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盾铁 Starry Dusk星暮

　　【第四十九章】
　　--《璞玉浑金Rough Diamonds》

　　Hank惊道：“咯耳刻！”地面上全是血迹，Carol也大惊失色，冲到内殿的石椅上，看见她被钉在墙上，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Carol惊慌地想着，女巫师的力量强大，而看起来这里未有打斗破坏的痕迹，对方几乎是压倒性地制服了她，如果是这样，那拥有这般实力的应该是……
　　“Eve……”咯耳刻嘴边染血，挣扎着呼出一口气，坚持地说道：“她让我告诉你们……黄蜂女在她手上……你们……只要你们拿那个女孩跟她交换……”
　　“Janet！”Hank当场就站了起来，失措地倒退几步。
　　“换哪个女孩？你说明白！”Carol心脏打起的鼓声大得都快听不见对方的声音，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也在抖。
　　“Tony Stark救的那一个……”咯耳刻抓住Carol的头发，手劲十分大，拽得她疼得直咬牙。
　　“明日正午，正午……你们必须去，否则……她会死……”见咯耳刻也支撑不了多久了，Carol不忍心地别过头去，她再拿出巧言石恐怕也没有用了，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咯耳刻最后闭上了眼，Eve送给她的诅咒已经起效，她的身体化成了乳浆一样的粘稠物。
　　Carol后退看向Hank，“怎么办？”Hank打开通讯器，先是给Tony发过去了信号，但是被人挂了，“希望他现在是很忙所以才挂我。”接着又给Steve发去信号，只听那边响了几声，Steve就接通了频道，“Hank？你们没事吧？”
　　“同样想问你，队长。”Hank开始不自觉地在大殿里踱步，“你找到Tony了吗？”
　　“他在，怎么了，他还在洗澡。”
　　Hank一噎，他们还有时间在那边洗澡，看来是没怪物追过去了。
　　咯耳刻如今已经化成一滩脓水，他想了想说道：“Cap，你们最好快点赶回来，咯耳刻死了。你的眼睛需要另求他助。”
　　“什么--”那边的Steve听起来十分惊讶，声音不自然地抖了两下。
　　Carol贴近通讯器，用更大的声音讲道：“Eve杀死了她。现在你们身处睡乡，记住，不要喝‘那喀索斯的泉水’。听到厄科的声音也不要回头或留在原地，朝雾少的地方走。我会领着精灵军队在睡乡外巡逻，叫Tony洗完澡后赶紧和你一起出来，他应该还可以发枚信号弹给我位置。”
　　听那边没有声音，Carol又叫了一遍Steve的名字，以为他是担忧自己的双目。
　　“好……”Steve应道。
　　Hank又看了一眼Carol，她犹豫地开口，说：“另外，Tony身边的那个女孩记得也带过来。Eve说……要拿她和Janet交换。”
　　“……好，Tony快出来了，我先走了。”Steve不等两人回答，切断了通讯。
　　Hank和Carol对视，“队长的反应很奇怪。”
　　和Hank一样，Carol也觉得不正常，但她的怀疑来自于第六感，而Hank是来自对于Steve性格的了解。
　　他们并不真的打算用女孩作为和Eve交换的筹码，Steve没有马上反对，也没做出其他的反应，欣然接受就是最大的疑点。
　　Claudia放下通讯器，手掌心出了许多汗。遥望泉水旁正斜坐着的Tony，她倒吸回一口气。
　　Tony摆弄着他手臂上的生物显示仪，只露了一个金属手臂在外面，他背对着洞口，一只脚陷进柔软的水潭中。
　　在前方Steve接着小瀑布的水冲了个凉，把身上那些血腥恶臭的气息洗掉。
　　Tony瞟了他一眼，很好，荒郊野外没穿内裤。
　　“你刚才说什么？”Steve一边蹚水走过来，一边拧干自己的制服，“水声太大我没听清多少。”
　　Tony压低声音，似乎谨慎地说：“我似是被食梦妖缠住了，做了一个噩梦。”
　　Steve好笑地看着他，“不，食梦妖不会让你做噩梦①。”
　　“那也有可能是塞壬蛊惑了我，Steve，我在说正经的呢。”Tony前倾身子，继续小声说，“我梦到一个标志，还有我被人砍断了双手双脚，胸口就刻着这个标志。”他抬起手臂，投影中的图腾令Steve也有点惊异，“这是？”
　　“我查过了资料，它是亚马逊一族的标志。记得吗？”
　　“那些怪物说……是亚马逊人和培多罗精灵关押了那些女孩？”Steve被Tony扫了一眼，意思似乎在说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战神阿瑞斯的女儿--亚马逊女战士，崇尚武力，心性狠辣。”
　　Tony皱起眉，“记录者的资料里有记载，他们曾在捕杀亚马逊人的时候扑空了她们的老窝，让她们逃了。那些女人每三年就会有一次猎捕，挑中优秀的男人后一夜风流，三十六小时就可以生下女儿。男孩就会被杀死，你懂了？”
　　“恩，和你以前上床的有亚马逊人？”Steve直接问。
　　不，他没懂。Tony的眼睛瞬间眯小了一半，“不是，Steve。”
　　他否决之后又侧头说：“我还没有头脑不清楚到和亚马逊人上床，那样我早被她们切开了！”
　　“你符合她们觅偶的条件。”
　　“呃！Steve，她们的手腕上有标记，我会看到的，好吗？”
　　“我很怀疑你在情动之时还会不会注意那个小细节。”Steve接道。
