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传说

　　推开门，一片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待那光影渐渐在眼里熄灭，林栗才看清窗外一片绿意盎然。

　　“喜欢吗。林小姐？”询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栗没有回答，打量着房子四周，面容肃静，思索了一会：“霍总是不是已经让你支付了一年的房租？”秦少君看着那份冷静的目光，突然心头一束，连忙紧声答道：“是的，霍总只是先行为你垫付，他说你可以慢慢还。” 不知为何，小秦总觉得她刚刚那冷静异常的眼神非常熟悉，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向她报告，随后他又忽然念头一闪，这眼神在霍耀庭脸上见到过，是霍总开会时专注的眼神。

　　其实霍总什么也没说，小秦想他也是不打算说的，但林小姐却不一定会接受这样的好意。林栗闻言收回了冷静的眼色，又抬眼在这屋子里走动了一会，小秦看着她不语打量的样子，有点摸不到她心思，问道：“林小姐还需要添置什么吗，我去给你买来。”

　　屋里家具崭新齐全，处处典雅大方，毫无可挑剔的地方，林栗忽然一笑：“没有，谢谢你，秦助理。”她顿了顿：“霍总那里，我会亲自去道谢的。”

　　秦少君看她沉静的模样，心里却觉得不太踏实，但是人已带到屋子里了，他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秦助理一个点头：“不用客气林小姐，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

　　“好的，辛苦了。”林栗还是笑笑，把小秦送到门口。合上门后却是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这满屋子精致的家具，有些脱力地坐了下来。纵然她再普通，该知道的名牌也是知道的，这满屋子的用具无一不精，边边角角严丝合缝，处处透着一股高级，绝不是卖场里随处可见的家私，没有人会在一间出租屋里花费如此大的手笔，一个礼拜的时间里也不可能把所有家具定制出来。

　　只有一个答案合情合理，这里，是霍耀庭的新房。是他自己的房子。

　　换从前她肯定会打电话直接询问，但现在这个情况，问与不问没有什么差别。她住了一个礼拜的酒店，这个礼拜里他或许有帮她找房子，却因没有找到合适的，才把她送来这里，又或许没有，所以只是做做样子让她在酒店里待了一个礼拜。横竖她最后是到了这里，这里是全城安保最好的小区之一，她在这里很安全。

　　她扯了扯嘴角苦笑，每个人都在迁就她，怕伤及她的自尊心而事事小心。她又有什么好不满足的。爱及受累，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开始收拾房间，她的衣服并没有带够，所以衣柜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件薄衫挂着。林栗出了门打算回出租屋一趟，把所有东西都搬过来。

　　小偷还没抓到，她心里还是有些束怕，于是喊上保安陪同她一起上楼，出租车就停到了楼下，方便她搬东西。

　　隐约有一股恶臭在楼道里飘着，林栗心下不妙，眼神已是乱了几分，身边的保安显然也闻到了臭味，皱眉道：“昨天巡逻还没这味儿，哪里来的臭味？” 越靠近房门臭味越浓烈，保安也有点慌神，瞧林栗的脸色白了几分，接过她手里的钥匙道：“小姑娘，还是我来开门吧。”

　　门先是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道缝，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冲了出来，保安猛然打开门大喝一声，林栗在一旁被这浓烈的尸臭味熏得干呕，待回过头看清来看更是吐得黄胆水都要出来，屋里，墙上，到处挂的都是死老鼠的尸体，也有的是一整只被剥皮后趁血肉模糊之时糊在墙上，双眼流浆，肝脑涂地，内脏满床，褐色的血块凝结，整间房子早已被翻得乱七八糟，她一向爱惜的放在床头的书籍被撕得碎屑不剩，那个橙色的文件夹尤为明显，撕得四分五裂，堆在屋子的正中间，纷纷扬扬书籍白纸在一屋子里洒满。

　　林栗被骇得说不出话来，全身痉挛，双眼通红，死死的忍住几乎翻吐的胃，压着门边的手指森白，几近用力得折断，她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冲到窗边吐了出来。吐完后蹲在墙角，全身颤栗着，眼泪不停地流。

　　她听见保安报警的声音，听见邻居们看热闹的声响，也听见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全身骨头抖得仿佛都错位般咯吱咯吱的响，她咬着牙扶着窗边站了起来，越过看热闹的人群，把保安的叫喊抛在耳后，她越走越快，最后发狠似的跑了起来，满脸泪痕披头散发地冲了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游湖北院 167号。”她听见自己森冷寒结的声音，一路上车子开得飞快，她从前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登门找上这个地址，尽管从前已经跟踪了他无数次，她却一次没有想过，她会有一天，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面貌找上门。

　　出租车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上乔奕出门，他往汉白石楼梯下走去，看见对面停了辆出租车，待车子使开，看见林栗一脸泪痕眼神森然的站在那里。

　　她冲了过来，浑身已在颤抖，却还是保留着最后一丝冷静，问道：“是你做的吗？” 那眼神里竟然似仍留有一丝希冀，乔奕冷眼回望，眼神里似有疯狂的快意：“是啊，不可以吗？”

　　林栗咬着牙，全身抖得似要散架，却还是高高扬起手，狠狠朝他脸上扇去！乔奕不屑的眼神一闪而过，他重重地格开她的手臂，把她一把推到门边，车库的铁门被撞得哗啦声响，林栗单薄的脊梁撞上沉重的铁门，吃痛得说不话来，乔奕已栖身上前，抓起她的双手交叉锁于她脖前，错脚把她压在铁门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胸前的林栗，忽尔轻蔑地笑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没有和我上床？”

　　他凑近林栗唇边，呵气如兰，眼神却似看一个低贱破布玩偶：“陪我玩一次，换你一次平安，考虑一下？”

　　林栗全身动弹不得，却还是喘着气，抬起通红的眼，泪痕交错难以置信看着他：“乔奕，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人？”

　　她眼神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碎透了，乔奕看着她泪眼模糊的样子，明明在他怀里全身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却还是倔强地扬起脸瞪着他，乔奕看着她，近在咫尺，眼神却晦暗不明，最终还是侧过脸留给她一个冰冷的神色淡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是你蠢。”

　　他松开了手，被林栗一个狠劲推开了，随后她又冲过了，一个狠狠的耳光打在了他脸上 ！

　　“啪！”声音响亮的回荡在小道上！乔奕被这重重的耳光打得侧转了身体，脑子里“嗡”的一声有片刻的空白，然后他听见林栗忍痛又忍恨的声音，犹如重锤，一字一锤，锤入他心脏：“你不配，我这么多年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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