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传说

　　鸟鸣啾啾，薄薄的阳光打深绿的叶子上，似镀了一层浅金色的膜，南方的冬天，再冷也能看见绿意。林栗张开双臂站于天台，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湛蓝清澈的天空挂了几朵白云，正慢慢悠悠地飘着。

　　小区里及其安静，林栗把被子往栏杆上一挂，看着浅色的太阳一点一点升高，最终跃上了地平线，阳光拂照到脸上，她闭上了眼，触碰到夹杂着寒凉的暖意。

　　这样薄凉的温暖只持续了片刻光阴，待白白胖胖的云朵飘过，那阳光只露出边缘几道散射的金光，温暖的触感消失了，她睁开眼，只余一片澄澈冷冽的天空，仿佛无忧无虑般的挂在那里。

　　有点凉了，她吸了吸鼻子，原本白皙圆润的鼻头带上了些许通红，她呵了呵手，转身拿起篮子下了楼。小区的楼层并不高，她是走上来的，这回也打算走下去。回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她探头一看，是一个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正踌躇地摸着口袋里的钥匙，考虑着要不要把它拿出来开门。

　　她闲闲的在他侧后方的楼梯口靠着，观察着他的行为。霍耀庭见敲门不应，门铃失效，摸摸了自己口袋里的钥匙，最终还是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冷不丁地铃声从背后响起，他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见林栗一双眼老气横秋的，正打量着他。

　　“欸，你怎么不出声啊。”霍耀庭尴尬地用手擦擦自己的裤腿，心下却懊恼地想不知道她看没看见自己摸钥匙的动作，林栗一嘻，垂下眼眸从他身旁穿过，用钥匙拧开大开门，“刚刚才看见你呢，正准备叫你你就转身了。”
　　霍耀庭悄悄嘘了口气，跟在她身后自然地把门一锁，锁完以后却又一次懊恼得想捶墙。仿佛感受到他一丝外泄的情绪，林栗疑惑瞅他两秒，随后又拿起衣娄往阳台放去。

　　哪有人第一次去别人家知道怎么锁门的啊喂……

　　他假装镇定地转开话题：“你刚刚去干嘛了？”

　　那眼神却是在林栗脸上打量着，打量她的神色有没有起疑，林栗在清理阳台，头也没抬，随口道：“去天台晾被子呀，今天天气挺好的。”

　　“家里不是有烘干机么，何必费劲拿上去呢。”

　　林栗听闻这话直起腰，圆溜溜的眼睛带了点神彩，扬了扬眉毛道：“我喜欢阳光的味道。”

　　隔着7，8米的距离，霍耀庭看着她，才发现她身形瘦削了许多，衣服裤腿里头空荡荡的，似风一吹就能倒，她的头发也短了，低头的时候脸颊旁的碎发垂到眉眼，只留了一个尖俏的下巴在外边…让人很想捏一捏。

　　霍耀庭走过了去把忙碌着的她拉了进来，拉手的时候才发现她手很凉，他皱了眉：“怎么这么凉。”

　　林栗笑嘻嘻地把自己的手抽走：“…现在去穿衣服。”

　　手心里洁白的游鱼差一点就要溜走，霍耀庭趁她溜走前抓紧了指尖，把她往怀里一搂，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闷声问道：“…你想不想我？”

　　他的大衣里暖暖的，让她整个人都暖和了，他的鼻息吹到了她的脖子上，麻麻的，可她还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别开了脑袋嘟哝：“好痒噢。”

　　闷声笑从她耳边传来。霍耀庭挪开了脑袋，这两个礼拜他忙着降成本，几乎把沿岸的物流都跑了个遍，好不容易处理完事情，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见她了，人总得抱到怀里才踏实，他就像个新婚燕尔的家伙，一心想着回家能见着自己的小妻子。

　　林栗躲开了他的怀抱，避重就轻的答道：“你快去上班吧，快迟到了。”

　　霍耀庭却是有点不依不饶起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不想我吗？”那语气和他醉酒时撒娇的语气相差无几，林栗此刻却没有心思去安抚他的情绪了，她眉宇间滑过几丝不耐，转开了眼神冷道：“你非得求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答案才死心么？”

　　霍耀庭有点意外地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你是不是不舒服？”

　　那种莫名疏离的感觉又回来了，但是现在的林栗却似乎还夹杂些其他情绪。

　　林栗对着那双深邃的眼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她不应该把情绪发泄在他身上的，于是她收回了语调有点闷闷的答道：“没有。”

　　她也很久没有试过这样去迁怒别人，一瞬间十年前那个孤傲带刺的自己仿佛又从身体里钻了出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概是这么个意思，纵然如今活泼开朗，遇到事情的时候本性就像那铺天盖地的藤蔓，牢牢地罩住自己。

　　霍耀庭倒是温和地拍拍她的脑袋：“走吧，我送你去上班。”

　　林栗抬眼看着他，一向黑溜溜的眼里竟似多了几丝额外的情绪，她突然问道：“霍耀庭，这里一年的房租是多少？”

　　“呃，”霍耀庭显然没有料到她临时的发问，他眼神游移了一下，似是回忆的状态：“…25万左右吧。”见林栗惊诧地睁大了眼，他又改了口：“具体数额我也忘记了，没事，你不急着还。”

　　林栗望着他，一向漆黑的眼里似闪过了几分内疚，最终坚决道：“这是你的房子。”

　　没有询问，没有质问，是一句直白又坚决的陈述句，他当然矢口否认：“怎么可能呢，这是我亲自租下来的。” 他询问过物业这个小区租赁的价格，房子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不会给她留下痕迹。

　　她伸手摸进他的裤兜里，一把钥匙明晃晃地出现在指尖。“这是证据。”林栗看着他，眼神里的情绪莫测难辨，“你在门口按门铃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你后面了。”

　　霍耀庭闻言挺直了腰身，单手插到裤兜里，面上看不出情绪起伏，眼色却渐渐深了，他拿出了上谈判桌的姿势，：“这是我新配的钥匙。”

　　“这上面有划痕，”林栗接话接得又快又冷，“你不是今天第一次来么，为什么这把钥匙的划痕这么多？”

　　霍耀庭眯起眼：“我之前来过几次。”

　　“是几次？”林栗决定奉陪到底，她毫不退让，抽出了自己的钥匙，光耀如新：“这是我在这里两个礼拜的划痕，没有你的多，你帮我找房子找了一个礼拜，难道那个礼拜你都住在这里？平均每天开门四次？所以这上面才有比我多一倍的痕迹？”

　　“只有一个可能，我这把钥匙是从你这配出来的，这里是你的房子。”林栗看着他，眼神漆黑得发亮。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要重新找房子搬出去么？”霍耀庭丝毫没有一点骗她后的愧疚感，还是一副翩翩的随意模样：“你不会找到比这里更好的场所了。”

　　“霍耀庭，可惜你想错了，我并没有打算跑。”林栗看着他意气风发笃定的模样，眼神里多了几分暗隐的倔强，被她强压了下去，垂眸间换了另一副幽深的神情，她凑近他几步，近近的凑到他鼻尖，她的睫毛几乎垂到他眼前，眼神却显出几分露骨的媚意，盯着他的嘴唇，她樱唇轻启轻声道：“…反正我也还不起，这个价格就当你包养我一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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