　　“上次你说我跟变形怪上床，这次又说我和亚马逊人上床，我们能停下这个话题吗？”
　　“纠正，我用的绝对不可能是‘上床’这个词。”Steve撇嘴反驳，他甩了Tony一脸水，终于把头发甩干了。
　　这是狡辩，Tony闭着眼睛心想。两人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大了，Tony提防地向后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你想想，他们抓来人类的女孩儿做什么？如果要繁衍后代，也应该抓男人。”
　　“那些女孩年纪都不大，也许她们需要缔结契约的珍贵处女。”Steve认真想。
　　Tony又说：“这可能跟信仰有关，和她们的年龄无关。”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了Steve的保守思维中的明显错误。
　　Steve抱臂，低头想着，这些女孩和上一批被杀死的女人肯定有联系，Hank闯进山洞救人的时候没有受到阻拦。
　　如果按照Carol当时与Eve的对话来推测，Eve说“计划快成功了”意指的应该就是洞里实施在这些女孩身上的计划，“所以她们能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对。”Tony赞同地道，“Claudia是Janet之前认识的女孩，她被单独扔出来一定有其他的原因，我想试着从她身上入手，打听清楚这件事。”
　　Steve才知道他一直在躲什么呢，“估计需要你花点心思来套她的话了，我看她未必想说。”
　　“不管怎样，先问问她是如何认识Janet的。”Tony站起身，朝洞口走去。
　　“什么？你不认识她们？这些女孩！”Hank压着声音却又不得不惊讶到提高音调，他揉着太阳穴问，“为什么，别告诉我你有人类脸盲症。”一旁的Carol无语，她保证精灵没有这种症状，转头问向看起来十分焦虑的Helena，“她们的契约都在你的手上，你不要着急，一个一个对过去。”
　　Helena赶紧使劲儿地摇头，避开帐篷边上的那些女孩，悄声对他俩说：“不是这些女孩，我发誓。”
　　“我没听错吧。”蚂蚁如实地翻译给他，Hank非常不愿意听到这个事实。
　　Carol也是同样，“你的意思是，她们不是被我们的契约带来的？所以你也不能用契约送她们回去。”“不，可以送回去。”Helena犹豫着说。
　　两人都不耐烦了。
　　如果这个精灵可以一口气把话都说出来，不要再这么憋人。
　　“有什么话直说吧，Helena。我们不会怪你的。”Carol为了这次营救活动受了很多伤，这下告诉她救错了人，她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再去救一次，因而不理解Helena的顾虑。
　　“她们……”Helena支支吾吾的样子让两人快抓狂了。
　　“好吧，我去问问那个，之前她告诉我认识Janet。”Hank走了过去。
　　“Carol，她们是亚马逊人！我看到了她们手腕上的伤！”突然，Helena大声说道。
　　“什么--”Carol身形一顿，迅速转头朝Hank喊道：“Hank！小心！”随着她声音的拔高，对面的女人们猛地站起身，朝他们奔来。
　　几顶帐篷被凭空撕成两半，Hank猛地一俯，躲开眼前冲来的一个身影，携带的风力使他向后一仰。
　　Carol拔地而起，手中寒光四散，即使准确率不高但也击中了几个凶恶的亚马逊女武士。
　　她们伪装得可真好--那副羸弱的样子如假包换。
　　险些就把她们送回了中庭，若真是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便会身负罪责而害死其他无辜之人。
　　亚马逊人有变形的能力？看来又是Eve搞的鬼了，变种基因的怪物混合体……
　　Hank不安地想，原先那些女孩凶多吉少。
　　其他的精灵显然没意料到后方会展开激战，那几十个强壮的影子比起凶残的怪物来毫不逊色，短短时间内就打伤了许多人。
　　Carol翻身跃向空中，两手的光束如闪电激雷劈向敌人，接连制伏几个亚马逊女战士。
　　Hank的蚂蚁攻击在这些残暴的女人手中一点不起作用，Carol喝令他让开，周围嘶鸣的精灵也加入了战斗中，他后退了几步，稍稍犹豫的那一瞬间胸口遭受一腿，飞倒在了地上。

　　而在睡乡这一旁，Steve和Tony带着Claudia正徒步顺着溪边走着。
　　Claudia把烧焦的头发绑在了一起系成一个小团，她在出去为Tony寻找食物的时候被林中的老虎咬伤了腿，及时爬上高树才躲过一劫。
　　Tony只好背着她，告诉Steve这是由于愧疚感。
　　Steve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不禁还是问了出口：“Tony，在我刚爬上岸联系你的时候，为什么你要让我走进那个迷宫里？你明明在那外面的山林中。”
　　他本可以绕过那个神秘的峡谷，而不是差点就永远留在了那里。
　　“恩？Steve，我可从来没跟你说过什么迷宫。你从森林里出来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呢。”Tony解释，当时自己沉睡在噩梦中，正忙着“被大卸八块”。
　　“但和我说话的是你。”Steve后颈发麻。
