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恋影:爱到迷离止步

作者:冰芷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断弦


      当年在上海,为了方便行事,顾丽质对外的身份是西园寺龙吾的未婚妻。她清楚记得那天,西园寺带她到医院检查过身体,回去的时候正遇上戒严。他们住的是法租界,治安很好,可那天满街都是军警,气氛异常紧张。
      西园寺因为晚上还有宴会,把顾丽质送到后旋即出去。她上楼回自己房间,进去后看到地上有一滴血。因为地板是白色的,那鲜血极是显眼,她顿时警觉,就要退出屋子,这时从门后闪出一人,用枪指着她。
      那就是郁熹安。
      竟然会这么巧,郁熹安潜入法租界搞暗杀,在围捕中受伤,慌乱中就撞进了她的住宅。
      他的左肩中枪,是顾丽质帮着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把子弹取了出来。又冒险将他藏匿房中,跑到他们的接头地点,帮他取消炎药、传递消息、联系同志。
      郁熹安告诉顾丽质,在荣乡的时候,由于最后的命令没有传达到一线行动人员那里,累她受伤,他一直惴惴。这次巧遇,正好可以带她到安全的地方。
      西园寺虽然把顾丽质带到了上海,但细川还是常常用各种方式来询问她的情况,她一直担心会被细川抓回去。郁熹安像她在绝望中仅能抓到的救命稻草,是生的希望。
      在他们准备离开的前一天,西园寺来找她,说晚上一位朋友请大家出去玩,想邀请她一起去。西园寺极是热情,她又怕过于推托引他怀疑,只能先应承下来。
      那天晚上,她跟着西园寺到百乐门舞厅,与朋友们聊天喝酒。西园寺站起来邀她跳舞,她刚要说自己不会,便恍惚听到“砰”地一声闷响。她还在思忖自己是不是听错时,就见面前的西园寺身上一颤,缓缓前倾。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他,他直接向她扑倒,随即,两个人“咚”地一声都倒在地上。
      等她回过神来,舞厅里已是混乱一片。后来西园寺被送去医院抢救,医生说,那一枪直接把西园寺的心脏打烂,令他当场死亡。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瑟瑟发抖,欲哭无泪。郁熹安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我会好好照顾你。”
      她怔怔地抬头看他,略一迟疑,他忽然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她抬手便甩他一耳光,震得自己的手都有些发麻。郁熹安却淡淡一笑,道:“你这么半推半就,哪个男人不会多想?”
      她心中澄澈明朗,脱口道:“你说的刺杀任务,目标就是西园寺?”
      郁熹安冷冷一笑,道:“现在追究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她立刻明白,又一次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被他当做棋子用了一回。
      她没再说话,只是在小睡榻上躺下来,思忖良久。后来她出去给郁熹安拿了些吃的,又说自己要去太平间处理西园寺遗体的事,换好衣服出门去。那一天,她悄悄从医院后门溜走。当时淞沪会战已经打响,她随着红十字会人员在混乱中出城,开始了之后的漂泊。

      多年以后,在松江这间小小的公寓里,多少年不愿想起的往事又一次浮上心头,顾慎言冷声道:“郁熹安,我已经答应了你父亲的求婚,是你的准继母,你这样对我说话,是不敬!”
      郁熹安额上青筋爆出,面色狰狞。顾慎言冷笑道:“你自以为有我的把柄。好,那请你现在就回去告诉你父亲,我有多不堪!”
      看着她冷静从容的目光,郁熹安怒极反笑,道:“你还真够有恃无恐。”“现在话说完了。”顾慎言把脸转向一边,道:“你可以走了!”
      郁熹安瞪着顾慎言,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关门声巨大。
      等郁熹安的脚步声消失,唐睿才痛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她低头不语,唐睿接着问:“这样算什么?”
      她难过地几乎落下泪来,尤自咬着牙,道:“我害怕,我一直在害怕,害怕你成为第二个我父亲!”
      唐睿怔了许久,才道:“我们不是说好了……”“无论怎样,拆散你与姜鹂阳,都是把你往我父亲那条路上逼。”唐睿皱眉道:“那我们可以再想其他办法。你为何要、要嫁给郁海霖?”她低头想了想,方道:“他说可以与我正式结婚。他和他太太分居差不多二十年了,儿女都已成家立室,我们妨碍不到谁。”“这是什么混蛋逻辑?!”唐睿禁不住提高声音:“这是结婚,是要与你爱的人共度一生,不是做生意!”
      她低头不语,唐睿亦知她素来倔强又有主见,断不会听他所言,心如刀绞,只道:“什么事情我都可以依你,只是这个不能。我已经把你弄丢一次,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顾慎言微微一笑,道:“我刚才就想跟你说的。这一个多月我想得很清楚,每个人的生命都像是一段交响乐,里面会有插曲,而我,终不过是你的插曲。”

