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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吴之隐正叼着一根老冰棒,坐在电脑前面给万瑶瑶弄降压降脂的食谱。
那边愣了下,小心翼翼:“李辛老师?”
吴之隐:你打错了。
一秒钟之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是李辛。”
“嗐,”那边松了一口气,“我说怎么可能打错嘛?您的电话号码我都能背下来。”
“那个......你能再说一遍吗?什么舞?”吴之隐眼睛没离开电脑屏幕。
“开场舞呀,”手机那边说,“李老师你不会忘记了吧,我们签了表演合同的,两年呢,这还差两个月合同才到期。”
吴之隐把剩下的一大坨冰棍杵进嘴里,嚼吧嚼吧,冰得牙龈发酸,冰得脑子都冻上了,“表演什么?”
那边叹了口气,“古典舞蹈呀,李老师,当然您要是能表演别的更好,穿女装就行。您女装扮相太受欢迎了。”
吴之隐想起那一衣柜的裙子。
“古装?”吴之隐提高声音。
“现代装也行啊,我们还没见过您现代女装呢。”那边呵呵笑了两声。
“男装呢?”吴之隐问。
“男装?不是呀,李老师,当初是您要求我们对您的个人信息保密的,观众都以为您是女舞蹈演员。”那边顿了下,“您现在要穿男装?这我们就不好弄了,搞不好观众说我们剧场欺骗他们,要退票怎么办?”
吴之隐觉得自己这边更不好弄,他下意识地把团在转椅上的腿放下去,坐地笔直,佯装镇定给自己看,“什么时候表演?”
“再过两个小时,9点开场。”电话那头声音轻快起来,“您是自己化完妆过来还是要我们的化妆师帮您?”
“......”吴之隐皱眉考虑着这个问题,曲起两个手指轻轻叩了下电脑桌,做了个决定,“我自己化,你发个定位过来。”
李辛这副模样,穿裙子一定很好看,吴之隐心想,还没玩过这种呢,正好体验体验。
既然人家把这么漂亮的的身体脸蛋给了自己延续生命,那就继续替替他呗。
最关键的问题是,吴之隐回不去了,在他原本的世界里,吴医生已经成了一捧灰,就在书中的世界好好活着吧。
听电话那头的语气,李辛应该挺喜欢跳舞的。他好好一个甜品师,又不是养不活自己,还跟小剧场签表演合同,那一定是喜欢的了。
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吴之隐自己都没料到,以至于上辈子从来没跳过舞这件事,完全被他忽略不计了。
挂了电话,吴之隐瞄了一眼电脑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手机“嘀”地一声,吴之隐抓起手机划开屏幕,一条定位消息发了过来。
14公里,8个红灯,挺近的。
吴之隐敲上“收到”两个字,放下手机,继续浏览网页,给万瑶瑶弄治疗食谱。
弄完后点了个另存,把文档放在电脑桌面上。
起身准备关电脑,盯着电脑左下方的两个白色小字,又坐了回去,找到最近打开的文件那一栏,往下拉,几个视频,吴之隐左手托着腮,右手握住鼠标,一个一个文件点开看。
点开时间最长的那个,两小时的甜品教学视频,一个黄头发老外在那儿叽里咕噜地挤着奶油。吴之隐看了会儿,把肚子看饿了,点了叉关掉这个,点开另一个视频。
一阵悠扬古乐从音箱里“叮叮咚咚”地传了出来,吴之隐瞳孔震了震,手指一动,点了视频最大化。
一段美妙绝伦的古典舞,视频里的人着蓝灰色水墨纹路的阔袖纱裙,脚背绷直立起,仰身旋转,细腰盈盈一握,绵软中带着力度......
吴之隐摸着下巴,啧啧称赞。
这个视频,任谁看都会认为是一位美女,吴之隐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跳舞的人是李辛,他在衣柜里见过这套裙子。
这舞蹈水平,借吴之隐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冒充呀。也不能说是不敢,是完全没办法冒充,视频里的李辛,连头发丝都带着风情万种。
吴之隐作为一个从小在赛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让他跳舞?还不如让他跳楼算了。刚才冒出来的那点兴奋的小火苗灭成了一缕烟。
他一边沉醉在李辛动人的舞姿里,一边发起愁来。想不出头绪,吴之隐抓起鼠标把视频往后拉了一段。
“诶?”吴之隐眼睛一亮,来了精神,显示屏的蓝光打在他毛绒绒的长睫毛上,在眼睑处铺出一片小树林般的阴影。
李辛还会吹笛子。紧接着的一段视频是李辛端坐在舞台上,手持浅色竹笛,微微侧身,吹着一曲红梅卧雪。
这就好办了,吴之隐拍了下大腿,他也会吹笛子。
小时候爸妈把他带到青少年宫,让他挑一样乐器学,他反手就抽了根笛子,“就学这个,几个孔放嘴边吹吹就行,简单。”
真正开始学了之后他才发现笛子挺难学的,吹响了容易,吹成调不容易。
什么虚颤音舌起音气震长音,密密麻麻的指法表比小蝌蚪还小蝌蚪......没有音乐基因也没有环境熏陶的吴之隐硬是靠着那点儿倔强,哼哧哼哧地考过了10级,大学里还进了竹笛乐团,当众表演一曲不在话下。
吴之隐先抓起手机给刚才那个号码回拨过去,说今天腿疼,不能跳舞,改吹笛子。
那边倒也爽快答应了,还很关心地问了吴之隐几句,腿怎么了?要不要紧?需不需要他们剧场派车来接?
