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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后悔吗？

　　自从第一次醒来，雷斯林就彻底摆脱了由于灵魂碰撞引起的旧日噩梦。不再需要魔药大师在他痛苦昏睡时用手指和低沉的嗓音安抚，所以“烦人的蠢小鬼”很快被赶回了医疗翼，和每天都要回去复查的救世主男孩一起享用成堆的礼物以及庞弗雷夫人的关心。

　　“我好的很，比任何时候都好多了。”
　　雷斯林正以令人惊讶的速度逐渐康复，除了暂时不能恢复的白色头发，看上去又和以前一样健康——甚至更好一点。已经取得同意对他直呼其名的邓布利多校长曾经检查过他的魔力，证明为排斥黑魔法入侵而激活的血脉力量被保存了下来，他的魔力水平有了长足的提高——这很正常，因为大卫•格瑞兹并非天然的哑炮，灰色家族的力量在隔代后正常传承了。对此，男孩只是，满足的微笑了一下。
　　“大卫他早就不在乎魔法了，但是能给奶奶报仇，祖父会很骄傲的。”

　　大法师的确是满足的，这些人永远不会知道他真正付出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强大的力量在他血管里静静流淌着，从他灵魂里折射出来，他已经不需要向任何人宣示那甘美骄傲的滋味！

　　“唔~我也觉得魔术师也是很棒的工作，他们怎么做的？从一顶帽子里弄出一只兔子？——不用魔法，那可太酷啦！”
　　邓布利多对他的回答显然很满意，于是故作俏皮的耸耸肩，扭头又拉下老脸去和渡鸦达克抢最新的糖果吃。老校长虽然有时候疑心病重了些，胆大部分时间勉强还算得上“善解人意”——这是和马上要离开学校的小救世主对比得出的结论。
　　来探望好朋友的活下来拯救了魔法界的男孩儿，一双绿眼睛里总有说不完的抱歉。

　　“冒险杀死了仇人，你后悔吗？”此时已经知道完整故事的大法师不耐烦的打断第一千零一次对不起，反过来质问道。

　　哈利猛摇头，伏地魔死掉的事情已经上了《预言家日报》，几乎所有人都乐疯了——他父母也肯定会为他自豪的！而讨厌的姨妈家似乎也不成问题了，罗恩代表他妈妈茉莉邀请他去陋居过暑假——如果不是雷斯林的身体，这简直是哈利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了。
　　“我不后悔做到这一切！那个恶棍该死！但是我太笨了才拖累你这样……”现在所有人都在说预言中的男孩儿拯救了世界，可是哈利觉得如果没他的拖累，小雷说不定更安全的做好这件事。

　　“那么，我也是。”大法师用低哑的声音轻柔的强调，没人听出他一语双关的更深意义：“我倒觉得咱们配合的跟以前一样好。”
　　亚瑟王的纸上游戏并不是一个竞赛游戏，而是通过玩家配合得到更多宝物，更快打倒敌人的游戏……不能一个人能玩的游戏。
　　主导者自然把玩着游戏规则，让角色为按照他的剧本翩翩起舞，但是，你也不能说哪方就占足了便宜没吃亏——
　　雷斯林一向认为最复杂的战略游戏不过就是人生，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直接面对的那个，而是高于凡人的阴谋至上的法则。真正超越游戏规则的人才不再是命运的棋子，而是自己的主人！这局关于魔法石的棋，他之所以可以获得真正的胜利，只因为他比伏地魔或者邓布利多都更了解规则——但是他不能空守无凭的下棋。

　　后悔吗？
　　不，大法师从不后悔！
　　哈利在为自己的冒失带来的伤害自责，但他又如何知道自己也不过是被雷斯林引导着布置好的棋子呢？
　　胜利的将军站在聚光灯下笼罩着胜利的光环，胜利的国王在高台上清点着财富，而求仁得仁的战士保卫了家国爱人……难道要他们一次次回想胜利的代价不成？【注1】