　　“其实是我的声音吧？或许你遇到了拟声怪，它们最喜欢捉弄人。”
　　Tony说，既然这地方各种妖怪都有，还有能帮Steve治好眼睛的，又有什么算稀奇事儿。
　　Steve低头想着。
　　他跟在后面，不经意间看到少女的腿那一块出血的区域，被衣布包了起来，“你确定这个方向是对的？我们要出谷。”
　　“相信我的方向感。”Tony朝他点头，“比Carol的方向感靠谱多了。”
　　“何况还有我的盔甲为我们分辨方向。”
　　事实上Steve不太相信：Tony的盔甲没有足够抗阻Echo的力量，科技在这里的魔法面前恐怕无效，况且他是一路漂过来到岸上才醒的。
　　“Claudia，你说你是在公园里遇到了Janet，她和Hank刚吵过架，是吗？”Steve又出声问道。
　　Claudia点点头。
　　“为什么你知道Janet是猎魔人的时候不直接告诉她是谁跟踪你？她可以保护你。你在被绑架之后才留消息给她，没想过她有可能也找不到你了吗？”Steve眼光深邃，他把Claudia的神情尽收眼底，“你和洞里那些女孩有什么不同--培多罗精灵才把你扔了出来？”
　　Claudia愕然地睁眼望着他。
　　Tony出声提醒：“Steve，绅士风度。”
　　Steve翻给他一个白眼，他根本就能猜到Tony刚才的探问什么都没问出来，走出山洞的时候她还在抹着眼泪，乍一看会以为Tony欺负她做了不得了的事。
　　Tony看到Steve送他的白眼，心里明白个通透，偷偷地冲着对方吐了舌头。
　　这时，Steve突然收到来自Hank的紧急呼叫，他赶紧接开通道，听见那边Hank紧促的呼吸声，他急忙问Hank怎么了。
　　Tony和Claudia都看了过来，只见Steve避开两人向前多走了几步，确认隔音后又问了一遍。
　　Hank的语气很危急，把救出的女孩其实都是亚马逊族后裔的事告诉了Steve。
　　Steve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转头低声询问：“你的意思是……她根本不认识Janet？她告诉我们是在公园里遇见Janet的。”
　　Hank说，这可和Janet的描述有些出入，认为她们应该是在蛋糕店相遇，然后去了公园。
　　Hank撒了个小谎，事实上他也记不得Janet是怎么说的，但如果这女孩不是Claudia肯定会露馅。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必须让队长他们小心这个刻意接近他们的人。
　　经过一对认，Steve才知道刚刚Hank发来的通讯他根本没接到，也不知道Carol召齐军队等待他们的事。
　　和Tony的假声一样，这次是别人模仿了他的声音。Steve又快速走了几步，把Tony和Claudia彻底甩在后面，“不，我没看到她的手腕，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亚马逊人或者变形怪。”
　　接着Hank告诉Steve，那些被抓的亚马逊人招出了实情，她们刚刚出生不久，而原先的女孩儿们早就丧命了，怪物们是故意让他们把这些人带走，那些亚马逊人一旦去了中庭恐怕又是一场屠杀。这些怪物真是一点机会都不错过。
　　“她还救了Tony一命，如果她真要谋害我们两人，我想早有机会动手。”Steve这一句话是帮Tony 说的。
　　Hank却在那边冷笑一声，她当然要讨好你们，Eve要带走她，如果明日正午前她不出现，Janet就会死。
　　听到Hank的分析，Steve脑袋很乱，他不想说出“如果我发现她是亚马逊人，就把她交出去”这样的话，但如果Claudia真是一个怪物，等待她的下场只有死亡，而且交给Eve也不算是个妥当的做法。
　　“我看得出她在拖延时间。假设她就是那个冒充我和Tony连接通讯的人，或许她还有别的计划。我会试探她，到时候再做决定。”Steve说着，没有发觉Claudia那道尖锐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游走，透出丝丝寒意。
　　通讯结束，Steve转过身子，看到他后面的两人都不见了，只剩一片空树林。
　　Steve有些紧张，他知道任何人跟亚马逊女性扯上关系都不能算是好事。他奔跑着赶快寻找Tony和Claudia，这个女孩八成是亚马逊人的后裔，她可以毫不费力地抬起Tony走个几里远，而且她不敢和Janet相见。
　　即使长得一模一样，但她根本不是那个来自西西里岛的意大利血统女孩……
　　她通过伪装他与Hank的对话已经知道自己要被带过去跟Janet交换，所以故意被老虎咬伤拖延时间。
　　他原以为对方只是深感救命之恩而单纯地迷恋Tony，从那里寻求安全感。但现在知道她身份不纯，怪物们对Eve言听计从，而她不想回到Eve身边。
　　Tony对他说起的被砍掉四肢大卸八块的噩梦，那些女人与男人□□后生下的女孩第一个成年时的任务便是杀掉自己的父亲……
　　天，Steve越想越可怕。
　　所以这一切的接近都是有目的的。关于亚马逊的传说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自己的玩笑话一语成谶。
　　但他不明白Eve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Claudia是她孩子，她拥有对所有怪物的掌控权，把Claudia几乎是送到了他们的身边。
