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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输了,你也没赢
“母神还是如此。”润玉道,“即便知道自己错了,却还是不肯低头。——上一次我来看你,曾问过许多问题,可母神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这次润玉依旧不死心,还想再问。”
“当年母神屠戮花神、灭太湖龙鱼一族,起兵伐陵光星君,诬告寒门螣祖,移五座神山……这一桩桩一件件,您可有悔?”
“您为自己的天后之位、为旭凤的锦绣前程,甚至为父帝充当刽子手,牵连到的那么多的生灵——您身上的因果线密密匝匝,不知要还多久才能还得清,您可有悔?”
荼姚依旧冷哼一声,欲抬掌了断自己,又被润玉制住。润玉抓着她的胳膊,凑得极近:“母神竟一心求死?可知父帝并未退位,旭凤也还安好,只要您说一句话,润玉必会保得旭凤周全。”
“哼!惺惺作态!”荼姚使劲甩开润玉的手。
润玉笑起来,“是,我怎能忘记母神的秉性?又怎能如此逼着您低头?低到尘埃里的,从来不是母神您。——不过母神不用如此心急,您想何时了断自己,润玉不会干涉,只是您还未回答孩儿的问题。”
荼姚瞪了他一眼。
润玉知道,他这样的嘴脸,在荼姚看来十分可恶。可他心有魔障,不得不如此。
他自虚空中化出许多蓝色的梦珠来,一一呈给荼姚看。
那梦珠里,自小到大,全是旭凤。乃是润玉的所见梦。
润玉指着梦珠里的旭凤说道:“母神您瞧,这是四千年前,我与旭凤一起去偷酒仙的酒喝,他喝醉了,引起火来烧自己,我把那火浇灭,母神却以为是我蓄意,将我关进了老君的兜率宫……儿臣年幼力弱,无法在兜率宫自保,是旭凤哭闹了一通,才让您放我出来。”
荼姚嗤了一声。
润玉继续道:“这是三千年前,儿臣被您责打,也是旭凤,求了您好久,才让您停下。”
“还有一千年前,太阴娘娘座下有个小童,给了儿臣一颗朱果,您却以冲撞上神之罪将我拘到紫方云宫罚跪,还是旭凤,三言两语便叫您放了我……”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前世今生,旭凤拦了您那么多次,您可怨他?”
荼姚冷哼一声:“旭儿生性纯良,将你视作骨肉至亲,受你蒙骗,这种事自是常有!”
润玉笑了:“母神惯会自欺欺人。那我这么多年在天界如履薄冰,他可曾在意?我时时受您逼害,他可曾阻止?甚至……在我洞庭之畔惨遭巨变、又在九霄云殿蒙冤受刑之时,他可曾……怜惜我分毫?——他没有,不光如此,他冷眼旁观,眼看着我坠入深渊,却提了壶酒……”
“母神,您看看,看看这里,这些梦珠。”润玉道,“您寄予厚望的儿子,看似光明磊落、襟怀坦荡,实则是个畏缩不前、懦弱无能、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草包——您可悔?”
荼姚手上拢了一个梦珠,看那里面旭凤期期艾艾地追着锦觅,言道他旭凤此生并无惧怕之物,而后却一脸的失魂落魄出现在朝会上。
这般讽刺。
“你胡说!你胡说!”荼姚揪了润玉的袖子,扬手给了他一巴掌,而后气急败坏地将梦珠都挥散了。
润玉站起身来,看着荼姚,替她可惜:“他一生惶惶不可终日,怕的不是我这个孽子夺他权位,却怕的是手中的玩具不再理他。这浑水一淌的天界,唯有他这般「天真」。”
“母神,你可悔吗?”润玉这般问道。
没有得到荼姚的回应。
两次,他都没有得到答案。
润玉抬脚走出去,背在身后的手一挥,毗娑牢狱雷电再起,荼姚手中,却是被润玉留下最后一颗梦珠。
那是旭凤为荼姚身挡问神台雷劫时的景象,是天界众仙家都看到的景象。
荼姚捧着那梦珠看了一会儿,终是大声哭了出来。过了片刻,她却又笑了。
“哈哈哈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愧是在我膝下长大的!没想到!哈哈哈……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性情……夜神!你说的那前世,定是不好过到极点了吧?哈哈哈哈……我输了,可你也没赢!”
……
后面的话润玉没有听到,他走远了。
曜一留在璇玑宫应付完太微,因为放心不下,便隐了身形出来找他。
润玉恍若失了魂般往前走,曜一跑过去揽住他,却见他眼角一滴要落不落的泪:“神君……”
曜一摸摸润玉的头,“哎”一声,轻轻道:“我在呢。”
“神君,神君……”
“大道五十,天愆四九……我是那一种变数,有变数便会有变化,变化又生无数小世界——三千世界,可我无论如何去变,那四九中的润玉,终是……”润玉哽咽道,“终是,父母皆亡、所爱沦丧、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天煞孤星!”
“神君……我的娘亲……无论我在此方世界如何绸缪,在那里,终是离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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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我输了,你也没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