      唐睿又去找过顾慎言几次,后来她索性搬了家,听说是搬到了郁海霖名下的房产中。她与郁海霖的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几乎街头巷尾尽知。报纸上对顾慎言的称谓是“神秘女子”,左一个据悉,右一个知情人透露,极尽猜测之能事。
      郁海霖的离婚官司旷日持久,一直拖过了农历春节,双方才算达成协议。等离婚手续办完,他即时宣布与顾慎言订婚,与她一起参加数个公开活动,报纸上连续几天都是他们的大幅照片,顾慎言这个“神秘女子”也在圈内传得神乎其神。虽然亦有人提起她的容颜似曾相识,不过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七八年,人员流徙,真正记得她的人并不多。
      八卦小报热闹了好些天,渐渐冷却下去,不想这天早上的晨报又登出一张顾慎言的照片,是在咖啡店里,应该离得很远,只拍出侧影。可她对面坐的那个人也被一并拍了出来,熟悉的人可以很容易辨认出那是唐睿。不过那已经是十多天前的事了,不知何以这个时候才登出来。
      顾慎言把报纸放在桌上,心绪繁杂。一时郁海霖过来看她,亦瞥到桌上报纸,却未言语,只道:“昨天珠宝店打电话,说戒指已经镶好,等会儿我陪你去试。”
      本来郁海霖已经答应不用订婚,只请些亲戚朋友吃顿便饭通知结婚事宜。不知怎地,他又改变主意,务必要把婚礼办得盛大,那枚戒指便是准备用在订婚宴上的,钻石足有十克拉,她虽然不喜欢,却也无可奈何。
      到了珠宝店,店员请他们到贵宾室里坐,甫一进去,顾慎言猛然一震——姜鹂阳正拿着只丝绒盒子和店员说着什么。
      姜鹂阳亦看到顾慎言与郁海霖,到底年轻,脸上先有了三分不自在,打招呼的时候声音都发僵。顾慎言心中也亦自不安,不禁垂下眼帘,看到姜鹂阳手里拿的东西——放在丝绒盒子里的腕表。
      那是张世铭的Blancpain男装白金皮带手表,磨损明显的皮腕带有些地方已经裂开。这表自汾州之后便一直是唐睿佩戴。姜鹂阳对店员道:“找相似的腕带来,这条太旧了。”顾慎言心里一紧,脱口道:“这表带不能换!”
      姜鹂阳望向她的目光带着深深怨恨。顾慎言不及思索,急道:“这是块古董表,很珍贵的,还是不要更换为妙。”
      姜鹂阳冷笑道:“顾小姐真是见多识广!我们这些没见识的,可只觉得新东西光鲜呢!”
      顾慎言心里着急,只问:“这件事唐司令知道吗?”她不提唐睿还好,话一出口,姜鹂阳便瞪大眼睛,嘴唇嚅嚅颤动。
      郁海霖笑着对顾慎言道:“戒指已经拿来了,快来试试!”
      顾慎言只想尽快打消姜鹂阳换表带的念头,哪里顾得上理会郁海霖?连声对姜鹂阳道:“还请和唐司令商量一下吧!”
      姜鹂阳冷哼一声,咬牙道:“顾小姐连我们家的事情都要插一手?”
      她登时怔住,又没法和姜鹂阳多说什么,痛苦至极。这时贵宾室的门又被打开,唐睿匆匆走进来,看到室内情形面上也是一滞。
      郁海霖把顾慎言拉到一旁试戒指,她听到姜鹂阳道:“不是有事吗?怎么到这儿来了?”唐睿沉声道:“先回家去!”
      顾慎言转头望过去,唐睿脸上的表情很焦急,一时心痛,郁海霖说了什么就没听清。等她回过神来,郁海霖已贴在她耳边道:“你就要是郁太太了,别这么沉不住气!”
      她猛然转头看着他。郁海霖淡淡一笑,继续道:“你和唐睿这段时间常见面,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过给大家留点面子,你得知好歹吧?”
      话已至此,她默默收回目光,木然听着唐睿与姜鹂阳离开,亦木然地试戴各类饰品。
      回来后,郁海霖没有即时离去,只是坐在客厅看报纸。顾慎言心绪难安,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有样物事从书中掉出,捡起来一看,却是枝已经枯黄的矢车菊。
      这还是那年在汾州,她养伤之际,唐睿送来鲜花,她随手摘下一朵夹在书中。后来他一直悉心保存她所有“遗物”,连这小小物件都没有忽略。几年过去,花朵当年的艳蓝色消失殆尽,他们,也走到了这不得不诀别的一步……她思忖良久,去找郁海霖,道:“我和唐睿只是因为家兄生意上的事,最近见过几次面。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和他私下见面,不会让你蒙羞。”
      郁海霖放下报纸,道:“哥哥?过去没听你提过。”“是我养父的独子,我们失散多年,最近才联系上。不过他一直在北方,现在来往也不多。”“做什么生意的?”“药材。”
      “哦。”郁海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听说去年有批西药,从松江港口入境,不知去向。后来有消息证明,这批药又从松江港出发,走海路,直接运去了大连港。”顾慎言听他话外有话,不禁颦眉。
      郁海霖淡淡笑了笑,接着道:“药品从松江港出发的证明,没有,但有一单纺织品出去的清单。有人查过了,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就是那批西药。纺织品被运出时,有松江警备司令的亲笔批条。”
      话至此处,顾慎言已明白郁海霖的意思,不禁冷笑,道:“这就是你的底牌?”“还不止呢,每两个月,都会有一批纺织品从松江港运出,上一批运出的时间,就在几天前。这些货物,都有松江警备司令的亲笔批条。”
      她虽然知道郁海霖必留后招,却想不到,竟是这种能置唐睿于死地的筹码。难怪当初武德生来找她时,那般颐指气使。郁海霖早就将棋局布得滴水不漏,若是当初她反抗,这招杀手锏那时便会使将出来。
      思及此处,顾慎言冷声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郁海霖哈哈一笑,道:“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你又何必如此紧张?是不是也知道,这样通匪、走私的证据,会让唐司令……有句北方话怎么说来着,吃不了兜着走?”
      顾慎言双膝酸软,用手扶在桌沿,才能勉强站稳。郁海霖起身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我说过,我看重你,只是要你能心甘情愿地跟着我。”
      顾慎言不禁握紧拳头:看来郁海霖与郁熹安处事方式并无本质不同,做事只重结果。他一定要举行盛大的婚礼、还有报纸上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唐睿的把柄……都是他为了确保自己得到利益、使她没有回还余地的筹码。她咬牙道:“你究竟想怎样?”
      “我哪有空儿管这样的事?”郁海霖笑道:“还要筹备我们的婚礼呢!不过我倒是听说,唐睿托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了。”