　　否则也不会Carol假扮成花音魔笛手的时候不去拆穿她，毕竟卡牌旅人笃定Eve一定会拆穿他们。
　　现如今她又为何要用Janet跟他们交换Claudia，单凭Eve杀过来从他们手中抢走人也有十足的胜算。
　　这个筹码完全是不平等的。
　　相当于Eve在她自己手中把“Claudia”送了出去，转手一圈后又要接她回来--
　　这样做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Steve跑得气喘吁吁，Tony的通讯关键时刻又断了，他不敢放声大喊。如果Tony还背着她，只需要一动便可以拗断他的脖子。
　　Steve绕着林子跑了两圈，就在他刚要转身原路返回的时候，看到Tony正抓着两包水果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家伙悠闲得还别了一根狗尾巴草在耳朵上。
　　“噢--Stark，你就是个大便。”他翻白眼恶声骂道，心里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时，Steve留了一心用盾牌的背面照向他。
　　“搞什么？我可不是变形怪，喏。”Tony被骂，哭笑不得地掂了掂手里的水果，他可让Claudia待在原地告诉Steve他去去就回来。这附近有果香，他们需要果腹。
　　“Claudia呢，她没跟着你？”Tony往后看了看。
　　Steve张口，刚想告诉Tony之前的通话内容，Claudia的声音打断了他，“我在这里！”
　　她走过来接过果子，用鼻子轻轻嗅了嗅，露出喜爱的笑容，递给Tony说道：“果然香甜，你背了我那么久，先尝个。”
　　Tony没打算接，却见Steve一只手拦了过来，拒绝道：“你先吃，剩下的我们带走，路上再吃。Hank在外面等我们，天黑之前我们要走出山谷。”
　　Claudia点头收回了果子，眯着眼自己咬了一口。Tony蹲下身子，示意她再爬上来，倒是没问刚刚那段路她是怎么走过来的。Steve又拦住Claudia，冲她说道：“这回换我背你，让他休息一会儿。”
　　Tony看见Steve的神色，倒没多说，拿了果子便往前走，Claudia只好换人。
　　她看着Steve，气息越来越冷，脑中不停回响着岸边培多罗精灵捎给她的话：“他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识破了你的伪装……你会被他们背叛。Eve早已为你铸造好了一座坟墓……”
　　实际上，这段阴谋的规划或是真相的破解，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人，也就是当事人Claudia。
　　她从出生到现在，经历了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是非在她的眼中也不过是围绕着自己的中心来判断，她喜爱谁又忌惮谁从表情上便可一目了然。
　　“坟墓……”她的上颚在颤抖，脑袋不自主地抽动。
　　Steve发现她不对劲，斜眼问道：“Claudia，你还好吗？”
　　“你要把我带去哪儿……”她的声音勒成了一条线。
　　Steve背部和颈部的肌肉下意识绷起，他说：“只是去和Hank会和，我们需要离开这儿。”
　　“……不……”她痛苦地呢喃，“我不能离开，他们会找到我……”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掉进了Steve的衣领里，他抬起脖子，没想到对方会是这般反应。
　　Tony拨开前方的树丛，向前走了一段，长满果蔬的大斜坡横切了小路。
　　他转过头去，看见Steve正朝自己走来，背上的Claudia满脸泪水，五官扭曲地抽动--
　　他厉声喊道小心，Steve敏捷地偏头一侧，躲过那道锋利的刀子，把女孩甩了出去。
　　Claudia翻起身，猛地又朝Steve扑去，下一秒她便被Steve的盾牌挡住再次摔到一旁，猩红的血目瞪着他，她盯准了Steve一个人，势必要战胜他地向他杀去。
　　Steve迫不得已地招架，他没有下狠手，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只能下意识反抗。
　　Tony来不及思考，他没想过Claudia会突然向Steve发起攻击。
　　装甲瞬间覆盖上他的身体，对准趴在地上还要起身攻击的Claudia就是一轰，炸弹将两人同时炸开。
　　伴随着女声的尖叫，他低声骂了一句。
　　Tony感到难以描述的后悔和担心，之前两人推测的时候他便怀疑过Claudia的身份。
　　只是如果梦境中的亚马逊预言成真，被攻击的也应该是自己而不是Steve，这跟他毫无关系。
　　Steve的双眼被毒气所伤，流出几滴血泪，“她的鼻子可以放毒。”Steve判断道。这段期间谁都跟他的眼睛过不去，但Echo的魔法保护了这双眼睛，否则他又要再瞎一次。
　　Claudia晕倒在地。
　　Tony不禁叹息，为什么这样一个女孩也是怪物，比起恻隐之心，他此刻的目光多了几分怵惕。他看向Steve问要拿她如何是好。
　　“她已经不想跟我们回去了。”Steve擦干两边的血痕。
　　Claudia能对他发出这样胜算极小的偷袭，只怕也是被逼到绝境之中，没有其他的路的可走。他们可以利用这点，查探出更多的消息。