吴之隐嗯嗯啊啊地糊弄过去,挂了手机,关了电脑跑上楼去换衣服。
他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换件衣服了,选了浅蓝色的一套,把自己套进去。
其他的一律不会。
假发怎么戴,发钗怎么插,耳环项链也丁零当啷搞不清楚搅成一堆。吴医生叉腰叹气,摸出手机再次拨了刚才那个号码,“不好意思,今天腿脚不方便,还是让化妆师帮我化妆吧。”
那边很是热情,“好的好的,那干脆让桃子姐过来接您,她顺路,也刚从您家的方向出发。”
“怎么联系桃子姐?” 吴之隐问。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您在家等着就行,我让桃子姐到了跟您打电话。”
半小时后,门外有节奏地响起几声车喇叭声,吴之隐按照刚才跟桃子姐的约定出门。坐进副驾座里,他偏过头准备跟司机打声招呼。
司机也正好扭过头看向他。
浅白的路灯灯光照进驾驶室里,刚好描画出桃子姐甜美的脸,吴之隐愣了一会儿,冒然出声,“老姐。”
桃子姐也愣住了,别说叫她老姐了,李辛连招呼都很少跟她打。
接送李辛,帮他化妆也有大半年了,他就没和桃子姐说过几句话。
李辛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哀哀怨怨的,像自带了一个透明的罩子把自己从上到下罩住,独立于热闹的人群之外,跟谁都气场不和。
刚开始桃子姐挺喜欢李辛,漂亮文静的一个小孩儿,特别能激起她的母性,于是总热情地找李辛东扯西拉。
可李辛仅仅只是礼貌地地敷衍着她,这种单向的交流没谁受得了,时间久了桃子姐自然也就不愿意再去找李辛说话了。
吴之隐的一声“老姐”让桃子姐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个闷葫芦似的小孩儿会叫自己老姐,恍惚过后她很开心地应了一声。
声音不像老姐的,不过脸是真的像。吴之隐低头系上安全带,在暗色中使劲闭了下眼睛,克制住鼻子里的酸劲儿。
小车启动,吴之隐系好安全带,又抬头往向桃子姐。
眼睛又大又亮,鼻梁也高,嘴唇也微微上翘,跟自己老姐有八九分相似。
但眼尾有几根明显的鱼尾纹,眉心几根川字纹若隐若现,耳边的垂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发,比老姐要憔悴许多。
几分钟沉默之后,桃子姐直视着前挡风玻璃,笑着问吴之隐,“弟弟,今天想化什么样的妆?桃花妆还是檀晕妆?”
桃花?檀晕?这两个词在吴之隐的理解范围之外,他摸了下鼻尖,“随便吧老姐,你想怎么化就怎么化。”老姐两个字就这么叫顺了口。
“行,”桃子姐眼角的鱼尾纹扬了起来,“你怎么化都好看。”
“那倒也是。”吴之隐对李辛的皮囊很是自信。
“哈,”桃子姐扭头看了吴之隐一眼,“弟弟,你今天有些不一样,是有什么喜事吗?”
“喜事?没有喜事。”吴之隐笑笑,年纪轻轻就意外身亡不配称作“白喜事”,“我还是我啊,哪里不一样了?”
“你今天挺......活泼,挺可爱。”桃子姐歪着脑袋,想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
两人愉快交谈中间,桃子姐的手机铃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出风口上架着的手机,深深吐了一口气,抬手按了下耳朵上塞着的蓝牙耳机。
“你给老子把车开哪儿去了?老子要用车你不知道吗?”手机外放着恶狠狠的男人的声音。
“我出来工作了,上午跟你说过的呀。你没跟我说你晚上要用车,我给你叫个车吧?”桃子姐好声好气。
“老子没说?你耳朵聋了吗?谁TM允许你晚上出去的?儿子感冒还没好你跑出去干什么?你还有点当妈的样子吗?”手机里一连串的咆哮。
“小华已经不发烧了,我一大早带他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吃药就行......爷爷奶奶都在家......”
“你TM赶紧给老子回来,老子饿了。”
吴之隐眉头蹙起,盯着车前那个一明一暗的手机屏,紧抿着嘴唇。
桃子姐一边开车,一边捋着耳边的垂发,“我在开车,过会儿再说。”
“给老子把车停了......”
吴之隐侧过头看了眼桃子姐,探身在手机屏上划了个挂断键。
“对不起啊弟弟,吵到你了。”桃子姐扯了下嘴角,“是我老公......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平常对我挺好的。”
“刀子嘴的人就是刀子心,那叫语言暴力。”吴之隐没看桃子姐,看向眼前笔直的大道。
桃子姐嘴唇抖着,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什么话都没说。
一路静默,车子开进了景云轩剧场,剧场大门口贴着大幅海报,最中间是一张红裙美女的独舞照,像一团红色的旋风,海报边印着一行显眼的楷书,著名舞蹈演员立十。
吴之隐低头看看今天自己穿的这身,浅蓝色,也还行。他嘴角一弯,曲起手指勾了下鼻尖。
停好车,吴之隐跟着桃子姐进了化妆间。
妆面、发饰、发簪、吊坠、钗子、耳环项链,全部装扮完,吴之隐盯着镜子里那个娇俏的美人儿,伸手轻抚着自己桃花般粉嫩的脸颊,四大美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接着对着镜子矫揉造作地学人家抛了个媚眼,姿态僵硬,一秒破功。
这扮相好看是好看,就是顶着一头首饰,脑袋痛,脖子也痛,想上卫生间。
吴之隐拎起裙子,露出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往卫生间走。
推开卫生间的门,站在门边对着镜子整理衬衫西服的人转过头,看到吴之隐露在裙子外面雪白的长腿,男人晶亮的凤眼垂下来,耳尖点点泛红,轻咳了一声,“这里是男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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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