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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子心
开封府,后院。
包拯正襟危坐在石桌子旁边。
深秋的寒风倏忽而过,他的鼻子酥麻麻的痒了一下,猝不及防便打了个喷嚏。
他紧紧袖子又缩缩胳膊,努力摆出一副“本官好冷想去就寝”的表情。
只是面前的展护卫,似乎压根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
他极少见展昭如此气愤,英俊的脸苦恼成包子状,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咔哒咔哒的敲着桌子
“大人,你说吧,究竟是展子心好,还是白子心好?”
他说着,摊了摊手,伴随着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将这旷古难题,丢给了包拯。
包拯看向展昭,十分讶异。
原来素来被街坊赞颂成“美人如玉剑如虹”的展护卫,居然会为这种事情烦恼成这个样子。
公孙策正巧验完尸走出来,听了个尾巴,嫌弃道,“展子心,白子心,这都什么名字啊!依我看——叫公孙子心吧!”
展昭好似没听到一般,仍是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包拯,安静地等他回答。
“展护卫?”公孙策喊道,却见他没有半点反应,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包拯一眼。
包拯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用眼神示意道,“这是死穴,死穴。”
公孙策接受到了这个令人一头雾水的眼神,顿觉包拯不靠谱,继续充满好意地提醒道,“我觉得叫包子心也不错。实在不行王子心,张子心、马子心、赵子心,都比那两个好。”
“你怎么不干脆叫赵子龙?”黄昏的秋风送来展昭冷飕飕的一句话。
一时间,偌大的开封后院好似突然沉寂下来了一般,就连感应到秋风号召的落叶,也一动不敢动地乖乖呆在枝头。
公孙策打了个冷颤,像是突然明白什么,紧紧衣领,朝包拯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火速逃离了战场。
于是,这石桌周围,又只剩下包拯和展昭两人。
“依我看……不如投票吧?”许久,包拯弱弱道。
“此计甚好。”展昭满意地点点头,一边握着拳头在心里算计,这些人要是敢不投自己,就死定了。
“绝对不行!”白玉堂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抱着小子心站在院门中央,大声反驳道。
于是,千古难题,闹了几天几夜,也没能得到解决。
开封府这边为了一个幼稚的难题而争论不休,医馆附近,也有一群人为了一件事情而意见不同。
他们甚至开了个会,为的就是声讨问题的主人公——展昭。
茶馆早已扫荡一空,豪迈地包下场子的几个领头人坐在正中间,激动地抒发着来自他们内心深处的……江湖情怀。
茶馆正上方不知从哪来的一条长长的白布条子,上面用浓墨赫赫然写了几个大字,“讨伐!皇帝的御猫!”
“大家都知道,官场、江湖,本就是势不两立的,南侠既已入官府,就是朝廷的走狗,人人得而诛之。”病太岁张华说着,一脚跳上脆弱得直摇晃的桌子,把那来送茶的店小二惊得打了个踉跄,手里的茶水差点没翻了。
“就是就是,都是江湖人,入什么官府啊!非要去舔那皇帝的臭脚!”邓车跟风地说着,一群江湖人登时义愤填膺地跟着站起来,嘴里愤愤说道:“就是,就是!”
“在我看来,官场也并非都是乌合之众,也有好的不是么?”沈仲元本是来瞧个热闹的,如今听这些人这番言语侮辱南侠,不免有些愤恨,出言反驳道,“你看包拯不就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么!”
“包拯算他娘的什么东西?”似是有人不赞同,“也不见得做过什么伟大的功绩。”
“既然如此,恕沈某无法苟同,各位再见。”沈仲元喝尽了手里的茶水,朝张华晃了晃,算是谢谢他的好意,随后大踏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这么一起身,许多本就不情愿的江湖人也纷纷离场。
“各位稍安勿躁啊!”张华见人快散去一半了,有些急地跺了跺脚,但他本身就没什么威严可言,离去的人也压根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一群没出息的!”邓车朝那群人呸了口唾沫,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随后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还有谁要走,不妨快些,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神手大圣的名号比起病太岁来,可是响亮得多了,许多蠢蠢欲动的人终是惧怕地收回了脚,摸了桌上的茶杯,佯装喝茶来掩饰内心的害怕。
“各位听我一言!”张华拍拍邓车,示意他不要激动,转而安抚那群人道,“咱们江湖人要有江湖人的脾气!哪能随随便便就屈居人下呢!像展昭这样的,必须将他驱赶出江湖人的队伍,大伙儿说是不是?”
“是啊,朝廷里狗官那么多,别看现在他跟着包拯,也许以后倒戈相向了也说不定呢!”有人跟着附和道。
群众就像墙头草,一旦有人说话了,就似被春风吹得神魂颠倒一般,登时便倾数倚过去了。
一时间茶馆里群情沸腾,好似现在商讨人民起义的大计一般。
“人心叵测,依我看哪,那展昭,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人调笑般地说着,“不然怎么被那皇帝叫成御猫了,连喵也不喵一下呢!”