　　想到十一岁之前可能是最快乐的一天记忆，哈利笑了起来。
　　他们当时的确配合的出乎意料的好，雷斯林从来不解释自己的命令，但哈利总是知道照他的话去做结果是最好的。
　　“能亲手报仇是不错，但是我还是觉得要是我别那么自以为是就好了……其实奇洛拿不到魔法石的对吗？我是说邓布利多教授的设计很厉害，即使没我们他也能抓住伏地魔的。”已经真正变成救世主的男孩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和许多崇敬。
　　他后悔吗？
　　是的他后悔……他宁可相信自己也没将更成熟睿智的大人们当回事，他没想过弄巧成拙的代价，没真正想过会遇到什么伤害，他没想过……他当时想到最严重的是什么？从霍格沃兹退学而已！【注2】

　　“也有可能他带着镜子逃走了，或者邓布利多一直没出现。”靠在枕头上的白发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那位阿不思•邓布利多果然不敢承担告诉哈利真相的后果。
　　他并没有离开，霍格沃兹的校长，那位伏地魔最恐惧的人其实一直隐身守在最后的房间里。大法师也许该感激隐身衣只有那么一件，如果不是幻身咒造成的奇怪魔力空洞和那两次被阻挡了一部分的钻心咒，他大概还不能那么确信——至少不能完全确定隐身人的身份。

　　钻心咒……
　　对于雷斯林来说，只是□□的折磨算不上什么，为了更完美的引导那件东西毁在哈利手里，他不介意挨上几下。【注3】唯一记录了犯罪证据的镜子已经毁在自己手上，那块伪造品最好还是哈利销毁来得安全。
　　想起已经被达克送回家，恐怕已经安全躺在书房桌子上了的魔法石，大法师可要耗费很大精力，才能不偷笑出来。

　　“噢，那怎么可能，我是说邓布利多最后赶来救了我们对吧？”绿眼睛男孩似乎以为朋友是故意这样说安慰自己，但他觉得自己不信任老人的布置而鲁莽行事已经是大错了，更不该用这种可能性开脱。

　　“是啊，你是对的。”最后……就像所有英雄电影里的警察一样出现，唯一该感谢的是邓布利多还不至于像那些警察一样先把主角们拷起来，试图让报纸相信自己才是功臣？那还真是敬谢不敏了。
　　雷斯林瞄了一眼床头散乱堆放着的《预言家日报》上让人烟花乱坠的彩色头条，他话语中尖刻的讽刺意味被惯有的态度所遮掩，以至于激动的小救世主并没有察觉。
　　“反正他几十年也没消灭黑魔头，而你做到了。好了，哈利，我累了。”谈话没必要进行下去了，疲倦的大法师闭起眼睛送客。

　　“哦，好的，小雷你好好休息……记得给我写信。”哈利恋恋不舍的道别，然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已经是学年的最后一天，整个霍格沃兹很快就会空下来。
　　这也是大法师一定要留下的原因。

　　单纯的小救世主并不知道，真正让大法师感兴趣的是，这位邓布利多既然战胜过德国黑魔王格林沃德，那他为什么不敢向那位第二代黑魔王挑战？
　　究竟是什么让他相信事态必须如此？
　　这里没有一个索林纳瑞告诉帕萨里安，未来邪恶降临的战争需要一个敢于拥抱黑暗的尖刀【注4】，那么除了哈利额头那道疤痕纪念外，老人手中肯定还有决定性的筹码是大法师所不知道的……这是时间和经历不同带来的差距，但是雷斯林有信心在未来找到真相。

