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妖水零（双向奔赴）

　　玉红雅知道水零和阿艽还要对峙一会儿，便和南之南先去布粥，若是从前，玉红雅定是亲自动手来布置场地，但为了布和秦艽设的局，今日她是让家中下人来布的场地，到布粥之时，她才和南之南姗姗来迟，共设置了三个布粥位，其中两个位置早已有下人在布粥和分发馒头，两人只能来到另一个空的布粥位，玉红雅负责持勺布粥，南之南负责分发馒头。

　　来吃粥的不仅有乞丐，也有一些近期家中收成不好，较为拮据的农民，乞丐和农民之间互相也没有嘲讽，毕竟谁家都有个不容易的时候，玉红雅布粥为大家解难布粥也是常有的事，大家也不想给玉红雅添麻烦。

　　见玉红雅到位，其他两个位置排队的人分出一下来，站到玉红雅这列来，井然有序，才排好队，便看到吴乞儿也站在了队伍的后面，死死地盯着玉红雅。

　　前面接到粥的人都对着玉红雅连连道谢，而后坐到一边喝粥，后面还在排队的人翘首以盼，想要赶紧喝到粥，可看在玉红雅的面子上又不敢往前挤，只能迈着小碎步一点一点地往前挪，暗示自己这样可以快一点。

　　同样在排队的吴乞儿，却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只站在那里看着玉红雅，一动不动，前面的队伍空了一大截，他也不追，任凭后面的人催促、插队。

　　十一二岁的少年，定定地看着前面那持勺施粥的优雅女子。女子自然也看见了吴乞儿，清丽的面容上露出些欣喜，却没停下手中的活，还平勺拦住了要上前的南之南，而后继续施粥，无论对谁都谦虚有礼，温柔如水。

　　直到所有人都喝到了粥，玉红雅才施施然走到吴乞儿面前，如水的眉目温柔地看着吴乞儿，递给他两个馒头，淡淡笑道：“饿了吗？”

　　吴乞儿没有接玉红雅手中的馒头，抬眼望着她，“我听说了一些事情。”

　　玉红雅收回手，俏然笑道：“听到什么？我是狐妖吗？那你应该没有听错。”

　　吴乞儿难以置信地看着玉红雅，一双闪亮的眼睛泛上点点泪花，哽咽道：“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不否认呢？”

　　“最近我们也查到了一些事情，疑点都落在了你身上，可你消失又出现，如此反常地看着我，想来心中是信任那人所说的，那我们就必要互相隐瞒打哑谜了。”玉红雅吸了吸鼻子，回头对南之南说道：“南之南，劳烦你叫一下山主，有些事情我想当着大家的面说一下。”

　　南之南不知玉红雅的目的，可毕竟这事的主决权在玉红雅手中，他不便于干涉，只能听从玉红雅的吩咐，朝着水零和阿艽所在的位置走去，却听一阵惨叫，碗碟跌碎，有人大喊狐妖。

　　南之南回头一看，玉红雅现出了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除了吴乞儿和南之南，乞丐、镇民甚至玉红雅府中的下人，都被玉红雅的形态给吓得尖叫躲闪，有几个人想跑，但是只跑了几步，便撞到了结界。

　　南之南立马飞身去见水零，众人见南之南飞起来，又吓得一惊。

　　水零搂着阿艽，和南之南到现场的时候，不少的人都站在远处拿着东西防身，虽神情愤怒，却没有水零预想的扔石头砸狐妖的场面，倒是水零从天而降时，周围的人看向水零的恐惧大过玉红雅，甚至两相对比，朝着玉红雅后面躲了躲，虽仍旧隔着甚远，但更信任哪边显而易见。

　　阿艽松开水零，嗤笑一声：“瞧瞧人家这人气，再瞧瞧你的，万人嫌。”

　　水零无语，怎么同一张嘴，说出来的话这么讨厌。

　　玉红雅见水零和阿艽到来，道：“人都到齐了，那我便说了。”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大声道：“没错，我就是狐妖，是刻在你们族谱中，让你们不可招惹的那只狐狸，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古梯镇，我只是换着不同的身份，在这镇子里活了一千年。”

　　人群中奚奚索索地讨论着，一个人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玉红雅十分坦然，“若是以前，我一定说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可昨天有个人让我知道，我之所以瞒着你们，其实是因为我不信任你们，我不相信你们可以和妖族和平相处，就算我化作其他的妖怪经常和你们打招呼，我也不敢让山上的妖真的下来。”

　　玉红雅玉指轻抬，指向水零，“所以我造了一个山神，我说是她在庇护着古梯镇，可其实我过去也不信任她，所以……如果她不下山的话，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山下的人叫她山神。”