　　两人把她绑在一棵树上，周围都是悬崖峭壁，高耸的山垛挡住了日光，阴影之下，透着一股死亡邻近的冰冷气息。
　　Claudia逐渐清醒，在一片昏暗中抬起头，还没等Steve和Tony开口说话，她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求他们不要把她交出去。
　　Steve从影子里走出来，他慢慢地迈开步子，蓝色的双眼一丝不动地注视着她石膏一样僵硬的面孔，“为什么你没有亚马逊人的标记？你是谁？”
　　Claudia失声哭泣，表情后悔无比，“我不是坏人……我不想杀你……”
　　Tony无奈地望了一眼Steve，两人看着她哭了很长一段时间，哭昏了一次又一次，哭得直到脱水。
　　“看来你很委屈啊。”Tony喂了她水，她又继续啜泣，眼泪混着鼻涕掉进了泥土中。
　　Steve叹了一口气揉着脑袋走开了，Tony也从没遇见过这种怪物，不仅不像亚马逊人，哪有人从被绑在这里就一直哭个没完的？
　　他问道：“我不想用对付恶魔那招对付她，直接把她带回去？”
　　“你确定我们能成功带她回去吗，外面这么多怪物等我们上钩。现在连她的身份都没搞清楚。”Steve转头看向那片树林，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跟Tony说，他有办法了。
　　Tony听了后感叹Steve这招有点不择手段，不过那女孩都哭得那么夸张了，还能有什么分辨能力。
　　两人装模作样拿来一块圆形的石头，早在上面刻了神秘的咒文。Claudia脸色一变，见他们俯首念了一串拉丁语。
　　“Steve怀里这块巧言石没想到能派上用场，反正咯耳刻已经死了，给你用一下也没什么。”
　　Tony拿在手里掂量着，Claudia抖索地说，这才不是巧言石，没有那么小。
　　“是啊，Hank要把它拿走必须要缩小它，不过我想……威力应该不差。”Steve静静地看着她说。

　　Carol抬头看向天，紫色的云朵如剪影般挂在上空，精灵们坚守岗位，守护着这世界的花土与海川。他们长着翅膀的军队在天际一片一片地飞过巡逻，地上整齐划一的战士编队行进，准备随时与怪物开战。
　　“我们聚集在一起，将来自炼狱的罪孽驱逐出亚尔夫海姆的土地！响应我们精灵之王的召唤，让那些野蛮的爬行动物半途掉队逃回自己的贼窝，打得他们溃不成军！还这里一片清净明澈的苍穹--”
　　为首站在高高的山峰之上的精灵队长举起他的长剑，直插云霄，高大挺拔的身影从侧面看去如挺立的山脊。
　　他的号角声一响，霎时间，那些带着翅膀的精灵穿破云雾直冲向地表，陆地上驾着战车的精灵浩浩荡荡直击而去。
　　夜晚无比漫长，闪光的武器将天空染亮，如雷的嘶鸣声回荡整片山野，刀光剑影遮蔽了神山，混沌的火焰在滚滚前进，Carol加入到那场战争里，不顾Hank的劝阻一意孤行杀入敌军。
　　她麻木地挥舞着手中的光刃，一排又一排的怪物被她击倒，辽阔的地面上倒下了不计其数的躯体。
　　Hank无法判定目前是精灵更占优势，还是怪物们更占优势。
　　从山的一头到海的一头，战线拉成一条火红的线，怪物们的数量要比精灵多上十倍，而血流成河的也是他们，继续激飏前进的也是他们。
　　他遥望着那边缘的地平线，连接着炼狱的世界之树发出炽热的光，那一片的山林都被洪水淹没，千千万万的怪物持续从门里赶来，他们必须要稳固住这边的战场，但勒达仙湖那里也必须有人控制住蔓延的场面。
　　两军的战场还在扩大，山岗都在震动，山峰之巅，一位至高者望着一片狼藉的大地，她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怒号声，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从容地等待结果。
　　“你担心吗？如果他们输了，等不到明天的中午，你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诀别了。”Eve沉静地瞥向身后。
　　一个小巧的身影飞在空中，她靠近面前的众怪之母却不敢随意乱动，“落在你手里我一开始就没想活着回去。”她坚定道，眼睛却望向另一处渺茫的区域。
　　“复仇者来了，但他们当然打不过我。你担心你的爱人。”Eve长吸一口气，“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希望你能成功找回自己的女儿。”Janet挤着嗓子说，她可不指望自己能在Eve手中活下来。
　　“他们要保护你，我也要保护她，如此公平的交易，为什么猎魔人不遵守约定来呢？”Eve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失望的、庆幸的。
　　“因为你是个怪、物。”Janet一字一句道。
　　炼狱是她的产房，她孕育了这些杀戮野蛮的东西。
　　“你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杀掉活生生的人，你根本不能算是一个人类，不配当我们的祖先。”
　　“你应该明白我可以不用出手的情况下就让你灰飞烟灭。”Eve并不回头，浓密的长发在风中飘摇，“你看过更广阔的天空吗？凭借你的一双翅膀，也飞不了多远。更别说看到天上的仙宫，触碰到星辰了。”
