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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毒杀
<第三十七章>
出四平山不远就是清水镇,找了家客栈住下,即便没了雪莲草,我也要好好活着,煎药自是必不可少,清水镇上也是乱的很,到处是各路反王麾下兵勇来来往往,当时我只想悄悄出四平山,至于去哪里到真的未想好.
只因可选择的余地实在太少,临潼和长安我最熟悉,但却也最不能回去,若死在那里成都哥哥必定会知道,少不得会内疚自责一番,余下的就只有山东泰州了,在那里我毕竟生活过一段日子.
没有想到的是,反王还不及杨广,充其量也就是我父亲宇文化及的档次,我刚在灶房熬好药,还未来得及倒出,外面突然黑压压一片人群,我看形势不对,赶紧熄了火,原本想寻个地方躲起来,这不知道哪来的反王,已然冲进灶房,搜走了我的包袱,直接将我扛上肩膀就走了.
那对传世的龙凤玉杯还在我的包袱里,我很不舍,只得跟着他们走了.
之后,我才知道于清水镇上掳走我的人是十八路反王中的大凉王李轨,只是可惜了我敖的那些药材,均是很珍贵的.
我被带去见了李轨,开始我以为他只是想用我来要挟成都哥哥放弃龙行关,只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实在是高估了这些反贼,他们口口声声都说杨广是暴君,他们又好得到哪里去.
大凉王的手下将我带去见他,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虽然有些担心,但比起见我的父亲,那真是要好太多了.
李轨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一动不动盯着我,半晌才问:"听说,你是宇文成都的师妹萧无欢"
点点头,微微笑了笑,站得笔直,两手拧在一起有些紧张的样子,也不说话,他又说:"你不留在龙舟上为何会来清水镇"
这话真让我无言以对啊,回答他:"成都哥哥想娶奴家为妻,奴家不愿,就偷偷离开了龙舟."
李轨有些惊讶,示意我走近一些,我便听话的走到他跟前,始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笑眯眯问我:"那美人想嫁什么样的"
低眉扭捏片刻,抬眉扫了他一眼,目光悠长,轻轻回答:"都说十八路反王是天降英才,妹妹当然是要嫁英雄的."
李轨伸手捋捋胡须,不敢相信的说:"那妹妹是真心愿意嫁给本王,好好好,来人来人将无欢妹妹带下去,仔细梳洗,好好款待."
我抬起头,声音柔软淡淡回答,"无欢被几位哥哥带来时,身旁有个包袱,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对玉杯,其实也非宝贝,只是无欢兄长之前留给无欢的唯一纪念之物,还望千岁将玉杯还给无欢,将来无欢必定感激不尽,定好好报答千岁."
李轨抚掌大笑,"无欢妹妹既愿意嫁给本王,自然要什么有什么,来来来,将美人的包袱还给美人."
其实我只要那对龙凤玉杯就足够了.
被带进房中,将玉杯斟满酒,其中一杯放进毒药,一点点化作无形,杯底刻着四个字,神仙美眷,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抚了抚,这样的处境倒是我之前没有想到过的.
窗前独自坐了许久,外面是风声赫赫,难道我就这样颠沛流离过完我的余生么,可我从来就没有家,即便不这样流离又能去哪里呢,我真的很想有个家,非常非常想,在这样的夜晚可以让我思念.
玉郡主应该已经完全恢复了吧,她会感激成都哥哥么,还是依旧会执意离开他,即便她离开了他,哥哥也不至会伤心欲绝吧,至少她还活着,活得很幸福.
这世上有太多求不得的东西了,比如一个家,再比如自由,眼下形势虽然危险,但我并不害怕,唯一会让我心如刀割的,就是以后我可能再也见不到我的哥哥了.
夜深,李轨进了房来,仔细看着他那张无比平庸的脸,他欺到我的身边,我坐在窗台前,手里握着那杯装有毒酒的杯子,其实我想的很简单,若他不喝下去,就我喝下去,只有一条路,反正于我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死亡,不过是早晚的一件事罢了.
挑眉看了眼另外那个杯子,下面刻的是佳偶天成,我的猜测并没有错,李轨果然是多疑的,他并不相信我,就在我要饮下那杯毒酒之前,他同我换了一杯,轻轻咬住杯沿,仰头将酒喝下,我微微对他笑了笑,他的眸子里倒影出我的笑颜.
他问我,"美人笑起来真好看,你在笑什么"
我眯了眯眼睛,细眉一凛,淡淡的说:"我在笑,你连自己快要死了,都不知道."