　　而现在，他得尽快“合理”的恢复身体。

　　小救世主离开后他稍微假寐了一会儿，就又重新支起身子，从放置在床头的小袋子里掏出一瓶珍贵的生命力补充药剂喝下。
　　那场战斗后他所有携带的物品果然都被搜查过，可惜没人能找到异常——知道这件事还是那位似乎因为不小心表露了一些关怀而感到窘迫，因而说话更加刻薄脸色更加阴沉的院长大人连讽带刺的暗示。斯内普非常乐意抓到这位学徒‘夹带’研究材料的把柄，但跑出来做好人的校长阁下却同意他保留那些稀奇古怪的禁林特产还有一些自制的魔药。

　　“哎呀，这是以防万一嘛，西弗勒斯！”将腰袋换给雷斯林的时候邓布利多还俏皮的眨眨眼睛，好像这样大法师就会被误导猜错究竟是谁无视过自己的隐私权一样。
　　但他的确高兴能合理得回他的药物们，因为虽不是没有准备后路，但最理想的救命稻草的确在老巫师的眼皮底下又溜了回来。

　　连斯内普教授都没注意到，独角兽角制成的那个解毒净化漏斗虽然不能驱除死去奇兽血液里的诅咒，但对独角兽非自愿流出血液的毒素却是有效的。【注5】
　　对此真该遗憾魔药大师手头缺乏对应样本？毕竟任何一家魔药材料供应商还想过安静日子，都不会搞出故意割伤独角兽取血这种无聊事。
　　当然，自愿献出的血就更不要指望了……给一个魔法生物敬献处女这种事情，文艺复兴以后逐渐培养起现代道德观的巫师们，已经连资料都烧毁的差不多了。
　　借着那个净化漏斗，在研磨工作前，雷斯林就把自己收集的唯一一瓶，独角兽受伤时所留下的血液净化过了。这些真正的续命灵药可和让庞弗雷夫人总是暗自叹气的，只能激发人体潜能而不能真正补充缺失掉部分的生命恢复药剂不同，它可以填补大法师为了诱惑捕捉伏地魔残魂付出的部分生命力。
　　这瓶药剂就混在普通魔药收藏里，一个小小的机关就能骗过甚至是魔药大师的开瓶检查……而现在人们只担心他不喝药，不会想到他往里多加了点什么不是吗？

　　“敬专家们。”大法师放下喝完的空瓶，讽刺地柔声说道。
　　就连圣芒戈的顶级术疗师都认为，他的快速恢复是大量激发潜能的魔药和正在爆发期的魔力融合造成，即使有缩短寿命的后遗症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唔，这位其实完全摸不着头脑，于是干脆人云亦云，言辞铿锵有力的专家，还真能帮他省不少麻烦。

　　其实独角兽血液的存在并非什么不能暴露的机密，但在大法师有能力完全超越霍格沃兹校长的势力范围前，还是尽情享用那位老人的歉疚扮演受害者好了。
　　而且……

　　“亲爱的，你醒了？要吃点什么吗？”正好是午餐时间，庞弗雷夫人一进来满意的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着喝完的药瓶。她的声音是大多数霍格沃兹学生不敢想象的温柔，这也算是一个被误会的额外好处。
　　总体来说大法师还满乐于接受这些善意的，就连那位心肠不如舌头硬的魔药大师，下学年也不大可能拒绝继续与他做学术交流。

　　雷斯林摇摇头，庞弗雷夫人和斯内普教授联合开发的新型生命力激发药的确很珍贵有效，其中蕴含的力量被独角兽血催化后更好的修复了身体的损失。但那不意味着它们会符合味蕾的喜好！事实上现在就是老校长最喜欢的超酸柠檬糖，大法师也尝不出苦以外的味道了……

　　“哦，孩子，你不能只吃营养剂啊。”庞弗雷夫人叹了口气，摇摇头：“答应我，明天停药以后乖乖吃饭？”
　　医疗翼的女王大人可不会只因为同情就纵容学生有害的任性行为，温柔归温柔，该严格的地方照样坚持己见。

