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种一棵大树

　　四十八、儿童电话
　　她想上学的，可福利院长大的小孩儿怎么上学的问题，还真没人知道。按理来讲应该是按照国家政策，必须完成义务教育，可有家长的孩子都不一定能圆满完成，何况她这样的小孩儿呢？
　　好一会儿才有人回复殷璜：“要不问问小布？按政策至少要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参加一下中考的。”
　　至少要中考，然后才能知道去哪个层次，普通人都是这样的呀！
　　这话一出，底下一片国骂声，大呼磕不起来了。有错过机场直播的恍然意识到殷璜学历真的很低，年龄也是真的很……小。
　　殷璜没再回复，丢开手机，说想上学，是因为她记忆里并没上过学。可真让她去上学的话，她愣愣的看矮几另一边正在看书的张名扬，这个大学生根本没有去上学！
　　又想到那天采访她的主持人。
　　似乎上学也没什么好的。
　　连最好的大学最好的专业出来的毕业生，也不过如此，那大学还有什么念头呢？
　　寻常只有张名扬在家。殷璜最近太忙，不是在工作，就是在沈靓那儿借宿。不过张名扬既然承她的情搬来了，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寻常一个人在家什么样儿，殷璜在时他还是这样，看看书，写写字，练练功，也练习台词，跟着孙嘉义学到很多，受益一生的多，当然不能浪费，他时常巩固所学。
　　除了电影宣传，他几乎不出门，这是卜琳要求的，他自己也不想出门，他对于自己红了没有什么概念，但他见过红明星上街被粉丝扒得只剩内裤，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惨烈情景，多少有些抗拒出门。至于开学上课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只有殷璜认定现在的他还能平静低调的去学校上课而不给学校和课堂带来麻烦。
　　他手上拿着乌导那边发来的剧本，他已经去试镜并通过了，合同也已经签好了，在正式开机前，他要抓紧时间，好好揣摩角色。
　　感受到明显的目光，他抬头，不解的看对面的人：“？”
　　“我想小光了。”殷璜道。
　　“那走？”张名扬放下手中的剧本。
　　殷璜的性子他已经很了解，就是个任性的小孩子，说风就是雨。奇怪的是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由着她宠着她惯着她。是她要吃菠萝，绝对没有人给她凤梨的宠。是她说要出门，他就什么都忘记的那种宠。

　　二人换了运动装，张名扬开着张峰铁的车，载着殷璜出门，两人都忘了还有助理的存在，也忘了他们是可以喊助理的，更忘了头疼的卜琳。
　　殷璜是真的忘了，她完全没有那种概念，张名扬则是，不想记得。
　　半路上，殷璜要吃肉，张名扬调转车头，去买烤鸭。所有的肉类食物中，她最喜欢吃烤鸭。只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下去呢？停稳车，张名扬带上帽子就要下车，被殷璜一把拦住，算了吧。
　　殷璜拿走帽子，说了声等着，自己下车。她始终还是认为男人不该抛头露面，太危险。
　　张名扬哪儿敢放她一个人在人群中到处乱跑，可他直接跟着显然也不合适，赶紧拿个口罩出来，另扯了一顶帽子带上，不远不近的跟着，只确定她安全，没有遇上麻烦就行。
　　殷璜还没走进烤鸭店的大门，就被认出来了，但是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殷璜。所有人都偷偷看她，不敢上前打招呼。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大明星自己一个人排队买东西呢？
　　这不可能！
　　高马尾戴棒球帽并不舒服，殷璜干脆取下帽子，拿在手上转着玩，还像个没出过门的小孩儿一样，左顾右盼，看文化墙上的宣传，也看最近的桌椅摆设。
　　她确实没出过门，至少没有像这样单独出过门。
　　这一下，还有谁不知道她来了？至少排队的都知道了。
　　虽然后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前排队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殷璜，说明要烤鸭，打包带走后，她就站着等。
　　橱窗里的工作人员也等着，左摸摸右理理，就是不给她烤鸭。
　　殷璜：？
　　对方：……
　　“付钱啊！”工作人员不耐烦的提了一句。
　　“……”殷璜反应了一下，对哦，要付钱。她道：“稍等一下。”对排在身后的人做了个你们先的手势，站在旁边四处摸手机，没有，她想了想，刚刚回复消息后，好像放哪里了，至于放在哪里，那只能回家找了。
　　想起还有电话手表，卜琳怕她丢，特意给她配的，平常她都当装饰品戴着，也是以防万一，没带手机又需要找人的时候用。
　　瞧，这不就用上了，她戳了戳，开始打电话，待接通后，道：“我。”
　　她有点烦，叛逆的拿脚蹭地板，就没看到队伍里早有人拿手机拍她。
　　居然乖乖的用儿童电话，有点可爱！
　　“嗯？”卜琳中止会议，说了声休息十分钟，拿着手机走到窗边，问：“怎么了？”
　　“我想吃肉，就来买烤鸭。”殷璜吸了吸鼻子，听起来可怜极了，她委屈道：“他让我付钱。可钱在哪儿啊？”
　　她未成年，现有的支付方式都不能用，以前都是谁跟她一起谁付，她从未想过这件事，也从来没有出门带银钱的习惯。
　　“你，一个人啊？”卜琳不解，明明给她派了两个生活助理，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的！可显然她根本忘记了，也根本不习惯用别人。
　　“我想小光了。”殷璜答非所问，道：“也想吃肉了。”
　　卜琳忍不住笑了，她这几乎是在说，我想你了，赶紧回来。
　　“快了。”
　　“哦。”殷璜哦了一声，眼巴巴的看橱窗和旁边排得越来越长的队伍，越来越嘈杂的人群，就这一会儿，已经走过去两个人了！她就怕鸭子卖完了，自己吃不到！
　　她道：“我现在怎么办？我都看不到鸭子了！”
　　“你在哪家门店？”
　　“广场后面这家。”殷璜想了想，仔细看了一眼招牌，一字一句的把店铺名字仔细念了一遍。
　　“等一会儿，我给他们打电话。”
　　“好。”殷璜松了一口气，喜滋滋的挂了电话，转身又看橱窗。看了一会儿她发现了问题，橱窗里根本就没有烤鸭！
　　殷璜蹙着眉头，浑身都散发着不高兴。
　　张名扬远远的看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走过去。
　　“怎么了？”张名扬左右看看，压着帽子小声道：“刚刚不是排到你了吗？”
　　“你怎么下来了？”不乖！殷璜翻他一眼，不过人已经来了，还说什么呢！
　　“他让我付钱！”她道：“我没钱！可我看他也没鸭子呀！”
　　“噗！”有排队的听见，没忍住笑了。
　　好呆！
　　傻乎乎的，又有点可爱。
　　“那就是没鸭子嘛！”殷璜不服气，扁着嘴回头要看嘲笑自己的人。
　　“好了好了好了！”张名扬心惊胆战的把她转回来，还是等会儿再跟她说这里只是售号，要拿着号等鸭子，鸭子在后厨的烤箱里呢！
　　他道：“我来我来，应该不用重新排队了吧？”
　　“我刚刚没付钱，现在付，是不是得重新排队？”殷璜把脸凑过去问里面的工作人员，这也就看清楚了，她震惊道：“你这里没有鸭子！”
　　“我——”工作人员刚要反驳，扭头看到她的脸，忽然愣住了，指着她，结巴道：“殷，殷璜？”
　　“？”
　　被认出来了！张名扬想都没想，第一时间把她手中的棒球棒抢到手，挡在她脸上，要把她往外拉。
　　这种事他看过很多消息报道，很恐怖的！其实要是粉丝反而好控制，路人，真的不好处理。
　　殷璜却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脸刚被盖上，她就拍开他的手，推开帽子，不解道：“我这脸不能见人吗？你老挡什么？！”
　　“……”张名扬无语。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啊——殷璜！！！！！！”
　　“……”
　　“……”完了。张名扬心里只剩这一句。