　　水零捂嘴轻笑，想起了第一次看到石无及指着山顶叫山神时，那股无法辩解的窘迫感，不她反应还算快的，及时扯开了话题，后面还利用山神传说，骗过石无及一次。

　　玉红雅放下手，“如今我悟了，便是真山神来了，我玉红雅想护着这古梯镇，也只能偷偷摸摸的。”

　　她走到水零面前，细声细语：“山主，我打算活得糊涂一点了，不去计较那么多对错与得失，像你一样嚣张一点，更轻松一点。”

　　水零抬手摸了摸那玉红雅毛茸茸的红耳朵，她的小狐狸敞亮了许多，虽然此刻现身鲁莽了些，可这无惧无畏的模样，颇有些她水零的行事风格，看来是真心地接受她了。

　　这才是水零真真切切看着长大的，可惜从前她自己也不算懂事，没把小狐狸教明白，如今小狐狸看透了，她竟生出些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来，“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吧，山主永远支持你。”

　　玉红雅豁达地笑了，“那我可要先把你从秦艽手中抢回来，我若化作原形撒起娇来，可不比她弱。”

　　阿艽在一旁掸了掸自己的短发，不屑地甩了个白眼，平等地看不上任何一个人或妖。

　　“那你为什么要杀人？”人群中有人颤巍巍地问道，问完立马就缩了下去，生怕被玉红雅发现是他问的。

　　“不是她杀的。”这话不是玉红雅说的，吴乞儿说的，他在替玉红雅辩解：“根本没有人看到狐妖杀人，那些人都是在狐妖出现之前死的，凶手给全镇人都下了药，只要狐妖也中了药，就会出现在死者面前。”

　　吴乞儿指向南之南，有些不甘道：“他是修仙人，他可以检测得出，镇里的水有问题。”

　　水零注意到，吴乞儿的指甲缝里还有白色的粉末，看来为了替玉红雅脱罪，他又给全镇的水下了一遍药。

　　玉红雅看向吴乞儿，沉声道：“原来如此，我想如果若我那么多顾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陷害，可笑的是，昨日之前，我都以为是我太信任大家了，所以不知道从何而查，后来我才知道，是我不敢面对本镇人的欺骗，根本就不敢查，也不甘防备，妄图等着凶手自己露出破绽。”

　　可原来她没有想象的那般难过，当看到吴乞儿为他争辩之时，她反而更心疼吴乞儿。

　　他杀的都是恶人，可陷害的确实是他好的人，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所以她现出了原形，她想和吴乞儿一起面对。

　　一开始她现出原形的时候，还担心大家会很排斥她，可似乎大家发现狐妖是她的时候，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原来一切真的改变了，这么多年的铺垫起了作用，山下的人早已不再怕妖了，他们只是怕杀人的恶魔罢了。
　　从前她不信，如今她想赌一赌，以古梯镇守护者之名，看能不能护住吴乞儿。

　　阿艽看着玉红雅那天真的模样，心中暗讽：又被秦艽忽悠傻了一个。

　　秦艽自然没让玉红雅在众人面前现出原形，可她曾经神秘兮兮地对玉红雅说过：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秦艽本意是让玉红雅和水零真诚交心，打开心结，谁知玉红雅领悟力这么强，举一反三，拿真诚面对所有人。

　　真诚的确是必杀技，可对不同的人，真诚起的效果也不同。

　　对在乎你的人真诚，他就会心软，譬如水零。

　　可对比你弱的人真诚，他不一定就是真的信任你了，他只是表面不反驳了而已，反正又打不过，倒不如接受，譬如在场除了水零和吴乞儿之外的所有人。

　　他们只是遵从了这个世界生存规则而已，作为普通人，除了寄希望于玉红雅是好妖之外，也别无它法。

　　就像水零第一次被冤枉成狐妖时一样，那时即便没有人认识水零，依然没人敢欺辱水零。

　　弱肉强食，这个世界的强者相对于弱者来说，有着绝对碾压的实力，凡人早就被压榨怕了，大多时候，弱者没有变强之前，是不敢反抗的。

　　一切的确早已改变，可有几个是真心，有几个是假意，玉红雅还是不明白。

　　阿艽扫了扫在场的所有人，现场唯一敢以弱抵强的，竟然只有水零和吴乞儿。

　　水零和南之南谈话，秦艽就站在不远处听得清清楚楚，她跟着听得清清楚楚，以妖之身，千年修炼，竟然敢去挑战那能操纵神的背后黑手。

　　吴乞儿更厉害，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把一个千年狐妖耍得团团转，若不是对玉红雅有情，恐怕抓他还有费一点波折。

　　嗯……看来还真是真诚起的作用，让吴乞儿都心软，自投罗网了。

　　“杀人了，杀人了，镇长杀人了！”小路上，一大群人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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