　　“好的，夫人。”雷斯林乖乖点头，即使有着半永久性轻度厌食症的大法师，维持了麻木苦涩的味觉一周后也会稍微向往下正常的饮食。然后他眼尖的注意到庞弗雷夫人腋下夹着的当天报纸卷。
　　“我可以看看今天的报纸吗？”
　　前几天《预言家日报》就宣称要独家专访宣布了黑魔王彻底死亡的霍格沃兹校长，公布小救世主和他的伙伴们拯救世界全过程的真实记录，现在学校放假了，邓布利多大概也该写好稿子了。
　　这将会很精彩，他很想看看，这位白魔法领袖究竟光明到什么程度。

　　【注1】这里在暗示大法师的布局里将哈利他们当做棋子使用了，同时虽然雷斯林是利用了这些人，但这不是强迫的后果，他们做出选择是他们自己的意志而不是出于逼迫，所以大法师并不觉得需要为自己的利用感到愧疚。就像龙枪传奇他利用帕拉丁的神眷之女进入无底深渊，又丢下她送死这件事被说成邪恶狠辣，但实际上就像雷斯林说的，克莉珊娜何尝不是有着自己的野心才会收到蛊惑？她难道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信仰才不顾劝阻跟随他而去？那么如果她死在无底深渊，那也只是她自己信仰动摇造成的。大法师的自私在于他对自己负责，也要求别人这样做，他不要别人哪怕自以为善意的干涉同样也不觉得自己就该对别人滥施善心（当然彻底没有选择权的弱者不在此列，对那些人雷斯林还是很有怜悯心的）。另一层意思是哈利也没必要为了弄得他卧床而难过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这么做的。
　　【注2】哈利的鲁莽到底是怎么在霍格沃兹形成的？就在于他前几次冒险没有付出过任何代价，没有永久性的伤害。等到他真正意识到会有死亡（塞德里克）、轻信和倔强的代价（布莱克）时，性格已经形成了，他进入了青春躁动的叛逆期，更少依赖自己的头脑、觉得自己有资格知道真相、不会因为责备而忍耐。甜美的胜利和众人的赞美代替了自我反省，让他付出太多代价后才在最后成长起来。
　　【注3】钻心剜骨，个人认为是一种激发痛神经的咒语，但也有可能有深层折磨影响灵魂的魔力。雷斯林本人精神免疫系数很高（以HP的程度来说就是……完全豁免了？）但□□影响还是存在的，但也够不成太大威胁——至少对他而言没有断胳膊断腿严重（HP世界就魔药最棒了？）
　　【注4】帕萨里安作为法师议会的首席，当时最伟大的法师，却宁可挑选一个内心有着邪恶一面的年轻学徒去迎接命运之战（甚至如果雷斯林死在试炼中，他还准备好达拉马为备选人物），因为银月的魔法神索林纳瑞（白袍法师的神祗）暗示他这样选择，甚至不惜推动雷斯林走向黑暗。邓布利多也是如此，在哈七回魂石里他的自白证明了除了理智因素之外的矛盾感情：一方面这些扮演着强大贤者角色的领导者们相信自己要保持“存在”以平衡和控制局势，也就是他们坚信如果自己失败情况就无可挽回。另一方面，他们也极端自卑，并不敢向命运挑战将胜负筹码压在自己身上，于是他们挑选出年轻的棋子不断敲打他让他成为武器。邓布利多的成功就在于他将哈利塑造的足够单纯乖巧也与他感情深厚，而帕萨里安最害怕的事情却成真——他根本控制不了成长起来的黑袍雷斯林，在力量和智慧上都输给了年轻的后辈。（当然小说中经常如此写是因为要让新一代的英雄长成，几乎是大家约定俗成的惯例啦……）
　　【注5】也就是要用这种方法得到不情愿的独角兽“干净”的活血，就要先打伤它采血，然后再杀死独角兽取角制作解毒器。

《才不是非法成精》
重生成鹦鹉，能说话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