　　好在卜琳动作迅猛，人群还没乱的时候，分店负责人已经带着可以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赶来，喊着“不要影响他人购物”，勉强控制住场面，自我介绍了一番，就要带着殷璜往包厢里去。
　　虽然装不下大明星，但那里至少清净。
　　“我打包带走。”殷璜却不进去，还记着橱窗的事，对负责人道：“这儿没有鸭子了！”
　　“好好好！”张名扬可怕了她了，把人拉到自己背后，对负责人道：“我们排队了，那会儿没能付款，现在是接着付，还是重新排队？”
　　“付什么款，我请我请！”
　　“那怎么行？”殷璜探头，抗拒道：“我又不认识你！”
　　一句话惹得在场众人哄堂大笑，笑得殷璜满脸莫名，更委屈了。
　　张名扬忍俊不禁，竭力把殷璜护在自己身后，道：“打开门做生意，怎么能不收钱？不能请，你不收我们就不要了。我们去全聚德看看。”后面一句是对殷璜说的，也是说给面前这位负责人听的。到底只有十九岁，张名扬根本不知道这样说的后果，只会失控。
　　这怎么行！到手的鸭子可不能让她飞走了！负责人立刻道：“我说错了，刚刚总部来电话，说了这个情况——诶，这不是曹沫吗？我还以为是保镖呢！”
　　“哈？！”张名扬立刻摸自己的口罩，遮着呢呀！
　　负责人笑成弥勒佛，要是只有殷璜，他们还不敢怎么着，殷璜到底未成年，又是女孩子，真硬拉她签名合照什么的，就怕她反咬一口，反而说不清，坏了店里的口碑，得不偿失。
　　但曹沫不一样啊！
　　大小伙子，好操作。
　　更何况，这电影的路人缘特别好，好到负责人这嗓子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张名扬，惊喜的发现竟然真的是曹沫，立刻七嘴八舌的热闹起来。
　　这就是孙嘉义的本事了，虽然张名扬是流量，电影票房也高，可除了粉丝没人记得他的名字，都只记得角色名，曹沫。甚至，粉丝也不叫他的名字，他的粉丝更爱叫他“小奶狗”。
　　负责人立刻上前握住张名扬的手，热情道：“曹沫光临本店，真是蓬荜生辉！烤鸭安排上！来来来，咱们合个影。”说着就要上手揽他。
　　“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名扬最怕的就是这！
　　殷璜看不下去了，瞪着眼把负责人的咸猪手推开，上前一步和张名扬换了个位置，这回换她把他护在身后，她叉着腰道：“我就买只鸭子，你怎么还上手了？”
　　“都说了付钱，又不是不付钱不排队！”殷璜气呼呼的，左右看看，到处都是举起来的手机，就有点无语。不过她被拍习惯了，面对镜头的时候，能拿出来的气势和没有镜头时并不一样，她鼓着嘴不满道：“你这柜子里就没有鸭子了，还不许我们去别处，你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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