      顾慎言心里着急,直奔唐睿在本市的住处——他来述职加上休假,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会停留在这里,住的也是唐家祖产——书房中,一盆白色杜鹃开得正艳,阳光下清韵流转。顾慎言看着花儿发了许久呆,才对唐睿道:“我父亲的手表,我想你留着也没什么用,还是放在我这里吧!”
      唐睿沉声道:“今天的事是误会,鹂阳没问过我,就擅自……”不等他说完,顾慎言已微笑道:“你误会了,不是今天的事。我想,我们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那是我父亲的遗物,还是留在我身边比较合适。”
      她盈盈然站在那里,苍白得像个纸人,唐睿心都碎了,不禁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生气,以后再不会了。”她惶然抬头,唐睿眉心的川字那样明显,深得她看到就痛心异常。她问:“你要离婚?”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道:“想办妥了再告诉你。”她嗫嚅着几番挣扎,终是无言。唐睿握紧她的手,道:“我想得很清楚。与其这样痛苦着,不如早日做个了断。”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半个月前我们刚见过面,说到庆晖的事情,你还是避重就轻,怎么就不肯告诉我,你一直在帮他?”顾慎言哽咽着断断续续将这些说完,像得了场大病,虚弱得站立不稳。
      唐睿立时便明白一切,沉声道:“他一直拿这个胁迫你?”“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可以把所有事情处理妥当。”顾慎言难过至极,若不是当时千头万绪,她心中纠结太甚,完全可以与唐睿坐下来,悉心将一切处理妥当,终不至这般骑虎难下。
      “走到这一步,有很多原因,你不必自责。”唐睿抚着她的面颊,缓声道:“而且,再怎么防备,能防得了别人处心积虑?”顾慎言凄然道:“他手上的东西太致命。而且,我猜他不止有这些东西,你千万要小心。”
      唐睿道:“我和郁海霖政见不同,积怨已久,这本该是男人间的战争。”“是我顾虑太多。其实我应该知道,鱼与熊掌,怎可兼得?”“以后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别再回去了。”“不行。”顾慎言道:“如今他把这个搬出来,还允许我来见你,明显有恃无恐。万不能轻举妄动。”
      顿了顿,顾慎言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能过去的。”