一言一出,所有人都哄堂大笑了。
“就是就是!展昭那种人!”徐敞闻言附和,“那场火没把他烧死,算是便宜他了!”
“什么火?”一群人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唉!不就是昨天还是前天,城北的那场大火呗!”张华闻言,仿佛讲邻里趣事一般,笑嘻嘻地说道,“我们找了个人,让他去自首,说是祭祖不小心放了火。嘿!你道怎么的,那包拯竟然真的信了!”
“哇,兄台真是好手段,看来那包拯不过也就是个草包!”又是群情激奋。
于是张华端起酒杯,正要继续炒热气氛,却被一人的声音打断了。
“火是你们放的?”
他的声音并不响,但一群人还是安静了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过去。
不知是谁率先道,“是北侠!”
紫髯客仍是岿然不动的模样,只是语调里带了淡淡的威严,“火——是你们放的么?”
一群人介是面面相觑,将目光投向了张华等人。
“是又如何!怎么,北侠是有不满吗?”邓车不屑地回答道。
“你可知这场火烧死了多少人?”北侠的声音虽然仍是平静,却明显比刚才高了不少,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些淡淡的愤怒。
“那些人,不都是南侠的拥护者吗,死得其所,不是么?”徐敞说着,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泄愤般狠狠地踩了踩。
“看来今天是来对了。”北侠轻描淡写地说道,“柳兄,你还愣着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人从人群中蹿起,落到他的身边,无奈道,“欧阳兄,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那人着一身青衣,白馥馥的面皮上永远含着一丝淡而轻的笑意,身量很轻,手里捏着一支做工精良的笔,娴熟地转着。
白面判官——柳青。
“对付这群人,不需要沉得住气。”北侠说着,手腕一紧,酒杯顷刻便碎了,他扫了一眼抖若筛糠的众人,终是放缓了语气,“谁要是不想被连累,就赶紧撤吧。”
即便如此,他话语里的威严还是让一群江湖人不寒而栗,他们两两对视了一番,迅速撤离了现场。
“唉!你们!”张华有些急了,跺跺脚,却无可奈何。
“墙头草!”邓车鄙夷地看了一眼那些人,“怕什么,咱们三个人打他们两个还打不过么?”
“哥,他可是北侠啊。”徐敞扯了扯邓车,示意他别再说了。
“北侠?我还神手大圣呢。”邓车瞥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北侠,轻蔑道,“坐着干嘛,有什么招就使出来吧。”
他的话才刚说完,七宝刀带着疾厉的风而来,差点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我听小五说,南侠入了官府,必定会招来一些自称豪侠之人的怨怼,只是我没想到,你们连开封的山都敢烧?”那边打得激烈,这边柳青转着纤细的笔杆,正悠然自得地在对张华等人说教。
“烧了又如何?那南侠是自食其果!”
“冥顽不灵。”柳青摇摇头,将手里的判官笔转了个漂亮的圈,朝张华刺去。
张华忙不迭拎起手边笨重的大刀,一鼓作气迎了上去。
两厢交战,一时间没人顾得上徐敞。
他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决定三十六计,先走为妙。
偌大的茶馆里就只剩下了四个人。
很快,高下立辨。
邓车心知肚明,决心速战速决。于是,他伸手摸到腰间的铁弹子袋,有了主意。
神手大圣并非浪得虚名,那一手铁耙弓使得如鱼得水,百发百中。
连北侠抵挡起来,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柳青很快加入过来,一杆三叉鬼头刀使得游刃有余。
然而这样一来,张华便无人管了。
邓车凛声说了句:“走!”便拽了张华的衣领子,飞速逃离了茶馆。
“让他逃了。”柳青收了刀,站在原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转着那杆笔悠悠地说道,“这下可没法跟小五交差了。不过,欧阳兄——”
欧阳春皱着眉头似是在沉思什么,闻言抬头,看向柳青,只字不语。
“你可真闷。”柳青轻笑着,见欧阳春颇有些脸色不好,不慌不忙的改口道,“我是说,这件事,我得去知会一下小五,否则他必然要往死里打我。所以,就先告辞了。”
欧阳春摆摆手,“我去找找这群人的藏身地,再会。“
说罢,他将刀往身后随意的一背,大踏步往茶馆外走去。
柳青抬手将那杆判官笔抛向半空中,随意地接过,冲那吓坏了的店小二摆摆手,“修缮费用,尽管去找陷空岛白五爷去要。”
然后便不走寻常路的从破得几乎没了造型的窗上跳出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小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有些莫名其妙地嘀咕道,“陷空岛白五爷是哪号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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