　　Janet没有反驳，看着眼前这个堕落的女人，意识到她曾经是那个住在伊甸园喝着天界之水，过着世上最无忧无虑生活的第一位女性。
　　如今率领她的贼臣卷土重来，早把神圣的职责抛在脑后。
　　“我告诉我的女儿，不要相信人类，他们的眼睛是险隘的，如我当初一般可笑。唯有力量可以使他们唯命是从。他们叛徒无数，背叛上帝后可以转头登上宝座，受封加冕……人类是肮脏的，肮脏到连他们最神圣的纯洁圣典，都隐藏着骇人的私心和虚伪。”
　　“哈，那跟你合作的恶魔就不虚伪了？他们还不如人类呢，你自以为有多高贵吗？”Janet受不住她这样高高在上的语气，她没资格评说人类，在她做了这么多嗜血的事之后。
　　“我从未说过自己高贵。”
　　Eve转过身来，充满光辉的脸如天使般美好，“我恨的是另一个人。人类是他的创造，他可以放任不管，任由其堕落，而将原罪加于我身，他却身处高位赢得盛誉，我要背负这一切活在暗无天日的炼炉中--”
　　她的声音一点一点变沉，然后看向Janet，“我不与恶魔为伍，只要他们把我的女儿交给我，我就放走你。”

　　“我只要告诉你事实--我知道的那部分，你就不把我交给恶魔和Eve，是吗？”
　　Steve的身躯投下高大的阴影，他看着Claudia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你是谁？”
　　这女孩终于变回了自己的样子，身形比原先大了一倍，跟那些亚马逊女战士一样矫矫不群。一双黑棕色的眼睛亮得非凡，红樱般的嘴唇张开说道:“我是他的女儿，Tony Stark的女儿。”
　　Tony脑中划过闪电霹雳，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她说她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
　　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他原地晃了晃，稳定住身体，“所以我凭空多出来了个女儿？这又是Loki的什么恶搞梦境吧。”他被吓懵了，真真切切懵了。
　　“你还记得Whitney吗，Whitney Frost。”Claudia的脸上依然保留着两条泪痕，但她的五官突然阴冷下来，专注地盯着Tony，让他浑身一抖。
　　Whitney是一只变形怪，她刻意接近Tony，但目的却是夺取Pepper的DNA，幸而当时没有让她和恶魔们的计划成功，但从那以后这个女人就一直没有消息。
　　接下来Claudia的话像几座大山一样压在Tony的身上，她像背诵名单一样轻而易举地说出了这些名字，“还有她们，Marianne Rodgers、Janice Cord、Rumiko Fujikawa、Heather Glenn、Roxanne Gilbert、Veronica Benning……”
　　Steve看到Tony的脸色一点点地变白，这些名字让他惊慌得游闪着目光。“Tony……”
　　“她们可是我的母亲。”Claudia开始笑起来。
　　Steve握住Tony胳膊的手一僵。
　　Tony手中的巧言石应声落地，他浑身的血液如同倒流一般令他浑身冰凉，骨头的关节隐隐发痛，仿佛下一秒就要跪在地上。
　　“你不认识我，Tony，我认识你。我在每一个母亲的肚子里看到了你。怪物的基因在她们的肚子里很难存活，比起十月怀胎，她们在地窖里的生产是那么艰难。想象不到吧？”
　　Tony发出干呕，他的大脑处理不来信息而一片空白。
　　“无论她们是出于什么目的，被你吸引、或者为了利用你，只要和你约会的女人就会被找上--每一个人都会面临选择：接近你，或者变成死人。”Claudia的身体被强制绑在树上，她的头颅无力地垂着，如木乃伊般僵直。
　　“你是女人们的诱饵，也是死亡的判决书。”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割在Tony的心脏上，“她们祈祷过，恳求过，但恶魔就是不肯放过她们。没成功的，她们会被替换成变形怪继续留在你的身旁，Whitney便是其中一个。
　　“成功的……她们以为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回家，能远离你。但事实上，Leszy在纽约出现之后，大计划开始实施，恶魔们担心她们会阻挡计划的施行，找上了家门，将她们一个一个扔在地窖里炸掉。”
　　“有的人我根本没碰过她们……而且我……”Tony为自己辩解，但那是绝望的无力辩驳，他的脑海里闪现着曾发生过的那些夜晚，那些被灌醉后的记忆让他也不禁自我怀疑。
　　Claudia问：“从你十七岁那年开始，你有注意过跟你分手后的女人都去哪儿了吗？”
　　她们不是真正想要跟他分手，有一个女人还在他离开之后躲在门后失声哭泣，等他走下楼梯，她大哭痛嚎，用全身的力气去砸门。
　　她其实是在向自己求救。是他见死不救，他可以保护这些女人，但他没有。他忽视了那些本该注意到的异处。
　　“你没有……”
　　Claudia点点头笑着说，那笑容又酸又涩。“她们被放在一个巨大的烈火之窑里，婴儿的叫声、女人的哭声、怪物的笑声--彻夜不休。”
　　Tony难受地闭上眼，别过头，浑身颤抖。
　　“我从Whitney的肚子里分娩出来，还有我的胞妹……他们把变形怪、亚马逊人、还有其他怪物的基因熔铸在我们还是胎盘时候的身体中。教我们去战斗，去互相残杀，只需要留下最后一个人，失败的人都得变成一堆肉泥--我的妹妹杀掉了所有的对手，最后亲手把我手里的刀子送进她的心脏里。”