      唐睿做事素来谨慎,更何况协助张庆晖事关重大,更是加着十二分小心,做得相当隐秘,不料还是被郁海霖抓到把柄。处理这件事情,唐睿颇费了些心思,而且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便是郁海霖与顾慎言的婚礼,他的时间并不够多。哪知这天无意间翻秘书送来的报纸,看到上面有一则小小启示,说郁海霖与顾源的婚礼,因为新娘临时染病而推迟,新的婚期未定。
      唐睿意外地拿起报纸仔细察看,但就是短短几行字,并没有太多信息。派人去查,那边把消息封得严严实实,曲曲折折,费了很多功夫才打听到一点点:并不是新娘临时染病,而是新娘离奇失踪。
      郁海霖怎么可能让一个大活人失踪?唐睿立时震怒,顾慎言是宁折不弯的性子,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郁氏想拿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借口来掩悠悠众口,实在太过可笑。
      想到顾慎言可能已经出事,唐睿哪里还按捺得住,拿起话机话筒就要接出去。这时秘书许铮敲门进来,拿着堆信件,取出其中一封道:“这封信很奇怪,没有寄信人,可是有这个标志,是请主任亲启的。”
      唐睿接过来,刚一看信封便脸色大变——这是顾慎言的字迹!他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只是薄薄一张纸,没有提头落款,只有一行字:我很好,勿挂念。万望提防谨慎,切切。
      话虽这么说,唐睿还是忐忑不安,即时派了人去查。郦洵是这方面的高手,人脉极广,却也是不得要领,许久没有结果。唐睿知道,顾慎言不可能轻易消失,背后势必有协助她的人,而且来头不小。这个人,会是谁?
      正当唐睿将目标锁定在一个人身上时,秘书忽然通传有位姓张的客人,说有重要事情,一定要面见他。唐睿忙吩咐会见,将人接进来一看,正是张庆晖。
      这一年来,唐睿与张庆晖都知道事关重大,为保低调,只见过有限的两三次面。此次他突然来访,唐睿心里大致有数,所以等秘书奉上茶出去之后,他劈头便问:“慎言在哪里?”张庆晖缓缓扬起嘴角,道:“她很安全。”
      说着,他从内袋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唐睿。
      接过来,打开,依然是没有提头和落款,但那熟悉的字迹却不会有错。唐睿低头看下去:
      “见字如面。我和欣姐在一起,你想像不到这里有多么火热的生活,我的特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是一群像我哥哥一样,对未来充满热情和希望的人,如果你在这里,相信也会被感染和打动。”
      读完信,唐睿缓缓抬头,看着张庆晖。他端起茶盏,用盖碗撇去浮沫,呷一口,这才道:“听说唐兄接到命令,所部将直退潮、汕?”
      近段时间局势日渐紧张,锦州之围后,东北区“剿匪”总司令卫立煌乘最后一班飞机离开沈阳。东北大势一去,天津北平也于数月之间失守,战火很快烧到松江沿岸,各处部队调动频繁,唐睿所部也于日前接到调令。
      唐睿道:“张兄的消息很灵通,明天便是大军开拔之日。”张庆晖看着他的眼睛,缓声道:“舍妹在北面。”

      次日清晨,守备司令部人员从松江港出发。唐睿站在甲板上望出去,东方已白,松江如练,虽未闻炮火,却已是一片肃杀萧索之气。
      他掏出顾慎言写来的信再次看起来,眼前不时浮现她微笑时的容颜,她的嘴角有两颗梨涡,笑起来的样子既甜美又可爱。想到这里,唐睿不禁又抬头看了看临别的松江城,这座有着他和她美好回忆的城池,如同汾州一样,令他恋恋不舍。
      时间太早,整座城市还笼在薄薄晨雾中,四处迷迷蒙蒙,微风带着丝丝暖意,又该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了。他曾经承诺,春天的时候,带她去看油菜花,可这么多年了,似乎总没有找到过机会。以后,还有机会吗?
      卫兵过来请求开船,唐睿低头又看那纸上的蓝色墨水字,在江上氤氲的雾气里,每个字都似乎浮在纸上。
      半晌,他点点头。
      卫兵转身去传令,片刻,开船的号角声响起,船队缓缓启航。
      唐睿握紧船桅,远处还有几只渔船停在江面上,空中传来寒鸦“呀呀”的鸣叫,伴着船启航时“呜”地一声长鸣,响彻碧空。
      <全文完>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1207162/49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