眨眼,李轨一惊,伸手去握剑,人却已经僵硬,这毒药是我亲手熬的,自然不错,看着他倒在地上,我也不去理会,换上件素色常服,趁夜逃出清水镇,身上仅带了那一对传世玉杯,我知道我必须不停的跑,大凉王手下必定很快就会发现李轨已死,绝不会放过我的.
那一夜突然下起大雨,惊雷从天边传来,我莫名想起了阿娘的死,从她死的那一天起,我一直一直努力活着,像一棵植物坚忍不拔,可现在我就要枯萎了,我不断不断的回忆阿娘,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不要我,到底为什么,若连她都不要我,那还有谁会要我呢,谁能免我这样的无枝可依,无处可去呢.
没有马匹,也没有雨具,更没有药物,我就这样一路淌过大雨,向着不知道的方向一直一直的跑,直到有一刻我觉得灵魂超越出了躯体,我想就这样奔离这个冰冷人世.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前面有了一点点亮光,我再也跑不动了,倒在了冰冷雨水之中,翻过身,冰凉雨滴打在我的脸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只有看不见的漆黑.
终于有人来了,是个女子的声音,清脆响亮,"这不是萧无欢么,她是杨广的人,我在龙舟大牢时见过她,枉我们瓦岗曾救过她的命."
"有人说萧无欢是宇文成都的妹妹,也有人说是他的师妹,更有人说是他有了婚约的妻子,她到底是谁"
"管她是谁,总之和隋朝脱不了关系,搞不好还是奸细回来刺探军情的,先将她关进囚车,等二哥回来,到时可以用她来要挟宇文成都,一定能换回二嫂."
"盈盈,你这个法子甚好,只是她好像快要不行了."
"杨广手下能有什么好人,必定是装的,关进囚车,别那么多废话了."
周围说话声纷纷扰扰,围着我,打量我,最后在大雨之中,他们将我关进囚车,丝毫不能避雨,狼狈不堪,蜷成一团,我从袖中取出那对杯子细细抚摩,那是我这一生唯一仅剩的一点温暖了.
齐国远负责看住我,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个身形肥硕的胖子,一把将我手中的杯子隔着囚车木栏抢走了,一边还在说,"什么好宝贝,拿来哥哥看看,让你以前总吓唬我,活该,不过这杯子还真是好东西."
我一下清醒过来,细细密密的雨打在我的脸上,额上,落进衣领之中,全身冷的发抖,"求求你,把杯子还给我."
我这辈子甚少求人,更不会在乎别人说我什么,但这次却是发自内心的,可惜说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作用,我开始拼命挣扎,用力的喊,"齐国远,你这个混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把我的杯子还给我,我把命都给了你们的玉郡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有本事你们去打隋军啊,欺负我算什么本事,你齐国远必定不得好死,你们瓦岗统统都不得好死."
我很少这么激动,但那一天是我的极限了,凭什么把我的杯子拿走,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很委屈,从来没有那么委屈过.
远远有人穿了一身蓑衣而来,像是刚刚赶到,飞奔下马,来到我身边,银枪一挑就打开了囚车的锁,声音顿了片刻,不敢相信的轻轻喊了我一声,"小哑巴."
是罗成,寂静过后,突然像发疯了一样的喊我,"无欢,无欢,你怎么了"
而我已经完全神智不清了,十指牢牢抓着囚车门,不理他,对着齐国远反复大声的喊,"你把杯子还给我,把杯子还给我."
罗成掠进囚车,将我裹进怀中,自车上一把抱下,我这辈子第一次如此不依不饶,红着眼睛喊:"把杯子还给我."
罗成也急了,"齐国远,你到底拿了她什么东西,还给她,否则小王现在就杀了你."
齐国远也怕了,将杯子扔回我手中,一边还不忘寒碜几句,"也不知哪个相好送的,宝贝成这个样子,就你罗成是个傻子,宇文成都身边的这种小婊子也就你会要."
罗成将我往怀里揽了揽,遮住大雨,抬脚将齐国远踢出三丈开外,"若让小王我再看到你靠近无欢,老子才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保证把你筋一根根都挑出来."
囚车周围也不知道怎么就围满了人,有劝的,有骂的,更有要开打的,而我全不顾这一切,只是紧紧抱着杯子,良久才放下心来,虚脱般轻轻喃了两句:"神仙美眷,佳偶天成."
眼前一黑,终于晕倒在罗成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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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三十七章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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