　　“Whitney在生下我之后，又接到了任务，他们要她和你复合，再次接近你，只要带回Pepper Potts。但她失败了，她被恶魔抓回来的时候只剩一具尸体。”
　　“那些女人有多少人是变形怪，有多少人还是本身，把名字告诉我。”Steve异常冷静，皱眉问道。在他看来，怪物和人类的生命是有本质不同的。
　　“有区别吗，反正现在都死光了。”
　　“恶魔为什么需要变形怪抓走Pepper？”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Claudia蓦地提高声音，像是疯了一般：“对恶魔来说，我们只是棋子！这里的一切都是活物傀儡！他们随便地处置我们的死活……只要我回去，一定会被他们活剥了……”说着她又开始哭起来，这次的吞咽快把她胸腔里的空气咳出来，绝望肆意蔓延到她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
　　“我们每一个人都被打上了烙印，彻底成为了地狱的奴仆，他们是天神谕旨谁也不敢反抗！即使是Eve也被牵制着，她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救我！她想用我来威胁恶魔，她不信任任何人！！”Claudia冲两人吼道，诉说她撕心裂肺的痛楚。
　　“用你来威胁？”Steve想，她必定有其他的用途。
　　“我是活下来的那个，但是他们并不满意，认为我是失败品而已……是Eve和恶魔互相牵制的筹码。”
　　“所以你就来接近Tony，完成你弑父的使命？”
　　“不，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杀他，他们没有授意我做任何事情。”
　　“既然你们早就准备妥当，为什么又抓来那些人？我们救出的是人类女孩是亚马逊人伪装的。她们死了吗？”Steve这样问道，声音凛冽如常。
　　“你、你说什么……”Claudia惊讶地反问，失望无比，她更想听的是心怀愧疚的抱歉而不是——这样敌对的质问，“不，我不知道她们是亚马逊人，我不关心。”
　　“你不关心这些和你一样经历悲苦的女孩？她们可是人类--”
　　“是人类又怎么样！！”Claudia尖叫，“那是那些贪生怕死的精灵的错！不是我的！从签定契约开始，她们就注定会被亚马逊人吃掉！”
　　Claudia愤怒且果断，不掺有一点怜悯之意，Steve知道，虽然她的外表与人类一般，但骨子里是那些怪物的冷漠与自私。
　　“你说她们被吃了？”Steve继续逼问，“恶魔要替换她们做什么？”
　　“因为Eve要建造更强大的军队……一个可以杀死所有人类的军队……”Claudia看向Tony，他面色难看，双拳紧握。
　　“她要将那些女孩送走。恶魔在控制着这些人，他们也威胁了Eve。所以她的军队必须破除恶魔的控制，我的姐妹，包括我的母亲们，都是亲由Eve血液喂养活到现在……”
　　Steve想到那些怪物满脸贪婪分食人肉的样子，不由得厌恶地看向她，“如果今日亚马逊人没有暴露，不仅她们可以成功，你也能浑水摸鱼地装作Claudia，不是吗？Janet的性命会在你的谎言下葬送。她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其他女孩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而我们也不认识你，你于我们同样无关紧要。不过你动了杀心，你想杀了我，用这种愚蠢恶毒的行为干扰接下来的行动。说到底，你才是他们精心培养的战士。”
　　恶魔费心抓走那些女人，又让她们的后裔进行生存竞争，怪不得Eve始终要得到她。
　　“你……”Claudia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五官峻肃的男人，“你怎能如此铁石心肠……”
　　她频频摇头，望着Steve的眼泪坠如雨下，“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了——你已经把我打入了地狱。他们知道我说了实话，我活不过第二天了……为什么你的眼中都是敌意，人类的心脏都是铁铸造的吗？”
　　她再次把目光投向了Tony。而此时Tony回望向她，那般乌黑的眉眼，说出来的话却令她心如刀割，“你珍爱自己的生命，却将他人的生命视如草芥，你只关心自己。”
　　“Tony……？”Claudia鼻子红了，她一直在哭，但是这一刻的眼睛干巴巴的，再也涌不出泪水，“就算我知道他们的计划，我还能做什么？他们完全地操控了我的生活！从第一个胎儿诞生开始，我的意识就存在，在每一个女人的肚子里受着折磨。只有逃离那里，我才能自由，你是我的自由--我喜爱你，如果这背后有主使，那就是我对你的倾慕。你还记得我在山洞里、你睡得依稀时我讲的摩押人和亚扪人②的传说--”
　　她的提示让Tony不得不嫌恶地打断，“够了！”Claudia微红脸颊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喜爱。
　　Steve不确定恶魔谋划了这么一场大阴谋是真如Claudia说得这么简单？“恐怕她也不知道恶魔全部的计划，她话里的漏洞太多了。”他低声和Tony这样说道，再逼问也只不过些没有用的信息。
