢也分得出正山小种和滇红的香气，分得清大红袍和铁观音的茶色。自己慢慢攒下的茶、置办的喝茶器具也越来越多了，用老哈的话说，“别看不会喝，家伙事还挺不少”。
　　人间烟火还是什么？是大千世界说不尽的嘈杂声。说起嘈杂声，首先得说一下不喜欢嘈杂声的一代大师陶渊明。他留下的很多知名篇章基本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远离尘世，越静越好。“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日掩荆扉，虚室绝尘想。”由此他也无形中创造了一个流派---隐逸派，被现代很多人奉为圭臬，但这里面肯定不包括我。虽然我无数次对坐车时大声讲电话的人侧目而视，对疾驰飞过的汽车里的音响声恨得咬牙切齿，甚至对在午休时他人笑声震天的欢乐深恶痛绝，但是，我依旧还是喜欢有声音的嘈杂。为啥呢？生在人世间，必须得沾人气啊！人气是什么？必须要有鸡飞狗跳的喧闹，人来人往的拥挤，你言我语的欢腾，就类似于菜市场一般，热闹才有人气啊！
　　前几天听了一个故事，某朋友定居澳大利亚，与父母两地分居，苦于彼此思念，老两口决定跟过去。奈何，住了不到一个月，立即打道回府，问起原因，老太太回答说，“百十里地没人烟，十天半个月都听不见点动静，再住下去，肯定是要疯了！”确是实话。在美国，据说有一间实验室，据说是被吉尼斯认证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安静的地方。墙面由不知道是啥材质构成，据说，可以吸收周围所有的声音。据体验者说“站在这个房间里，一开始能听到衣服动沙沙的声音，过半小时后，可以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再过一段时间，甚至能听到自己的神经在嘶嘶的作响，大脑会一片空白” ， “这样的安静真是令人害怕”。截至目前，最高的记录是45分钟，无人打破。
　　虽然这是安静的极端，但是真的要做到遁世而居，远离人群，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和做到的。所以，别看那么多人叫嚣要学习陶渊明，但真的要让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没有网络，没有人声的地方独自生活，估计大部分人是要打退堂鼓的。就像我与老哈也常常说起我们的梦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院子，要有朝南的正房，要有宽阔的空场，种的了四季繁花，收的了黄瓜扁豆，有喝茶的树荫，有磨咖啡的玻璃房，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能在深山老林，必须要在有人气的地方，不能出门十几里地还找不到个卖东西的。好吧，就目前的北京房价，这个梦想，我俩也只能阿Q般自我鼓励---万一咱们哪天中大奖了呢？
　　人间烟火是什么？更是心存善意不卑不亢的温暖。现在我们常常会听到说XX“不食人间烟火”，就目前的形势，这着实不是一个褒义词。凡是被附上这样一个标签的人，基本都是一个不那么暖和的人。就像《神雕侠侣》的小龙女—“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杨过抬起头来，与她目光相对，只觉这少女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这是属于外表的“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一看就有种想赶紧穿着厚棉袄逃跑的冲动。但是，绝大多数被贴上“不食人间烟火”标签的人，基本都是很有个性的人。说的委婉一些，是不谙人情世故，说的不那么委婉，就是清高孤傲，在情商的某一方面肯定是差那么一点的。这份特征的形成跟很多都有关系，性格、血型、星座等等，但最重要的应该是家庭因素。有的是因为家世甚好，含着金钥匙出生，基本是“想干啥就干啥，想不干啥就不干啥”，跟“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有异曲同工之妙。有的则是正好相反，家庭状况虽然不是很好，但是甚有傲骨，于是，倔强当武器，冷漠当常态，独来独往，浑身带刺的感觉，让你相处起来苦笑不得。前者见得不多，后者见过几个。就像前段时间借调我们单位的那个姑娘，（曾经在前文吐槽过），某些行为着实让人无法接受，让我常常有这样一种疑惑---难道是我太吹毛求疵了吗？跟老哈征询意见后，老哈告诉我—-人家跟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懂不？每逢遇到这样的人和事，我都会回家跟闺女当故事一般叨叨一遍，叨叨完了，再加上自己的一点感受，或者说是“点评”，不知道她能听进去多少。我只是想通过这一件件小事告诉闺女，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不能没有棱角，但不能太有棱角。可以偶尔任性但不能犀利如刀，可以偶尔敏感但不能歇斯底里，尽量做个有温度的人，温暖自己人，温暖他人心，这也算是一个当母亲的良苦用心。
　　说到底，人间烟火，不过是一饮一啄，一呼一吸，一个笑脸，一份善意。有了人间烟火，才有世间百态，才尝生活百味。生而为人，告诉闺女，也勉励自己，无论何时，都要有“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的心态，风吹不倒，雨淋不坏，吃的下饭，笑的出来，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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