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未有期

　　阳光细碎而温暖。
　　微风几乎要将人融化的温和。
　　随风拂动的桃花枝带动起地面阴影变换，小径中充斥着木轮碾过地面的声响。
　　推着轮椅的女孩子目光漠然，不动声色地任由桃花瓣在自己眼底划出一抹艳丽，最后轻飘飘地落在桃柳柳的发顶。
　　她的眼瞳漆黑湿润。
　　“君姑娘。”
　　桃柳柳回头，花瓣顺势滑下她的发顶，扫过面颊的粉红在黑白分明间触目惊心的鲜艳。她看女孩子垂下了目光，浅浅笑笑：“浅凛姑娘她……近几年可还好？”

　　女孩子与她对视片刻，微笑：
　　“桃姑娘所言何人？”
　　“……？”
　　“我入纯阳十余年，从未见过‘浅凛’，更不曾听过此名。”

　　……她说什么？
　　桃柳柳愕然地瞪大眼睛，没有听懂那句话似的呆怔了很久，才慌忙回过身去拉住女孩子的手，蹙着眉急迫说：“怎可能……那姑娘姓君名浅凛，五年前同君姑娘一同来过秀坊，你还……”
　　在女孩子的目光下她越说越小声。
　　半晌——
　　“桃姑娘怕是记错了？纯阳宫虽上上下下姓氏近百，可君姓仅我一人。”
　　女孩子望着她，眼底漫出丝丝讽刺。
　　“那……五年之约……”
　　“五年？”被桃柳柳呆怔的模样逗地笑了出来，女孩子歪歪头，稍微收敛起笑意回答，“既然不存在你口中的‘浅凛’，又何来的五年之约？”

　　……是啊……
　　人不在……又何来的约……

　　女孩子回视着桃柳柳失神的目光，带着笑容又推着轮椅迈开了步子。
　　笼罩了青石小径的树影斑驳，光斑落在桃柳柳眼底映亮了漆黑的眼底，她依然愣愣地望着身后少女白皙到微微泛光的面容，目光空洞宛如荒寂的山谷。
　　光影在女孩子的嘴角勾勒出熟悉的弧度。
　　桃柳柳攥紧了衣摆，挣扎片刻，最终还是欲言又止地回过头去。
　　身后的女孩子无论面容或是嗓音，都与从前如出一辙，就连身后那把长剑也一如当年那般叫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夺目。桃柳柳不想相信女孩子的话，可现如今知晓当年那些事的，除去曾玲玲就只剩下她自己和身后的女孩子——
　　曾玲玲对这些早就没有印象。
　　而身后的女孩子说，从未听过那个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君浅凛。

　　命运似乎对桃柳柳开了个玩笑。
　　亦或许，是欺骗了她。
　　究竟是谁说了谎……

　　“君姑娘。”
　　听闻女孩子应声，桃柳柳再次转过头去，望进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当真，从未听过君浅凛？纯阳宫也从未有过此人？”
　　“从不曾。”
　　像早料到了她会这么问，女孩子回答的简洁利落。
　　桃柳柳凝视她片刻，闭起了眼睛——
　　不管那个回答是真是假，在听到的那刻桃柳柳还是觉得心中有什么死去了。
　　就和那个回答一样，去的干干脆脆。
　　“……多谢。”
　　抑制着喉间涌动的酸热，桃柳柳闭紧了眼睛，轻声说，“劳烦……送我回去吧……”

　　秀坊小径幽静无声。
　　泪水在阳光下炫出星芒似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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