　　Claudia道:“我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终于来到你身边，你对那些女人那么温柔，为什么对我却这样？”
　　Tony走到Claudia的面前，眉宇间的犹豫渐渐消失，他轻轻地说道:“你不是人，你是一只怪物……怪物在这个世界上是注定要灭亡的--”
　　怪物。那眼中无限的冷漠让Claudia发愣，她曾在无数个女人的眼中看到Tony的双眼，是那么明亮，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刮着风暴的阴暗之色，排斥地将自己与她完全割裂。
　　“我曾在她们的脑海里看到很多人类世界的景象，她们有家庭，在那叫做‘家人’的眼里我看到了希望………”
　　她想伸手触摸对方，绳子却紧紧绑着她的手不能动弹，“所以我错了，是吗？”
　　“你选的这个女孩，Claudia，她是如何死的？”Tony不想看她的眼睛。
　　“……她想要逃走，被怪物们抓了回来，还未等亚马逊人到场，就被吃了个干净--”
　　Tony此时的表情让她想到，真是讽刺啊，至始至终她都无法装成一个人类。
　　即使Eve多次警告她不能相信他们、人类一旦知道真相对她的态度会急剧转变，但她也不曾放弃地跟在Tony的后面。
　　咯耳刻透露了预言而送给她失忆药水，她也没能下去手喂进他的嘴里。
　　Steve让她说出真相，她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所知全都说了出来，她还盼望Tony会因为自己的诚实和真挚而留有一丝心软。
　　“我想跟你走，Tony，带着我一起走吧，那些怪物都不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是你，求你让我像人类一样生活--”
　　“你跟着猎魔人的结果只有一个，”Tony低下身子，与她平视，“同样活不过第二天。”
　　Steve站在后面说道：“我们不会杀你，也不会把你交给恶魔或者Eve，如果你真如自己刚才所说--没有杀过一个人，而且不想参与这次的斗争。你唯一的活路就是躲在这里，永远。只要不出峡谷，外面的怪物不会进来，没人能伤害到你。”
　　他这么说，原来这就是对自己的判决。Claudia垂头笑了，嘴边的笑容像是渡过了一场悠长的梦境而忽然凋谢，她的面部轮廓和Tony有点像，最像的是那眉目，而笑的时候会比Tony多两个梨涡。
　　谁知道这样的怪物竟然能如此模仿人类。
　　她笑着看向Tony，像燕子尾一样的裁眉，“谢谢你们不会杀我。所以你们要走了？”
　　“恩。”Tony的眉毛皱得紧紧的，那双眼睛倒映出她的脸，似微风吹起的两汪清泉，水面掀起层层涟漪。
　　“我想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请记得你曾有这样一个女儿。”“Claudia”深深地望着他，他的五官总是这样漂浮在她的脑海里。
　　Tony再次低下头，不近不远，不冷不热。
　　“Aholah。”她抬起眼，发亮的眼神似灯光一下子照亮了黑夜，而Steve的声音刺穿过来，Tony没有料到那一刻她会发出攻击，红色的舌头堪如长蛇出洞直击向他的脸。
　　他下意识迅速用手抓住了那舌盘，和变异过的Leszy一样的武器，他脑内的弦一下子崩断了，那些女人都是这么死的--
　　另一只手的掌心炮打出一道冲击光束，切断了她的舌盘。血液顺着舌盘流了下来，溅到地面上，落为血花。
　　Aholah的眼珠子还在恍惚地转着，有气无力地睁大眼，犯痴地看着他，含糊地说道：“今日之罪虽像血红，将必成雪白③……”
　　Tony没想到她能做出这样自杀的举动，也没想到舌盘是她的致命弱点，如果她想要杀自己，刚刚那种距离完全可以用毒气伤害到他，她的力气也可以挣脱绳索。
　　就这样，Aholah在他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头便垂在了空中，鲜活的花朵似一夜摧枯。
　　她想活下去，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杀；她想成为人类，而是以怪物的身份死去。
　　如果真的要按基因的比例来算，她的怪物之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是那些女人留存在世上的唯一证明。他亏欠了这些人，而且到死都还不清血债。
　　Tony扔下舌盘，向前靠近几步，缓缓伸出手覆盖在了Aholah的脑袋上，她的头发烧焦了而少得有些可怜。但他揉着那头发，抚摸纯洁的羊毛一般轻柔，“我保证，审判之门不会狭小，足够让害了你的那些怪物，一个不落地上路。”
　　他预见，一滴鲜血会染遍整片海洋，一颗火星也会点燃整个炼狱。
　　Steve忧戚地注视着Tony的背影。
　　想起Howard的话，他们都身在深渊之中。
　　黑暗会吞噬每一个人，让他们窒息欲死，丝毫感觉不到复仇的痛快，灵魂像永远飘荡在苍山顶峰的乌云，是那么的虚空而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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